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封信
这一天的军训也持续到了晚上九点过，周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时，一打开门就听见了周美怡的声音：“莺莺，你回来了？”
周莺一边脱鞋，一边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
“最近县里有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被害了，这件事你听说没？”周美怡一脸担忧，“据说是一家饭店的帮厨，回家路上被杀的，外面好多人都在说。”
“……”周莺有些无语，“不是说是个护士吗？怎么又成帮厨了？”
“这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听人说的。”
周莺累得要死，不想搭话，只想赶紧洗了澡上床休息。
周美怡却一直想着这起传说中的杀人案，再三叮嘱，让周莺每天和李临溪一起结伴回家。她说了好几遍，还觉得不满意，于是跑去敲了李临溪家的门，嘱咐他每天下晚自习后一定要和周莺一起走。
周莺拦都拦不住，白日太疲倦，也不想说太多话，洗完澡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睡觉前，她看见了被自己放在书桌上的信箱。
因为这段时间忙着军训，她还没得来看警察哥哥的回信。思及此，周莺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信箱查看警察哥哥的来信。
这次他的信很短，但看到“她在很多年前去世了”这句话时，周莺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问的。
周莺苦恼了一会儿，才拿出笔给他写回信。
【哥哥：
很抱歉我问了多余的问题，希望你不要难过。
最近这些天我都在军训，每天都好累，回家倒头就睡，所以现在才看见你的信，请原谅我迟来的回信。
军训真的好累，昨天顶着大太阳站军姿的时候，有好几个人都中暑了，但是晚上大家一起拉歌特别有意思，我学会了好多军歌！
今天我从朋友那儿听说了一件事，她说我们这最近死了个人，还说死得特别惨。我有些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因为妈妈也跟我说死了个人，可她跟我朋友的说辞有很大的出入。我觉得是有人造谣，大家都是道听途说。
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我还是听妈妈的嘱咐，以后每天和好友一起回家吧。
期待哥哥的回信！】
……
太爽了。
太爽了。
太爽了。
杀人的滋味真是让他爽到直冲天灵盖，每根头发丝都在颤抖。
当他尾随着被他盯上的可怜护士进到她家的时候，还没等她喊出声，他就拿着准备好的刀子割破了她的喉咙。触摸到血液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立刻进入了极度兴奋的状态，兴奋到意识混沌，所有的动作都跟随着野兽般的本能。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知道当他发泄结束后，那个半个小时前还像天使般美丽的女人已经失去了生息，变得残破不堪。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心满意足地嘿嘿笑了两声。他通体舒畅，破坏掉现场他留下的痕迹，毁灭证据后，轻松地离开了这个房子，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如他预料那般，因为他存在感很弱，在其他人眼中都像个任人宰割的老实人，所以工地上没有人发现他离开了一段时间。
他知道，护士死亡的事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所以他要在警察开展大规模调查前离开千峰县。
既然之前警察抓不到他，他不信这次警察就能抓住他了。
千峰县给他的感觉很不错，下次他还会再来的。
之前对叶远进行调查时，李临溪对施杰朋友圈子的排查也没有松懈。在叶远这条线索断了之后，他的重心便迅速转移。
施杰出狱后，联系过他以前的那些朋友，目的无非借他们的力量东山再起。话说得冠冕堂皇，翻译过来就一个意思——借钱。
他以前那些朋友个个都是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他是来打秋风的，心软的就给他一笔小钱，更多则是直接把他拉黑。以前的圈子他已经回不去了，所以他出狱后一起玩的朋友，都是刚结识不久的，加之他手机遗失，邻居和前妻对他现在的生活都不太了解，因而对他社交关系的排查耗费了不少时间。
最终排查出来的结果显示，他平时除了跟人一起喝酒，还喜欢打麻将，有几位经常跟他在同一张麻将桌上的牌友。
