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密林之逐
深夜,月色不甚明朗。在一片枯黄的森林中,漆黑一片。森林深处某处,前后几百米,各有人群在攒动、奔跑。前方三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两个男孩带着一个女孩,在黑压压的林中,努力朝前狂奔。两个男孩一边奔跑,一边凭借着极好的眼力,在黑暗中,快速摸索方向。女孩子则一脸惊恐,紧紧跟着两个哥哥,丝毫不敢回头张望。后面是星星点点的火光,一群官兵模样的人群,打着火光,努力朝这边靠来。为首的是一个将军模样的领头,后面跟着数十身穿军甲,头戴军盔,手持钢刃的士兵,一众人顶着火把,大喊大叫的向前面三人追赶着。
“站住!”“给大爷们站住!”
三个孩子不理会,仍拼命的奔跑。
忽听一声“哎呦!”后面人群中,有人又掉进了某处陷阱。陷阱中虽没有尖锐的竹插钢签等,但也足以摔伤一个大活人。
将军大怒。“他妈的!这林子里怎么这么多坑?”
旁边一中年庄稼汉子模样的人靠过来,擦着汗说:“这三个小崽子,在这片林子里生活了许多年,靠打猎为生,这许多陷阱,十有八九就是他们挖的。你看他们都门儿清,压根不会踩中。”
将军:“哼!这群小王八蛋,等大爷我捉到你们,非要晒成人肉干,干嚼着吃。”
那庄家汉子唯唯诺诺,朝将军拜拜:“官爷!您不是说,找到了这几个孩子,就放小人回去吗?我家里还有老母在堂,您看……”
将军踢了他一脚,庄稼汉子滚倒在地。“啰嗦!你继续带路,等抓到他们,我保证你完好无损。再抓不到他们,就吃你!”
庄稼汉子疼得呲牙咧嘴,慌忙从荒凉的地上爬起来,带领一众人等,继续朝前拥去。
森林上空,暗淡的月色并着几缕疏疏的星点。一团黑雾隐迹夜空中,飘飘荡荡,形同鬼魅,极不真切。刹那间,黑雾停顿,渐渐凝实。黑雾散去上方一部分,只见一邪魅面孔露出,两只眼睛如血色般通红,好奇地紧盯着下方林中的异动。不多会儿,这邪魅人便又露出邪魅的声音,如同地狱亡魂,令人心惊胆战。
“嘿嘿嘿,如此肮脏的灵魂,真是巧了。”说完又隐去面孔,化作整片黑雾,融入夜色中,朝下方森林里快速飘荡而去。
三个孩子一路狂奔,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口袋里即使还剩一些兔子肉干,但是这样子不间断活动,也无法快速弥补损失的气力。后面那群人,也是饿得够呛。断断续续的陷阱,却也没能减缓他们的脚步。距离逐步在拉近。
孩子们累惨了。年龄稍大的孩子恼怒:就是平日打猎,也都没这么累过。这群混账官兵,简直像疯狗一样,紧咬着不放。
小女孩彻底跑不动了,摔倒在地。眼看危机降临,顿时吓得哭起来。两个孩子见妹妹摔倒,都跑回来想把妹妹背在身上一起跑。但无奈的是,两个孩子也都没了多余的力气。能再多走几步路已经是好的了,哪里还有余力去背动妹妹。
这一停一顿时间,后面的官兵气喘吁吁的围了上来。那将军死盯着几个孩子,背后身靠枯树,嘴里不住的喘气。一群官兵也累瘫,围着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刀刃仍指向孩子,防止孩子再逃脱。嘴里却大口大口的呼吸,别提多滑稽。
休息了片刻。那将军大刀指向孩子们,两个男孩战战兢兢,小女孩则已被吓傻,大气不敢出。将军看着孩子们来回走动。重重地朝一个男孩子踢了过去。“你们跑啊!继续跑啊!小兔崽子!”
那稍大的孩子的眼睛散发着无边的怒火,朝将军身边的那个庄稼汉子诘问:“大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庄稼汉子心怀愧疚的说:“唉,就当这是命吧!他们不抓你,我不知道哪天,我顶不住就亲自抓了你来吃了。三年大旱,颗粒无收,我们也想活命啊!”
孩子们怒目不减。“算我们瞎了眼,早知道看你饿死,也不给你那半只兔子!”
