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封信
颓废了一整个七天长假，等快要上学的时候，她才振作起来，有些破罐子破摔又有些赌气地想，绝交就绝交吧，反正她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她一直去哄赵梦瑶。
决心放下这件事后，周莺又有了干劲，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书本文具，而后打开信箱查看警察哥哥的回信。
【作弊当然是不对的，至少在我看来，你的做法没错。怎么样，你的月考结束了吗？你举报你的好朋友了吗？她和你绝交了吗？】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连着问了她三个问题。
周莺觉得怪怪的，但她还老老实实地写了回信。
【哥哥：
谢谢你的关心。月考已经结束了，等收假返校，应该就能看到成绩了。
我的好朋友确实作弊了，但不是我举报的她，是她和同学传纸条太猖獗，被监考老师发现了。老师问起来的时候，我就把真实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
她很生气，我也很生气，所以我想，就这么绝交了吧。虽然我觉得有点遗憾，也有点难过，但我想我跟她可能永远也没有办法互相谅解了。
期待哥哥的回信。】
自从上次给舟舟回信后，李临溪几乎每天都会看一下信箱，他在等她的回复，想验证他心里的猜测。
但回信迟迟没有来，他忍不住去想，是不是舟舟出了事？当年周莺在这个时间段又是遇见了什么样的事？
这一想他才发现，他对周莺的认知是有空白的，他并不知道当年她在这个时间段为什么而苦恼着，如今回想起来，他怀疑和赵梦瑶有脱不开的干系。
他思考着这件事时，施杰被杀案的嫌疑人孙小强的下落有了新线索。
在岳城公安坚持不懈地走访调查下，找到了一位说见过孙小强的副食店店主。据店主所说，当时是大清早，他刚开门不久，孙小强就来了他店里买烟，同时向他打听小山路公园怎么走。
小山路公园听起来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但因为岳城殡仪馆就修在旁边，去那边的人基本都是为了去殡仪馆办事，所以店主下意识地以为孙小强也是要去殡仪馆，可他看孙小强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又不像是遇见了白事。
这样的反差实在让他心里疑惑，再加上孙小强的口音和岳城本地人有明显的区别，所以店主立马就记住了他，还和他聊上了几句。店主问了他从哪里来，又问他这么高兴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喜事，然而孙小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神神秘秘地笑了笑。
得到这条线索后，李临溪带着小王和岳城公安一起去小山路公园搜寻了一遍。
小山路公园在岳城的郊外，周围没有居民楼，因为是围绕着殡仪馆修建，即便是白天，公园里也显得格外安静，植物繁茂，鲜少有人经过，只有到殡仪馆附近，才能听见轻微的人声。
从表面上看起来，小山路公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发现任何与孙小强有关的痕迹。
整个案件分外蹊跷，小王百思不得其解：“队长，你不觉得孙小强杀死施杰之后的表现太奇怪了吗？他不是畏罪潜逃，而是喜气洋洋地跑到岳城来，这是为什么？”
“我感觉，他多半是和某个人有某种约定。”李临溪皱着眉，分析道，“从我们现有的证据来看，孙小强和施杰之间并没有太大的矛盾，可孙小强却策划了对施杰的谋杀。成功之后，他没有选择躲起来，而是跑来岳城，去一个连他都不知道具体位置的公园。你不觉得他很像是去见什么人吗？”
“确实有点。”孙小强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可他是来见谁的？”
“不知道，不过——”李临溪盯着花圃里的一丛杂草，眼神锐利，“他和岳城的人联系，总要打电话吧？可以从他的通话记录入手，说不定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
忙完一天的工作，直到晚上，李临溪才回到宾馆。临睡前，他例行检查信箱，查看有无舟舟的回信。
之前一直没有动静的信箱终于再次出现了舟舟常用的信纸，他迫不及待地拿出来，逐字逐句地阅读。
和周莺一样，因为无法容忍作弊这种行为，舟舟选择了和好友分道扬镳。
如果说一次经历相同，可以说是巧合，两次经历相同，可以说是缘分，可三次、四次呢？
李临溪盯着信纸上和周莺一模一样的字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几乎就要确认信的另一头就是周莺，可电光石火间，他突然想起不久前赵梦瑶说的话。
赵梦瑶说，当初是周莺向老师告发了她。
但舟舟信里的说法是，是老师发现了她的好友在作弊，她只不过向老师交代了好友作弊的真实情况。
这个细节上的不同让李临溪犹豫了一下。
