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一世痴情一世瞒
“知道了！”苏红颜闷声道。
“过几日你就知道我在忙什么了……”水婆自己小声嘟囔一句。
“什么？”苏红颜问。
“没什么！你耳朵有问题了！我根本没说话，是无尽海在桌子上转悠的声音！”水婆道。
在没成事之前，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等到自己真的办成了，把完整的仙庭地图画好，摆在苏红颜面前的时候，那才有的炫耀呢！
苏红颜也懒得问个究竟，养精蓄锐，明日见御龙仙帝才是要紧事。
因为近日要见御龙仙帝，苏红颜对龙神也是格外殷勤，一大早就来到龙神房门前，端着金盆等着他洗脸，总算是做了这一阵子以来，唯一一件婢女应该做的事情。
“呦呵！”龙神推开房门，看到端着金盆端端正正站着的苏红颜，险些没被吓得摔倒！
“咳咳”，龙神自然知道苏红颜这是在巴结她了，“进来吧。”
“是，神。”苏红颜掐着嗓子，声音细细的道。
龙神觉得自己掉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对，是他的龙鳞都被冷掉了！
做了一早晨顺从的小奴婢，到了龙吟山下，苏红颜的意图才显现出来：“喂，今天早晨表现得不错吧？记得多为我说好话哈！”
“咳咳”，龙神故作深沉，“看心情吧！”
“主人，她来了。”来到竹舍门外，龙神道。
“进来吧。”一个女子温和的声音。
苏红颜跟随龙神进入，见面前是一个戴着白色面纱的淡雅女子，心内不禁升起一丝好感，好像是见到了孟盂兰一般，并不觉得这个足可以被称为有开天辟地功劳的上古大德有什么陌生了。
“苏红颜参见御龙仙帝。”苏红颜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行了”，龙神看她装得这么听话的样子，不免要拆她的台，“别装了！”
“我是真的尊敬！”苏红颜压低声音，回身怒视龙神一眼。
龙神摇摇头，不语。
在这丫头心里，还有真心尊敬之人么？不是骄傲的可以么？就连他这一条上古神龙，她都不懂得敬畏一点！
“红颜仙子”，御龙仙帝缓缓道，“我为何让你过来，龙已经都和你说过了？”
“是。”苏红颜道。
御龙仙帝点点头：“我所剩时日无多，龙已经观察你很久了，他觉得不错的人，断然错不了，况且我也觉得你是个品性善良之人，既如此，便不浪费诸多时间，你若愿意，今日拜我为师，我即刻便可将《御龙诀》与《无量心法》传授于你。”
苏红颜却有些犹豫了。
她想要学御龙仙帝说的这些，但是她却已经有了两位师父了。
还可以再拜第三个师父么？会不会有些太多了？
“怎么？你不愿拜我为师？”御龙仙帝问道。
“不是不愿”，苏红颜为难道，“只是我已经有了两位恩师，若是再拜仙帝您为师，便是一生有三位师父，这样对仙帝实在太不尊敬。”
言语之间，苏红颜已经下了决心，御龙仙帝的东西虽好，但是她不能因为贪恋这些秘籍，便冒犯了御龙仙帝，让御龙仙帝和其他两人共有一位徒弟，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于是索性道：“红颜虽然敬仰仙帝，也愿意传承仙帝的所学，但是仙帝乃上古大德，开天辟地的神明，红颜岂敢冒犯仙帝，让仙帝与其他两人共有一徒？况且两位恩师对红颜恩重如山，红颜也不可能叛离师门，不认两位恩师，而受恩于仙帝。红颜无福，还望仙帝另选他人。”
其实苏红颜所说的这些问题，御龙仙帝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她看得出，龙神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一旦她收苏红颜为徒儿，苏红颜便是《御龙诀》和《无量心法》的继承者，自然也是龙神的下一个主人。这也是她能为龙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不能永久的陪伴他，便让他能够长长久久的看到自己喜爱之人吧，这样龙接下来的漫长岁月里，也不至于孤苦寂寞。
御龙仙帝沉默半晌，抬眼看向龙神，正好与龙神满是期待的目光相对，只这一个目光，便让御龙仙帝下定了决心，看向苏红颜，淡然道：“无妨，这些都是无关紧要之事。只要你天资聪明，又是真心实意拜入我门下，同时拥有三个师父，却也没什么要紧。修士和仙人，生命都很漫长，一声所遇之人甚多，一人有几位恩师者，实属多见，我不会因此而错失一良徒。”