据牌友所说，施杰就是又穷又爱赌，去前妻那讨的钱经常被他输得精光，欠下一屁股的债，牌品又不好，所以大家都不爱跟他打牌。
不能打的时候，施杰就站在旁边看，结果不久之前他在看牌时指指点点，被一个叫钱胜利的人打了，他不服气还了手，两人因此打了一架。
这个钱胜利的身上有一股匪气，李临溪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站在仓库外，一边抽烟一边指挥工人把货物搬进仓库里。
看见警察来，他也没有多大表示，只是斜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有事？”
李临溪面无表情地出示施杰的照片，没有跟他废话：“你认识这个人吗？”
钱胜利叼着烟，眯着眼睛看了看，看清后不屑道：“哦，他啊，认识，是个孬种。怎么了，有事？”
“听说你们之前发生过冲突，你和他打了一架。”小王道。
“是啊，没错。”钱胜利承认得很快，满不在乎，“那都是因为他先犯贱的，害得老子拿着那么好的一把牌输了，揍他一顿算是轻的，老子当时都想弄死他了。”
小王皱起了眉，正要开口，被李临溪拦住。
他面不改色，语气分外平静：“你说你想弄死他，正好，我们有个问题想问问你。来找你之前我们去过你家，你妻子说你七月十四号当晚出门了，你去了哪里？”
钱胜利脸色微变：“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小王警觉起来：“让你回答你就回答，别妨碍警方办案。”
钱胜利眉毛一扬，脸上横肉抖动：“得，你们是大爷。”他把嘴里叼着的烟丢到地上，道：“我那天晚上出去找小情人了。”
小王听得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之前他们去找钱胜利妻子时，提到钱胜利的去向，对方会一脸不爽。
在他愣神间，李临溪率先开口：“当夜你就一直和情人待在一起？”
“对啊，我倒是想出门，可有人没给我这个机会。”
“什么意思？”
“就是施杰那孙子，害我输了钱，揍他他还敢还手，我心里一直很不爽。”钱胜利动了动脖子，轻蔑道，“七月十四号那天晚上，我不是去找了小玲吗。我跟她说了施杰的事，越说越气，于是给施杰打了个电话，让他滚出来。我当然是想找人打他一顿，结果这孙子跟我说他有事。有事？哼，是不敢来见我吧。”
李临溪皱起眉头：“你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是几点钟？”
“这谁记得住啊——”在李临溪的冷眼里，他不情缘地低头想了会儿，“哦，我记得当时电视上报过九点整没多久，估计就九点十几二十几吧。”
“你们具体说了些什么？”
“我就说了让他出来，别给脸不要脸还要我去他家把他抓出来，他就说他现在有事，没空搭理我。我觉得这孙子说话太嚣张了，想骂他的时候，他就把我电话给挂了。”
“他说话的声音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有脚步声，应该是在外面，当时我好像还听到了大货车的声音。”
李临溪敏锐地察觉到了关键词：“大货车？”
“对，听起来吨位多半不小。”
千峰县有规定，大货车一律不许进城，所以只有在绕城公路上才可能遇见大货车。
显然小王也想到了这一点，急忙问道：“你有没有录音？”
“没有，谁录这个啊。”
“那麻烦你提供一下小玲的联系方式，你说的话需要她来提供证明。”
钱胜利没犹豫，直接把联系方式给了李临溪，又多问了一嘴：“你们是不是在查施杰，他怎么了？”
“你消息应该很灵通吧，没听说？”李临溪反问。
钱胜利笑了笑：“我听说他死了，这件事是真的？”
李临溪没回话，当即带着小王离开，去调查钱胜利的情人小玲。
这个小玲的确和钱胜利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据她所说，七月十四号当晚钱胜利确实待在她的住处没有出门，打电话也确有其事，直到七月十五号的中午才离开。也就是说，钱胜利没有作案时间，基本可以排除作案嫌疑。
现在最大的线索便是十四号当夜九点过，施杰出现在绕城公路上，这意味着案发现场大概率离绕城公路不远。
只要找到案发现场，一定可以找到更多的线索。
……
查完小玲回队里的时候，小王接到一个电话，有事先行离开。李临溪独自一人回支队，走到办公楼下时，身后突然有人叫他：“……李临溪？”
有些陌生的声音，不太确定的语气，李临溪停下脚步，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裙子烫了卷发的女人。
看清他脸的刹那，她有些惊喜地笑了起来：“真的是你啊。”
李临溪打量着她，在这一刻，他的目光似乎穿过了漫长的岁月，从她的身上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赵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