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恍似初始时
“以德服人么”，苏红颜笑道。
“你这丫头，一百年没见，还是处处不饶人。”御龙仙帝笑道。
“师父”，苏红颜心中牵念李妖娆，急着问道，“李妖娆不见了，师父可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么？”
“哦？不见了？怎么会？”御龙仙帝故意吓唬苏红颜。
“真的！”眼见着御龙仙帝像是不知情，苏红颜着了慌，“我已经找了他一天了，仙族境内和原先魔族的领域，都找遍了，可是就是不见李妖娆的身影！”
御龙仙帝见苏红颜如此着急，也不逗她了，笑道：“你放心，李妖娆是被我带走了，他已经复苏了。”
“什么？真的吗？”苏红颜的狂喜可是要比刚刚见到御龙仙帝还活着更甚了！
“我岂能骗你？”御龙仙帝笑道。
难道你刚刚不还骗我不知道李妖娆失踪的事情么？
不过好在李妖娆没事就好，“他在哪儿？”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了。
“他走了，下凡尘去了。”御龙仙帝道。
苏红颜一怔，神情渐渐黯淡下来，“也对，他只是沉睡了百年，又并非是死而复生，当真不记得前世的记忆，他还是不愿见我吧……”
“他不是不愿见你”，御龙仙帝将离心瓶递给苏红颜，“而是他为了更好的见你，选择了暂时抛却。”
“这是什么？”苏红颜见这小瓶子精致异常，而且拿在手中，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你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好想你们相识很久一般？”御龙仙帝问道。
“不错”，苏红颜道，“正是这种感觉。”
“那是因为，这离心瓶内，存有李妖娆关于前尘的全部记忆。”御龙仙帝道。
“离心瓶？”苏红颜端详着这个小瓶子，这就是离心瓶么？能够封存人的记忆，让人免却爱恨痛苦的离心瓶？
双手握住离心瓶，愈发觉得熟悉，甚至能从中读出李妖娆的苦痛、李妖娆的执念、李妖娆对她的一世痴迷。
“我该如何找到他？”苏红颜问。
御龙仙帝笑道：“孩子，你当真要去找他么？这离心瓶之中的记忆，除了他自己想起之外，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唤回，若是你不去找他，他便是一个永远没有前尘苦痛的人，自此自在顺心过一生，但若是你去找他，他见了你，很可能会记起前尘往事，会继续挣扎痛苦，这样，你当真还要去找他么？”
苏红颜犹豫了。
知道李妖娆下凡尘去的消息之后，苏红颜的第一反应便是去找他，去陪伴他，可是听了御龙仙帝这一番话，她又不得不迟疑。
正如御龙仙帝所说，他好不容易抛却了前尘种种，若是自己再去勾起他的记忆，岂不是对他太残忍？
可是，李妖娆就不想要见到她么？
“师父，我想见他”，苏红颜道，“只是我不知道，他是否也愿意见到我？”
“你自己觉得呢？”御龙仙帝慈爱笑道。
“我……我觉得他愿意，若是让他重新选择，他还是会选择遇见我。”苏红颜道。
她知道他爱她，恰如她爱他，他们之间执着这么久的感情，早就不需要任何试探和怀疑。
“孩子”，御龙仙帝道，“你很了解他，每一个阶段，都很了解。”
苏红颜微微一笑，因为他们的心一直紧紧相连，纵然无言，却也是在长久的相依。
“当我和李妖娆说离心瓶的事情之时，他第一个问题便是，若是抽去记忆再入凡尘，会否还会再遇见你？他还想要遇见你，若是无法再见你，他宁愿忍受这苦痛，也不愿入凡尘中去。”御龙仙帝道。
“我会去找他，而且会帮他重新唤回记忆，这是我们共同经历的曾经，他亦不想忘却。我相信，在他重新记起之时，他会坦然接受这一切，他会走出这阴霾，我相信他。”苏红颜坚定道。
御龙仙帝笑道：“跛脚大仙的乾坤镜，可以让你找到他。”
“师父”，苏红颜感念道，“师父对徒儿的这一番恩情，当真让徒儿受之有愧，百年来，徒儿没有在师父面前尽一丝孝道，师父消弭在即，却还在为徒儿这样劳心劳力。”
“为师收你为徒，除了两本秘籍之外，并未给你任何教导。这是为师能够为你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也是最后一件事了。也不算辜负了我们此世的师徒情谊。”御龙仙帝道。
“师父，徒儿还有一事相求。”苏红颜道。
