第13章 灵魂摆渡
“救救我！”
心神不灵的他咬着自己的食指，通过痛觉来分担负罪感带来的痛苦与不安。
“怎么这么久都没有人过来拯救我！”
他咬破了自己的食指，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我受不了啊！啊！啊！”
咬断食指的他面目狰狞，已然崩溃。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他转身，留下一片火海，木材的爆裂，坍塌声，掩盖着咀嚼声，求饶声。
“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
高山之上，一个雄浑的魔音问向倚靠在他怀里的可人儿。
“喂！你该不会因为一个名存实亡的师弟便心软吧。
我当年这么惨，也没见你心疼啊！”
她认真的抬头看向对方，颇为不满的表示反驳。
他所经历的一切，还不如她经历过绝望的一半残忍。
“还不是怪你自己拎不清，如今依旧如此！
加快速度吧！老不死快要从南荒圣地回来了，而且有我那不乖的师弟掌管着烟云阁，他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的！”
男声解释了一下后，重心则立于更现实的事情上。
对于韩庚仪这一脉，他从一开始就在落子，足以见得其执念之深。
“放心，我心里有数！倒是你本体跑出来这么长时间，也不怕分身被不喜欢你的圣女干掉？”
她半是逐客半是担忧，女人心海底针，说不定连自己都搞不懂。
“看好他，别让他死咯！”
交代完，魔气一裹便消失在原地。
“不用你说！”
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他死的人是她才对，毕竟上次的剜心之痛，她到现在都还能感同身受呢！
时间回到一个月以前…
“怎么？见不得猪猡们的进食？我还以为刚刚那个场面会更令人愉悦的一些呢！”
想象中的混乱并没有到来，解决完事端后，农场主便把陆生带回了“工作室”！
一个人的本能是骗不了人的，既然控制住猪的欲望，那就代表这头牛还需要欠缺调教。
“…”
陆生低着头沉默不语，以不变应万变。
“砰！”
链锤狠狠的砸向地面，要不是他闪得过快，脑袋横竖要开个瓢。
“躲，我让你躲！”
农场主那硕大的体型压着陆生就是一顿胖揍。
“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给他吃东西！”
打累了的农场主，心里憋着一口恶气，出门前还特意交代了一句。
炼气期的陆生并不能辟谷，他一定要让他屈服。
“起来，该带着猪去觅食了！你不要吃东西，猪可都忍不住了呢！”
饿了一下下午的陆生，任由一条传递命令的蛇，像狗一样丢出去找东西。
而增加了一张口的猪群流着口水，齐刷刷的看向他，渴望着不管是谁的血肉都好。
“没办法了！先去搞点肉吧！”
一处藏着大量畜肉的地下冰窖被猪找了出来，争抢着，撕咬着。
离开地狱的陆生赶忙用木块一块块的关上窖门。
可是咀嚼声缠绕入耳，让饥饿的他无心思考食物之外的事情。
“咔擦！”
随着咬碎食指关节的巨痛占领意识，陆生恍惚间，差点就打开窖门与猪猡们争抢食物了。
可是看他们大口吃真的好香啊！
“继续扛，我看你能扛到什么时候！”
农场主来看他的时候，陆生已经越发消瘦，本源亏空下，两眼无神，双目失真，哈喇子都流得同血一样黏稠。
现在的他光是站起来都需要用尽全力，还得克服头晕眼花。
“咔擦！”
陆生的指骨又碎了，不过这一次，窖门好像被猪破坏了。
“您还好吗？”
看着面带血色，没有那么恐怖的陆生，终于有一只兔子鼓起勇气，跟他打了声招呼。
“我已经一个星期没吃过东西了！你能不能给我弄点东西过来！要偷偷的。”
陆生一把抓她过来抱住，附在兔子的耳边悄悄说道。
“可…可以！”
她本来想拒绝说可是的，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啊！总算是活过来了！谢谢你！”
他狼吞虎咽的用手抓着稀松平常的饭团，仿佛在吃着什么人间美味。
全然没注意到，看见他指甲缝隙后，吓得捂嘴就跑的兔子。
“吃饱了？吃饱了就给我汇报一下猪猡们的情况！”
兔子前脚才走，农场主后脚就赶了进来，同时一脚踹飞了地上的食物。
“现在农场共有猪108头，其中练气中期36头，练气初期72头。”
陆生自然也顾不上捡洒落的东西吃，赶忙爬起来回答。
“嗯，挺有一套，都养的挺肥！”
农场主看了一眼猪圈后，这次并没有打他，但是陆生还是神经反射似的拉开了身位，没让他把手搭在肩上。
“看来真的是吃饱了，都有力气反抗了！
不过好消息不会到此为止，欢呼吧！雀跃吧！
隔壁农场的牛给我宰掉了呢，谁叫我一想到你的脸就手痒得不行！
不过嘛，我今天倒是很高兴。”
农场主直接用他那肥大又扭曲的笑脸对陆生贴脸输出。