身为刑警，对细节的重要性他再清楚不过，很多事情起因、结果乍一看非常类似，可只要细节不同，那就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为此，他决定再问一下赵梦瑶，用微信给她发了消息：【不好意思，赵梦瑶，又要打扰你了，我想问一下当初你和周莺的事。当时你考试作弊，是先被老师发现的，还是先被周莺告发的？】
过了一会儿，赵梦瑶才回复他：【虽然过去很久了，但我记得很清楚，是周莺先告的我，所以当时的我才会那么生气。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件事了？】
【李临溪：只是突然想起了她，所以问问。谢谢你】
【赵梦瑶：哪里，不用这么客气】
李临溪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聊天框，微微出神。
舟舟和赵梦瑶的说话完全对不上，如果说舟舟就是周莺的话，她们其中一定有个人在说谎。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舟舟根本就不是周莺，所以她和赵梦瑶说的话才不一样。
李临溪沉思良久，才拿出纸笔给舟舟写回信。
【道不同不相为谋是很正常的事情，虽然绝交的时候会很难过，但是继续相处下去只会互相伤害，白白增加情绪消耗，所以不要太难过啦。
之前我问你的名字，那现在问你好朋友的名字，你愿意告诉我吗？
期待你的回信。】
收假回到学校之后，月考成绩出来了，张贴在走廊上的告示栏里。
周莺考了全年级第一，名列榜首，比她想象中更好。
好成绩冲淡了连日来飘在她头顶上的阴云，可是这份喜悦在中午去食堂吃饭时消失殆尽。
她排队的时候遇到了赵梦瑶，赵梦瑶端着餐盘，冷着脸从她身边路过，她突然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本来觉得大家以后就当陌生人，遇见了就当不认识，这样也好，可是这之后她每次遇见赵梦瑶，对方都是一脸不耐烦，厌恶，甚至还冲她翻白眼。
更让周莺觉得不适的是有一次，她在去操场的路边遇见了赵梦瑶和她的新朋友们，赵梦瑶凑到朋友耳边说了什么，随即几个女生就一边看她一边莫名其妙地笑着。
那明显是不怀好意的笑，周莺不知道她们到底在笑什么，浑身不适，只能快速地走开。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也不知道可以告诉谁。
女孩子之间的事她不想告诉李临溪，更何况他最近才慢慢地从之前父母的事情里走出来，结识了一些新朋友，她不想破坏他的心情。
她也不想告诉妈妈，在朋友之间的事情上，妈妈帮不了她，而且妈妈上班那么忙，她不能再麻烦她了。
所以看见警察哥哥的回信时，她想的是，是不是可以向这位素未谋面的笔友倾诉，可是信里的内容又让她信里升腾起了疑惑。
这次的来信里，警察哥哥在问她好朋友的名字。而上一次，他也问了她两个和好朋友相关的问题。
就好像，他很关注她的好朋友似的。
周莺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很不正常。
她咬着嘴唇，慢慢地写回信。
【哥哥：
谢谢你的安慰。我跟我的好友虽然已经决裂了，但我想我不应该擅自把她的个人信息透露给其他人，所以抱歉。
我跟她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她每次看见我都没有好脸色，还带着朋友对我阴阳怪气——我觉得是在对我阴阳怪气，到底是不是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敢说，害怕被反过来嘲笑。我觉得，我也开始讨厌她了，当然，我是绝对不可能做出伤人的事情的。
我很难过，这些话也不知道可以告诉谁，只好来跟你说。希望哥哥不要觉得厌烦，期待你的回信。】
……
他又回到了千峰县。
根据他的了解，在他杀死那位美丽的护士后，警方侦查了一段时间，但因为没找到线索，案件的侦查进入了停滞期，这也是为什么他敢回到千峰县的原因。
他重新找了个一份工作，在农贸市场当送货工人，每天都要起早贪黑，十分辛苦，可工资又低，根本赚不到什么钱。
太恶心了，但更恶心的是他每天送货，接触到的都是些粗鲁又丑陋的男男女女，经常对他颐指气使，呼来喝去。
贱人，都是些贱人。
他闻到这些贱人身上的臭味都要反胃了。
不过，偶尔他也会看见漂亮又年轻的女人来农贸市场买东西。她们长发飘飘，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让他看了就流口水，移不开眼睛。
因为得不到，他抓心挠肺。
在这种不杀人的日子里，他只能靠回味之前杀人时的快感来愉悦心情，克制一下杀人的欲望。毕竟他也清楚，多杀一个人，就多了一份被抓住的可能。
他犯的都是死罪，他心里清楚得很，虽然杀人时很刺激，把警方玩得团团转很刺激，但最重要的还是保命。
所以能忍住杀人的欲望时，他会选择忍耐。
多忍忍，既能保命，还能在下次杀人时体会到更多的快感，真是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