既然御龙仙帝都说没什么要紧了，苏红颜也觉得自己不能再推脱，沧浪仙君和元清箫都已身死道消，元清箫自是不会怪罪自己，若是他还在世，也必定要催促她快些拜御龙仙帝为师；而沧浪仙君自是也希望她能够修为盖世，以正仙庭之风，了却她的生前夙愿。
不过水婆还在，还是要询问一下她的意见。
“啰嗦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还不快点儿拜御龙仙帝？”还未及她问水婆，水婆的声音已经在脑海中想起。
苏红颜恭敬拜了御龙仙帝，道：“师父在上，请受不肖徒儿苏红颜一拜。”
御龙仙帝满意的点头，笑道：“起来吧，只要你真心认我为师，这些繁琐礼节都不重要的。”
“只是有一点，你要记住”，御龙仙帝强调道，“做了我御龙仙帝的徒儿，就是龙的下一任主人，你要悉心保护他，要懂得，剩下的漫长生命，你们一人一龙，必要相依为命，万万不可斩断了你与龙的本命关联，不可背弃了龙、不可逐出龙。”
“啊？”苏红颜难免惊讶，她怎么不早说，做了她的徒儿，还要做龙神的主人啊？
若是知道如此，她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而且听御龙仙帝的这一番话，怎么好像不是让她做龙神的主人，而是让龙神做她的主人呢？又好像是婆婆给儿子娶媳妇儿似的！
“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忘尘之意吗？”看到苏红颜的不情愿，御龙仙帝声音威严起来，“凡尘情已尽，理应皆抛皆忘却。”
“仙帝恕罪！”苏红颜单膝跪地。
“如何不叫师父？”御龙仙帝似有不悦，声音愈发威严。
“仙帝，凡尘情缘，红颜此生难忘，哪怕是魂飞魄散之日，破碎的灵魂，也要寻找他的所在去皈依。仙帝，红颜可以敬重龙神、守护龙神、一生一世与龙神紧系本命关联，但也仅仅限于此。”苏红颜知道，御龙仙帝明白她的意思，恰如她也明白了刚刚御龙仙帝那一番话的意思一样。
只是不知道，龙神明不明白？
这家伙不糊涂，应该早就听懂了吧？
“主人”，龙神总算开口，看向御龙仙帝，“主人，龙将苏红颜推荐给您，并无私心，全然为了主人修为的传承。”
“龙，你所说此言，半点不虚？”御龙仙帝温柔的眼眸中，透出睿智和深邃，看向龙，深意问道。
龙神从不会在御龙仙帝面前撒谎，如今被御龙仙帝这样一问，一时语塞，扪心自问，他将苏红颜推荐给主人，当真没有私心么？
难道不是因为，他希望她强大起来，可以在日后保护她自己么？
然而他的私心，与御龙仙帝所说的私心，却是全然不同。
龙神坚定道：“主人，龙确实有私心。龙将苏红颜推荐给主人，是希望她能够强大，强大到在仙庭能够保护自己、强大到以正仙庭风气。仅此而已，并不是想要与她命系今生。”
龙神一字一顿道：“龙的命，只能是主人的。”
御龙仙帝眸光一软，却仍旧淡淡道：“我终将消弭。”
“龙随您同去。”龙神的眼神坚定得不容置疑，却是垂首，并没有看向仙帝，他知道仙帝不许。
御龙仙帝沉默半晌，道：“徒儿，你还不随我来么？”
苏红颜听这两人说话听得出了神，御龙仙帝这样一唤，她也无暇多想，便应了一声，稀里糊涂的跟着御龙仙帝进入了西内室。
待到站定了，方回过神来，沉吟半晌，还是道：“仙帝，您还是要收我为徒吗？”
她已经听出，御龙仙帝收她为徒，完全是为了龙神接下来的漫长生命，不过是想要给他找一个主人，照顾他而已，御龙仙帝这样不放心龙神，难道仅仅是因为主仆情意么？
再联想到曾经御龙仙帝为了帮龙神救赎杀戮潜龙一族的罪孽，不惜自尽，也要保全龙神的周全，难道这些，仅仅是因为相依相伴之情么？就没有其他么？譬如，男女之间的爱意？
“孩子，你是个聪明人，想来你已经看出，我收你为徒，并非仅仅为了修为的传承，也并非仅仅是因为看重了你的天资和品性，最主要的原因，则是因为龙。”御龙仙帝坦然道。
“不错”，苏红颜亦是坦诚，“仙帝对龙，当真用情至深。”
“只是龙不知”，御龙仙帝淡淡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沉默无言，便可以沉默守护，而有时言语，是最害人的东西，莫不如隐藏在心底最深处，寂寂然爱深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