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伪装的面具
“注意,别让它起泡。”
简奇胜凑到欧思彤身后,看了一眼碗里的鸡蛋,扭过身又从烤箱里拿出烤盘。
“不过令人奇怪的事,阳台的门并没有损坏,小偷却能进到屋里这件事……请放到锅子里。”
“他有妄想性障碍。”
“虽然如此,他却成了一个有教养的小偷,能看出来不是很熟练,这件事也让人很起疑心。”
“大概是他的病情加重了吧。”
欧思彤说着把锅里的汤水加到搅拌好的鸡蛋里。
“病情加重?原来如此。”
“心理所上来讲,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
“那就是说,你对他的治疗没起到什么帮助喽。”
欧思彤瞥了一眼忙前忙后的简奇胜,没有接话。
“对了,说陆雨星,我调查过了,他昨天下班之后的行踪。闯入你的房子之前,他去过百货大楼。我们在他口袋里找到这张收据……”
简奇胜说着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掏出了收据展现在欧思彤面前。
“上面还有时间,昨天下午四时十一分,他买了一些宴会用品,一共花了好几百,你说他都买了些什么呢?”
简奇胜扭头询问欧思彤,而欧思彤微笑着回应道:
“你去问问店员吧,他们应该更清楚。”
“我当然问了,店员说不记得了。”
“是吗?”
“是的,而在昨天晚上十点被你打死之前,能调查到到他的行踪只有这些了。”
“简警官,你够了吧。”
欧思彤放下手中碗,一脸不悦地说道。
简奇胜忽然双手合十,有些歉意地说:
“哎呀,我忘了一件事,应该跟你说声生日快乐,昨天好像是你的生日。我上午在你诊所里打听到的。”
“没什么好恭喜的,到了我这个年龄的女人,每年的生日最好谁都不要记起来。”
“不不,还是要和你说声生日快乐,现在可以把那个放到碗里了。”
简奇胜指着菜板另一边的碗说道。
欧思彤一脸无奈,只好继续按照简奇胜的指示操作。
简奇胜查看了一下烤箱,自言自语道:
“心理医生和病人因为彼此了解,所以有可能发生深入的关系吗?”
“怎么说呢,虽然只是交谈的对象,但毕竟治疗期间,两个人是坦诚相待的。”
“交谈的对象?”
简奇胜眼睛一亮,好像住了什么关键。
“是的,倾听病人内心的话而产生了一些情愫,也不奇怪吧。”
简奇胜不停地点着头。
“简警官,你满意了吧。”
欧思彤在身后问道。
“滴!”
简奇胜按下了烤箱的按钮。
“太满意了!只要再用中火烤上半个小时的话……”
简奇胜转过身,看到欧思彤手中的碗,有些遗憾地说:
“咦?怎么都没搅拌好,算了,还是我来做吧。”
简奇胜说着,把欧思彤挤到了一边,低头专心滴打着鸡蛋,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一个小时后
餐桌上,几道精美的菜肴摆放整齐,一瓶开了封的红酒正在醒着,欧思彤和简奇胜对面而坐。
简奇胜夹过一块肉牛,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真好吃,欧女士,不尝尝吗?”
欧思彤面无表情地盯着简奇胜,好一会,她身体前倾,双手环抱抵住桌子。
“简警官,我可以问问题吗?”
“当然,请问。”
简奇胜嘴上回答着,手里却没有停,拿起一旁的面包掰了一块。
“这样的组合是有什么意义吗?炖牛肉、酱茄子和鸡蛋羹,……”
“没什么意义,这些只是我最拿手的菜而已。”
“我想也是,菜品的搭配说不上凌乱,只能说毫不相关。”
简奇胜苦笑几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继续用面包蘸着牛肉汤。
“那个……法棍面包配炖牛肉,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吃?”
“啊……这,这个还挺好吃的。”
看到欧思彤表情坚定,简奇胜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面包。
“那就不吃了,抱歉。”
欧思彤双手撑住下巴,一脸好奇地问道:、
“简先生,为什么当警察呢?”
“你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自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总是关注别人说了什么话,对自己的事情就全然不顾。”
“嗯,如果非常问我相当警察的原因……嗯,我原来一直觉得话痨没办法……没办法当警察,再加上我喜欢管闲事……”
简奇胜专心地喝着鸡蛋羹,边回忆边说着自己的故事。
欧思彤无意间一低头,忽然发现桌面上有一张亮晶晶地纸屑。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惊恐。
“……后来高中毕业之后,我就参加了警察考试,没想到阴差阳错……”
“……然后就当上了警察?”
“是的。”
“就是这种理由?”
“就是这样罢了。”
“我还以为会有怎样离奇的故事呢。”
欧思彤说着,手指在桌面上来回滑动,趁着简奇胜不注意,就把那片纸屑塞进了餐垫下。
“简警官,你从来没有打开心扉和人交谈过吧?”
“不知道,也许有吧,至少我和嫌疑人交谈的时候,都是打开心扉的。”
“简警官,与其说是打开心扉,不如说是绕圈子吧。”
“绕圈子?”
“对,在谈话中找到对方的逻辑漏洞,将对方的后路都堵死,然后让他们说实话。”
“我还真没想过用那种方法。”
“从我专业的角度来看,这是你的一种伪装手段。”
“我在伪装吗?”
“你看,现在就是个例子。你现在就像用重复对方的话,发出‘我在听’的信号,从而引出话题的技巧。”
简奇胜挠着头,一副无奈地表情。
“真是服了你,心理学家果然不好对付呀。”
“这只是我的专业罢了。毕竟犯罪心理学只是心理学的一个细分领域而已。”
“呵呵,所以说,你们这些心理医生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可怕,感觉在你面前一点秘密都没有。”
简奇胜抄起了一旁的碗,舀了一勺鸡蛋羹,正要放进嘴里时,忽然发现桌上一片小小的纸屑。
“你的这种说法,好像是认识别的心理医生……”
欧思彤仍在滔滔不绝地分析着简奇胜,而简奇胜都被这小小的纸屑吸引了注意力,嘴里含着鸡蛋羹,久久不能咽下去。
因为此时,他大脑中原本混沌的线索,忽然被一根线串了起来。
“……其实,你根本就不认识,但却故意把范围扩大,想把问题避开。”
简奇胜终于咽下了鸡蛋羹,在欧思彤看来,他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而已。
“欧女士,我并没有那样想。”
“那是在无意识之间所想的。其实,你想说的并不是心理学家, 仅仅是我而已。”
简奇胜的眼神四下躲闪着,最后看了看欧思彤的眼神,有些怅然地抬起头,眼角带着点点泪花。
“有时候,伪装久了,人就找不到自己了。”
欧思彤淡淡地说着,眼睛盯着简奇胜。
简奇胜仰着头,眼睛死死盯住天花板,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悲伤还是无奈,只是眼中的泪花越加明显。
“你在哭吗?”
简奇胜慢慢收回眼神,重新看向对面的欧思彤,意味深长地微笑着,没再说话。
欧思彤的眼神里也流露出些许心疼和自责,毕竟刚才她当面撕开了简奇胜的伪装。
“这个男人一定有很多不能和人说的故事吧。”
欧思彤这样想着,看向简奇胜的目光更充满了同情。
简奇胜轻叹了口气。
“欧女士,菜凉之前,请尝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