“隔壁的牛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敢杀我！”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陆生已经摸清楚了，农场主对他的所有折磨都止步在了不杀的层面，想来死去的“前辈”，用他的死给农场主套上了项圈。
“是啊！所以我是那么爱你，又给你从隔壁带回了一百头猪！
可别让他们挨饿啊！不然炼气后期的你可是会很难看呢！”
农场主用力拍了拍陆生那俊俏的脸，试图教他认清现实。
与此同时，白城府衙
“最近不少客商反应，储存的肉食都被洗劫一空，你们可有线索？”
涉及金额巨大，事件影响之深远，牵扯人数之多，让他这个一城之主也不得不慎重以对。
“府尊大人，捕快们已经勘探过现场，基本判定是人为。”
案头拿着捕快递交的文书做出汇报。
“手下请令！臣下携城卫兵必将把宵小缉拿归案！”
案子他统领的城卫兵也看过了，来人一直避免和商卫起冲突，都是在防备松懈时作案，一定实力不强，此时不表决心更待何时？人生的机会可是转瞬即逝。
“允！”
府尊签下动兵大印。
在此等多事之秋，他同时也决定把此事上报朝廷，一旦他解决不了，自有朝廷的奇人异事来处理。
不过他更希望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没办法了吗？”
白城仅存的一处肉仓已经被重兵牢牢把守，就算兵马伪装再好，又怎么能瞒过修士呢？
连续控制两百多只猪，陆生的精神控制力已经被削弱到了冰点。
一旦他们饥饿起来，他可没把握控制得住。
“该死！”
一只猪由于忍受不了饥饿，朝着陆生就开始突突猛进，他是闪过了，但也代表这头猪已经一路无阻。
这种东西一旦开了一个头，所有的猪便跟着头猪奔涌而出。
强烈且大量的精神冲撞下，独留陆生痛苦地抱头蹲伏。
成为修士后，唯有无理由去残杀普通人这件事，他绝对不能，也无法接受。
毕竟在陆生眼里，他们一样是有家庭，要生活，活生生的人呐！
“怪，怪物！”
“救，救命！”
咬着食指的陆生看着丢盔卸甲的官兵，明白对方大势已去。
“回来了？猪可真是艺术家，画的真美！”
陆生回来的时候，农场主正用笔蘸着红色颜料绘着百猪图。最后还不忘了夸自己画得好。
“让你失望了！我把官兵们都放走了！就抢了些肉。”
看着农场主所绘画面，对方真是把他想得太不堪了！
他知道，对方就是想要看着自己堕落，变成他那样的恶鬼。
绝对不会让他如愿的，陆生暗暗发誓道。
“哈哈哈，这可真是太好了！”
陆生不知道农场主为什么会放下笔，然后莫名其妙的发笑。
“跟你说一件事，上面已经确定了，下个星期正式向大禹王朝宣战！”
农场主宣读报告一般，念叨着足以席卷天下的战火。
“迟早的事！”
看着手下的猪一天天变多，逐步成长壮大，陆生早就已经意识到，这场战争是无可避免的。
毕竟天无二主，胜者为王。
可是师兄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陆生已经看不懂了！甚至烟云阁是不是师兄做主他如今也无法肯定。
“对你来说可是好事，毕竟烟云阁坐落在京城，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能那么快抵达白城！
多半会被拖在半路上吧，谁叫这里处地足够偏远呢？”
农场主毫不避讳的给他进行说明。
“烟云阁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陆生又没有做恶事，按照烟云阁的宗旨，绝不会有人针对自己。
只要再忍忍，再忍忍，一切就会好起来的，包括这个罪恶的农场，很快也会消失了！
即将到来的烟云阁，对陆生来说就是黎明前的曙光，那一抹希望。
“是啊！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见陆生如此没有自知之明，农场主彻底摊牌了。
“我给你一个星期，拿下白城府衙！”
农场主掐住陆生的脖子，提起。
肉体的痛楚构成本能，条件反射会告诉他，违背命令的后果。
“什么？这不可能！有城墙，有床弩！哪有这么简单！”
陆生是万万没想到，农场主不按套路出牌，明明就还没到宣战时刻，居然选择主动出击。
不行，绝对不行，掐死他也不行。残害这么多人一定会遭报应的。
“我很欣赏你，前提是你不和猪猡一样愚蠢。”
你自己都暴露在人家面前了，还不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等着做好防备吗？
“自己想办法去！”
陆生能想到的难处农场主没理由想不到，但是财富，权利，女人，修为提升，功法，武技，灵器…一切的一切都近在眼前，他真的是一刻都不愿意再等了啊！
说完后，农场主把他重重的丢在地上，扬长而去。
