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封信
为排查施杰出狱后接触过的成年男性，李临溪和手下的队员花费了不少时间，收集了数百人的指纹，却没有一个能和案发现场找到的指纹吻合。
施杰被害案似乎到此陷入了僵局。
“是我们排查范围不够大吗？是不是查漏了什么人？”小王愁眉苦脸道。
“很有可能。”阿琳皱着眉道，“从施杰出狱到他死亡的时候，足足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接触的人很多，其中不少还是社会边缘人，我们查漏了人很正常。”
“还有可能是躲起来了，现在凶手已经跑到外地了也说不定。”小张道。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提出各种各样的猜想。李临溪一言不发地坐在桌后，看完了舟舟的来信，埋头快速地给她写回信。
【是的，你看见的那些日记是写给她的，前面的天数是从她去世那天算起。
的确，我对她有很深的感情，我们五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她总是保护我，鼓励我。对我来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也是最重要的人。可是，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有在她的身边。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后悔，也很难过。
舟舟，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你和她的字迹非常相似，几乎一模一样。也许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吧。】
他写完后，起身去了自己办公室，放进信箱里盖好盖子才出来，看着愁眉不展的大家，提出了找不到凶手的另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凶手已经死了。”
小王倒吸一口凉气，道：“不是说凶手应该是个身体素质不错的壮年男性吗？这才过去没多久，怎么可能突然死了？”
“被人杀了，或者出了意外。”李临溪淡淡道，“现在不管哪种情况都只是猜测，先按照这些方向排查一下吧。”
异口同声的“是”之后，大家分头继续干活。
阿琳跟小王外出找认识施杰的人询问情况，李临溪跟小张一起查询近期的失踪人口和死亡人口，可惜一直查到晚上都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晚上大家一起吃宵夜的时候，小张接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因为在吃饭，他点了外放，所有人都能听见民警的声音：“喂，张哥，我们这刚接到一个报警电话，说她丈夫人不见了。我们已经派了人上门去了解情况，你们要不要来？”
李临溪眉头轻蹙，放下筷子，伸手拿过手机，道：“地址。”
距离月考仅剩下一周的时间，教室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老师也开始带领着大家做一个简单的阶段性复习。
周莺把第一次月考看得很重要，头悬梁锥刺股，力争考个好成绩。她现在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大家都知道她成绩好，课间经常有同学拿着不懂的题来问她。
考场分配表出来的那天中午，她正在做一道数学题，面前忽然被放了一瓶冰镇过的果汁。
她抬头，就看见赵梦瑶冲她讨好的笑着。
周莺心里有点奇怪，没拿那瓶果汁，怀疑地看着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突然来贿赂我，想干嘛？”
“嘿嘿。”赵梦瑶坐在她前面的空位上，手肘撑桌，托住脸，嬉皮笑脸道，“就不能是来找你交流感情吗？”
“少来。”周莺故作冷漠道，“我们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有事直说，别打扰我复习。”
“好吧。”赵梦瑶坐直了身体，收敛了笑意，“你看考试座次的安排表了吗？”
“看了，我们俩被分到了同一个考场。”
赵梦瑶点头，又问：“月考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行吧，该复习的复习了，至于结果怎样，要看其他人的水平了。”
“懂了，就是准备得很充分的意思。”赵梦瑶叹口气，“我根本没学懂，现在看都看不太明白，可是我妈妈跟我说，只要我考入班上前十名，她就奖励我一百块。”
周莺“哦”了一声，下意识开口：“所以你想找我帮你复习？”
赵梦瑶不假思索地反问：“现在复习还来得及吗？”
这个问题难到周莺了，她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才遗憾地摇头：“估计来不及了，这一百块钱你可能拿不到了，下次月考再努力吧。”
赵梦瑶凑近她，认真道：“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周莺抬眼看她：“什么？”
赵梦瑶看了看周围，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话。
话音刚落，周莺立马眉头紧皱，义正辞严地拒绝：“不行！怎么能用这种歪门邪道的办法！”
早猜到她会是这种反应的赵梦瑶没有退缩，恳求道：“周莺，你就帮帮我嘛，就这一次，事成之后我分你一半。”