庄稼汉子羞愧难当。转身不敢看孩子们。
没多久庄稼汉子为缓解尴尬,又想着离开。站了起来,问:“官爷!孩子们都抓到了,您看……”
将军再踢一脚,怒骂:“看你娘了个头!你想走?没门!”忙令两个士兵将这庄稼汉子绑了起来。
庄稼汉子惊惧,哆嗦地说:“官…官爷!您答应…答应过小人的。”
将军不屑地看他一眼。“答应?我答应什么了?我可没答应不吃你!大爷的,这三年大旱,大爷我都快活不下去了,你们这些活干粮,大爷我可一点儿也不能浪费。”紧接着一众人等,赶忙附和,哈哈大笑,朝这庄稼大汉投来嘲笑的眼神。庄稼汉面如死灰。
正说着,突然林中阴风阵阵,尘土飞扬,瞬间吹灭了所有火把。众人惊慌,山高林密,即使不怕什么虎豹豺狼,也怕有什么山精野怪,孤魂野鬼。一干人等摸黑用用火折重新点亮火把,照向四周。但见某方向,滚滚黑雾袭来,雾中有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沉重的腐朽腐臭气息。同时又有瘆人的怪笑声,从中传来。众人吓破胆,这必不是什么山精野怪,肯定是埋葬此处的凶魂厉鬼,前来索命来了。
那将军惊慌失措,因平生所做坏事不少,顿时吓得拔腿逃跑。众人见领头的将军都跑了,也六神无主,啊啊大叫地用尽平生力气夺命奔逃。庄稼汉子早已被吓得晕了过去。剩下三个孩子,浑身哆嗦,战战兢兢,紧闭双眼,生怕窥见最恐怖的东西。
没多会儿,只听林中四处,不断传来“啊!”“求求你!”“饶命!”的叫声,过不了多久,整个林中又恢复恐怖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浑身邪魅的人,心满意足地提着鼓鼓的收魂袋,无声无息的飘到刚才众人聚集的场地。稍大点儿的男孩,只听四周静悄悄的,大着胆子,慢慢睁开眼睛。只见一张满脸邪魅诡异的脸庞,正飘在面前,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嵌在其中,紧盯着自己。男孩瞬间吓傻,满身冷汗。
邪魅人盯着男孩看了一眼,再看看那个庄稼汉,又看了看其他两个孩子,紧接着又来打量那男孩。男孩惊恐万状,心里直发毛。浑身发抖地对另外两个孩子悄声说:“别睁眼!千万别睁眼!”两个孩子更加惊惧,丝毫不敢睁眼。
邪魅人饶有兴趣的看了那男孩一眼,富有特色的腔调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冬青。洛冬青”男孩略迟疑,稍稍恢复一下理智回答。
“嗯,是个不错的名字。”
“你…你要杀我们吗?”
“我看上去像很坏很坏的人吗?”
“你…你长这样,真…真的是人吗?”
邪魅人投来一丝嘲讽。“人?谁说我是人?”
洛冬青再次被吓呆。既然不是人,那这模样,必然是孤魂野鬼。
邪魅人好像看出了洛冬青的心思,冷笑一下,说到:“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你莫不是等我杀了他们?”
洛冬青正疑惑这邪魅人为何说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却瞅见森林某一角,有个物体正向这边快速飞来。片刻之后,才发觉是一女子装扮的人,举止贤淑,飘落跟前。此女一身深蓝,面有深蓝面纱遮挡,洛冬青猜测其年龄,不过二十岁左右。
邪魅人淡然一笑:“你是哪门哪派的修行者?”
女子冰冷冷的回答:“无可奉告!”
邪魅人又问:“通常面纱遮面,容貌一定极美。你若管这闲事,就不怕我掳了你去逍遥快活?”