“府尊，咱要不还是撤回京城吧！”
幕僚在书房强忍着害怕，劝说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老人。
“小涛啊，我一退容易，可我身后成千上万的百姓又将何去何从？”
府尊也不想妇人之仁，可是白城是他的根，生于白城，长于白城，自然得回馈白城。更何况家族都在白城，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可，可城卫兵的惨状，您又不是没在仵作那里看到！他们一定是魔鬼啊！”
一想到那般恐怖的场景，他便忍不住反胃，怎么可能不人心惶惶啊！
“只有战死的白齐贤，没有跪生的白城主！”
白府尊心意已决，幕僚见劝不动，只得识趣的退走。
“太子殿下，您说的人何时才能赶到啊！为臣这把老骨头怕是见不到您登基了！”
白齐贤他也怕，可他是被皇室选拔，忠于皇室的，还当过几天太傅，怎么可能丢下这座城市啊！
次日
“来人报上名来！”
陆生带着这么多猪前来，自然是远远的就被拦住在了厚重的城门前。
“陆生，麻烦你通报一下贵城主，就说能请你交出白城的统治权吗？我保证进城后秋毫不犯！”
他不想打仗，寄希望于守卫能替他和城主进行交涉。
“敌袭！敌袭！”
守卫吹起哨笛，赶忙往城门里面跑，边跑门后面的守卫边缓缓地把大门关闭。
陆生说的话简直就像是在开玩笑，并不值得任何一个正常人去相信。
“婉儿，这半辈子跟着我无儿无女，半生清贫，可曾后悔过？”
听见警报声，白齐贤坐在太师椅上，看向还不知道事情严重性，仍然自顾自修剪花草的老伴，就像交代遗言一般。
“你这个老东西吃错药了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的字典里就不存在后悔两个字。”
她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该说的一点也没有少说。
“不就是敌袭嘛！相信你可以解决的，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看向如此信任他的老伴，白齐贤心底也涌起一份热血。
“我去去就回！”
现在可还没到绝望的时刻！他还没有输。
可天总不遂人愿。
“白莲救世，新朝当立！”
城内一部分被白莲教教化的百姓，正念着白莲教典的同时也把自己的房子引燃了，风助火势顺着周边的房屋无可阻挡的蔓延而去。
“狗官！去死。”
更有甚者，当街刺杀了白齐贤。
“为什么？”
他自问自己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百姓的事。
“下辈子问你手底下的人去吧！”
对方还不解气一般，狠狠的又扎了几个520。
自此白城群龙无首，一片混乱。
“我…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这不是真的，都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事实证明自由的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陆生还没出手白城便走向了终局。
一片火海里，他陷入了对自我认知的错乱。
而失去控制的猪群，顺着血气冲进了自内部打开的城门。
“梁师兄，陆生在哪里？”
上官雨月高高兴兴来到烟云阁，可是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于是找上了梁才。
“在白城的白莲教当卧底！”
梁才其实也很久没收到陆生的讯息了，并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根据第一次的信息来看，肯定没事。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留在京城处理。
好不容易才抓住了那人露出的狐狸尾巴，梁才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他跑了。
“白城？白莲教？当卧底？”
单个词她都能看懂，可是组合起来就理解不了了！什么情况？
上官雨月抓住旁边一个人就要情报。
“现在白城是什么状况？”
对方找了半天情报，最后才一边擦着冷汗，一边颤抖地递过一份报告，话自是一句不敢多说。
“啪！”
看完报告的上官雨月对着梁才就扇了一个耳光。
报告上写着——陆生入魔，白城起义，白莲教入主白城，凡是家里不供奉白莲大士的，鸡犬皆杀，民众莫敢不从。
在场除了上官雨月跑出去的脚步声，整个大厅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