“你全部给我都没用。”周莺有些生气，“平时不好好学习，到了考试就想着作弊，就算依靠作弊拿到了妈妈奖励的一百块，你难道不会心虚吗？”
“……”赵梦瑶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嗫嚅着，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嘟囔，“不帮就不帮，你干嘛这么凶。”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依靠作弊得来的成绩终究不是你自己的，迟早会现原形，为了一百块根本不值得。”周莺看着她脸上委屈的表情，也有些不忍心，便放缓了语气，“假如这次月考成绩不好，没拿到奖励，那下个月你好好学习取得进步，你妈妈肯定也会给你进步奖的。”
赵梦瑶翻了个白眼，看向别处。
她这幅态度让周莺无名火起，生硬道：“反正我不可能帮你作弊。”
“不帮就不帮。”赵梦瑶赌气般地看着她，“到时候你别管我就行。”
周莺板着脸，语气冷漠：“不可能。被我看见的话，我一定会告老师的。”
赵梦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用作弊的手段取得好成绩的话，对其他认认真真准备考试的人来说一点也不公平。”周莺说得一板一眼，还想劝她，“放弃作弊的想法吧，别堕落了，好好做人，老老实实考试。”
她的表情大义凛然，放在赵梦瑶的眼里，就是不近人情。
赵梦瑶对上她的目光，只觉得她正站在道德高地上对她进行审判。她觉得恶心，愤怒地拍桌站起来，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周莺：“对，我堕落了，不是好人，就你最有正义感！那你到时候举报我啊！”
说完，她拿起周莺没有接受的果汁扬长而去。
周莺看着她的背影，想喊住她，可是一犹豫，也就没有喊出口。
……
因为跟朋友吵了一架，周莺也没了学习的心思，趴在桌上郁闷了一个中午。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却要因此失去一个朋友了。
整个下午，周莺都在想着这件事，她思来想去，还是想挽留一下这个初中时代关系最好的女性朋友。她可以好好跟她谈一谈，劝她放弃作弊，好好准备下一次月考。
下午放学后晚自习前的休息时间里，她去食堂吃饭的路上碰见赵梦瑶时，主动伸手和她打招呼。
赵梦瑶看了她一眼，随即像没看到那样别过了头。
周莺咬住嘴唇，低下了头。
她有点难过，也有些委屈，因此下晚自习和李临溪一起回家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埋着头默默地往前走。
李临溪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低声问：“怎么了？不开心吗？”
周莺闷闷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
“赵梦瑶让我帮她作弊，我拒绝了，还说被我看见她作弊的话，我会举报她。她很生气，现在不搭理我了。”周莺一口气说完，揉了揉眼睛，“我很难过。”
李临溪皱了皱眉：“但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也是为了她好。”
“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周莺苦笑，“可是她不搭理我了，看来是要和我绝交了。”
李临溪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了，没必要为了别人的错误难过。更何况，就算她的未来因为你的劝诫变好了，也不会分钱给你。别为她操心太多了。”
周莺扯着书包肩带，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她觉得李临溪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心里还是郁闷，回到家也提不起劲来。她不想学习，便打开信箱查看警察哥哥的回信。
即便心情低落，内容却也让她稍稍振奋。
警察哥哥说，他和他的好友在五岁相识，一起长大，算青梅竹马——跟她和李临溪简直一模一样。
她的笔迹与他的好友相似——这也过于巧合了。
有那么一瞬间，周莺都快要觉得自己真的是警察哥哥的好友了。可她转念一想，警察哥哥的好友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根本就不可能是她。
还是警察哥哥睹物思人的可能性更大。
想通之后，周莺又想起赵梦瑶的事，叹一口气，决定在信里向警察哥哥倾诉。
【哥哥：
照你这么说，我和你、和你的好友很有缘分呢。
哥哥，我又遇到了不太愉快的事。过两天就是我们高中第一次月考，所以我最近一直在努力备考。今天中午的时候，一个之前和我关系很好的女孩子来找我，跟我说只要她月考考入班上前十，妈妈就会奖励她一百块。可是她学得不好，如果老老实实考试，肯定考不进班上前十。为了拿到奖励，她就想让我帮她作弊。
这种事我肯定不会答应，当即拒绝了她。我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可是她很生气，已经不理我了，看样子是要和我绝交。
我很难过，为什么她要这样呢？她就不觉得自己做的是错误的事吗？难道两个人之间的友情就这么淡薄吗？
我经常在想，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不会这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