女子答:“少说无耻的话!你们魔族不好好在魔域待着,却跑到人间来添乱。你若有能耐就动手,若没能耐,放了他们,就此离去,我自不与你为难。”
“呦呦呦!这口气,我喜欢!只是不知道,你有何手段,敢夸下这海口?”说着这魔物一挥手,身前出现十根尖锐的石针,附带着滚滚魔气,向女子疾射而去。
女子双手掐诀,一道金色屏障凭空出现在面前。石针撞向屏障,僵持住,石针极力欲破开。女子丝毫不觉有任何吃力。再挥手拍出一道金印,金印附加屏障之上,一股巨力彻底打碎所有石针,石针粉碎,消失不见。
魔物转瞬飘到女子跟前,伸出枯槁的双手,向女子拍打而去。女子纵身,向上方翻滚,脚蹬大树,一个借力,落在魔物后方。紧接着从虚空中,抓出一把利剑,朝魔物挥几挥,几道金色剑芒,向魔物奔去。
魔物倏然不见,剑芒落空。而后,魔物快速转换身形,在四周飘荡几个来回,留下许多残影,直弄得女子眼花。魔物趁女子不注意,突然从后方奔出,又是十个石针。女子起身,奔向上空躲避。魔物两手掐诀,十个石针瞬间化成一个更长更粗的石针,魔物飞快抓住,顺着上方攻去。女子挥剑,和魔物缠斗在一起,兵器叮叮当当,响彻在密林中。
洛冬青在下方看的直发呆。他和弟弟妹妹本是出自一书香世家,洛冬青更是从小就喜欢读一些神仙传,听一些武侠、奇侠之类的评书,被父亲逮着臭骂过很多次。父亲母亲他们不相信,只是当这些东西是糊弄傻子的消遣罢了,但是洛冬青却痴迷不已。如今真真切切看到这般情景,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弟弟妹妹也不知什么时候睁开双眼,惊奇的观摩着这一切。
魔物和女子打斗了不知有多久,仍富有余力,谁也奈何不了谁。魔物不欲再久战,双手掐诀,默念咒语。四周顿时出现众多阴森恐怖的骷髅头,漂浮空中。三个孩子再次被吓呆。只见众多骷髅头,口中掺杂着含糊不清的恐怖声息,一同朝女子围去。
女子挥剑砍劈,砍灭一个,突增两个,骷髅头越来越多,永远砍不尽。无奈双拳难防四周,一骷髅头更是咬住兵刃不放,僵持片刻,手中兵刃遭骷髅头衔去,处境更加不妙。
女子转身远远退去。魔物见女子兵刃已无,开口说:“原来也不过如此。”
女子充耳不闻。手指朝腰间储物袋一点,一本金色钵盂浮空而出。女子一掌拍出,只见钵盂顿时金光大盛,朝众多骷髅头笼罩而去。骷髅头一接触金光,立刻四处逃窜,但是金光笼罩范围,哪是他们可以脱离的?不多久,四周魔气消散,连同骷髅头一起,被受尽钵盂中。女子再伸手从腰间抓出一张符箓,封住钵盂。
魔物见状,大惊:“禅音观的封魔盂!看来你来头不小!”
女子冷冰冰的说:“你还不走?”
魔物怒哼一声,化作一阵雾气,再次融入黑夜中,消散不见。
女子收回长剑,飘落孩子们跟前。孩子们眼见四周空荡荡,早已没了任何魔物的影子,都齐来打量眼前这女子。
小女孩一整夜都在惊恐中度过,先是官兵,再是魔物,她畏惧地看了看眼前的女子,语气中透露出太多的害怕。“大…大姐姐,你…你也是来吃我们…的吗?”
女子一听,知道他们今晚经历了太多。小小年纪,遇如此乱世,当真心疼。女子疼惜的抚摸了一下小女孩脏兮兮的脑袋,说到:“别怕!以后你们就安全了。我会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小女孩眼中的惧意消退了些许,盯着女子片刻,仿佛看到了慈爱的母亲的面孔,又仿佛听到了母亲那熟悉的话语。眼眶中多出来许多泪光。“娘!娘!”
女子擦擦小女孩通红的眼眶,紧紧的把小女孩搂在怀中,任凭小女孩哭声跌宕,泪如泉涌。
许久之后,女子打量起洛冬青,然后用右手抚摸洛冬青腹部,言语温婉地说:“别怕,放松一点儿!”
冬青如言,放松紧绷的神经。任凭女子不断地探索着。只见女子掌心发出单单微光,微光渗入洛冬青腹部,洛冬青感觉到一股很温暖的气息,在自己身体内游走。
片刻之后,女子收回右手,说到:“当真是五行体质。功夫不负有心人,让我找到了。”
洛冬青不懂。问:“大姐姐,你是神仙吗?”
女子嫣然一笑,说:“姑且是吧!我想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小女孩惊喜的问到:“是不是那种,到处都是和大姐姐一样的,神仙的地方?”
女子微笑的抚摸着小女孩的头,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