“何事？只要是为师能够做到的，自当尽力。”御龙仙帝道，对苏红颜这个徒儿，她多少还是心中有愧，当时收苏红颜为徒，只是为了找一个人照顾龙神而已，如今消弭在即，却也难免珍视起这一份师徒之情来，总想着能够为她做些什么。
“师父可否在消弭之前，再见龙神一面？”苏红颜道。
御龙仙帝呼吸停滞一瞬，继而坚决道：“不可。”
“徒儿知道师父的顾虑，可是龙神不会在意的。”苏红颜道。
“纵然龙不在意，但是我在意。”御龙仙帝道。
苏红颜不再劝说下去，因为她觉得此时的情形似曾相识，就如沧浪仙君和问情魔君那般。
没有哪一个女子，不会害怕自己苍老的容颜，展现在依旧丰神俊朗的所爱之人面前。纵然是万仙之祖的御龙仙帝，也无法避免，毕竟在对龙神的爱里，她终究只是个女人。
“师父，我可以帮你。”苏红颜道。
“这是仙人消弭之前的必然，能有什么法子去改变呢？”御龙仙帝道。
“徒儿所修习的，是和师父同样的无量心法，徒儿只要将自己的真气注入师父的体内，师父便可以获得与自身真气相契合的真气，再回青春容颜。”苏红颜道。
能够再见龙神一面，御龙仙帝的眼底浮现出些许希冀，但是一想到，这样一来，要消耗苏红颜的不少真气，不禁有些犹豫。
见御龙仙帝犹豫，苏红颜道：“师父，如今仙庭局势已定，徒儿不会遇到任何危险，至少千年的时间内，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而疏松给师父的这些真气，千年的时间，以徒儿的资质，还修炼不会来么？”
“不可”，御龙仙帝固执道，“为师没有给你什么，又如何能够在你这里索取？况且这容颜老去的定数，若是强行逆转，也实在有违为师一声顺气自然之本心。”
“难道徒儿这些可以随时修炼回来的真气，和师父您一贯顺其自然的本心，在和消弭之前，见龙神一面相比，就这样的重要么？”苏红颜问道。
御龙仙帝一怔，是啊，如今什么能比见龙一面更重要呢？此身一旦消弭，便是天地间再无她存在，若是不见龙一面，而默默的消弭，龙的心里，又岂能好过呢？
“孩儿，多谢你。”御龙仙帝道，算是同意了苏红颜的提议。
苏红颜未免夜长梦多，改日御龙仙帝再改变了主意，又不忍心要她的真气，于是索性即刻传送真气给御龙仙帝。
将自己三成的真气传给御龙仙帝，眼见着御龙仙帝的身体，从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妪，又回复了青春清丽的模样，苏红颜微微一笑，道：“师父，我这就去叫龙神。”
御龙仙帝点点头，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心念道，就让龙永远记住我这样的容颜吧，如此见龙一面，总好过让他每日因着我独自消弭而愧疚不已。
“龙神，快，跟我去龙吟山！”苏红颜跑去龙神竹舍，发现这家伙这一阵子的日子当真是过得太清闲了，已经放下玄锦窗帘开始睡觉了，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直接踹门而入，将龙神从床上拉了下来！
龙神睡得正香，被苏红颜给吵醒，愤怒一声低吼，真是顷刻间就要化身为龙来咬人了！
“去见御龙仙帝！仙帝同意见你了，正等着你呢！”苏红颜再次催促。
龙神猛然弹起，原本睡眼惺忪的眼睛，现在也是睁得大大的，两眼登时有了光彩，全然没有刚刚睡醒之感，而且原本打算好好收拾一下苏红颜的，现在也完全变成感激了！恨不得将苏红颜一通狂吻，以表达感激！
不过他知道，若是这样做的话，苏红颜还不剁了他！
近乡情更怯，来到竹舍之外，龙神反而不敢进去，在门外停留，半晌也不敢叩门。
苏红颜知道他太久没有见到御龙仙帝了，心中的强烈思念，冲击得头脑也不太灵光了，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是龙吗？怎么不进来？”御龙仙帝温柔平和的声音传来。
“是，主人。”龙神推门而入。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沉默无言，眼底却翻涌着太多的东西，多到足足是他们一世的时光，那是五万年的过往。
而这一刻，龙神面前的，赫然是当时那个少女的模样，纵然她穿着的还是清淡素雅的仙帝服饰，纵然她仍旧是气度高华，可是不知为何，他的眼中，她又是那个需要呵护的，流浪少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