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胡妍儿之死
咻——咻——咻
耳边传来尖锐的破空之音，她仓皇之下，连滚带爬，却也多次被木气箭矢穿透了真气防御，砰砰地击打在了肉身之上。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因此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咦？慕容斐见状，瞳孔紧缩，一把挥开随身携带的紫檀木折扇。“木皇真气弹，给我夷平一切！”
一声气壮山河的喝吼，周边林木尽皆往此方向折腰，并且发自本能地簌簌颤抖，像是朝拜着某种超然的存在般。
折扇中，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奇异树木渐渐变得凝实，立体，似乎随时会化形而出的样子。品质极高的木皇之气从中汹涌而出，快速凝结成拳头大小的弹丸，毫不留情地向着三个女子轰击而去。
那两个喋血山庄的精英女弟子事先完全没有预料到，黄天霸走了之后，他们四人竟还会上演窝里反的一出。一时疏于防范，再加上金丹初凝，境界不稳，立时双双中招，口中吐血而飞，肢体出现难以想象的可怖裂痕。
胡妍儿修有水仙千幻诀，身形矫若游龙，堪堪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正面攻击。不过却也被冲击波擦中，整个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再也没有了雅艳佳人的勾魂风范。
“啊——慕容斐，你疯了！为什么要这么做？”胡妍儿衣衫破损，露出了其中的护体软甲，赫然为大罗银金材质，乃一件上品宝器。
“诛杀你这种邪魔外道还需要理由吗？”慕容斐挑起剑眉，一脸不屑地看着她。
“邪魔外道？好一个邪魔外道！哈哈……”胡妍儿披头散发，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起来，“我们要打要杀都是在明面上来的，而你却采用偷袭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并且是在黄天霸中途退出的情况下。这就是你一直所扶持的正道吗？我呸！”
慕容斐脸色一白，心中的某个圣地突然间坍塌了一角，世界都有些混乱了起来。
是啊，我为什么会如此行事？这样和魔门中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池？怎么就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胡妍儿的话语直指慕容斐的本心，顿时让他心神震动，元灵不稳。木皇真气弹本来就需要消耗大量的真气和魂力加持，在数月之前的九灵峰一战，他还没有足够的力量一而再再而三地施展，眼下为了一击必胜，速战速决，才在第一时间使出这一绝招。
也许是心性太过率真简单的关系，明明是对苏红颜关心则乱才出此下策，此时倒拷问到自己的道心上来了。隐隐有产生心魔的危险趋势。
木皇真气弹于须臾之间威力大减，胡妍儿的压力一下子轻了不少。
随即疯狂运转体内的水系真气，由眉心处祭出一张冰寒刺骨的银盘来。
“水仙千幻诀——镜花水月。”论攻击力，月之冕和水仙千幻诀自然不是界中扇的对手，胡妍儿眼见着慕容斐神色迷茫，心中沉郁纠结，才抓住时机，给他再加一剂猛料。
谷底彩雾升腾，水汽弥漫。月之冕化为了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照在慕容斐的身前。
“妖女，你休想迷惑我！”慕容斐从自己的思绪里挣脱出来，却又步入了迷宫一般的幻境世界里。不由得怒声吼道。
“木皇真气，给我寻生之出口。”慕容斐来回穿梭许久，仍然走不出这片小世界的尽头，索性盘膝坐倒，沟通折扇中的伪器灵，利用木之本性打破虚妄，寻出生机。
哼，这里是你自己的心界，只要是有心结的人，一时半刻断然走不出去。胡研儿看着镜子中映照出来的英俊脸庞，嘴角荡起一丝得逞后的微笑。
可惜，她到底打错了算盘，慕容斐虽然被困于此，却没有任何的消耗，反而可以自由地在自己的心界内修行，明悟更快。而她却必须源源不断地向着自己的本命法宝灌输真气，如若不然，被慕容斐突破而出，她必定没有了对抗的能力，只能束手待毙。
“水仙千幻诀——返本溯源。”胡研儿咬了咬牙，终于痛下决心，打算就从神魂攻击入手，让他被自己的心结折磨至死。
打开一个拇指高的小玉瓶，从中倒出数十颗微小如同粉末的药丸，尽数吞服入口，然后，真气如同不要钱的，作井喷状往外涌。
心界里，一扇光门突然打开，一下子将盘坐在地的慕容斐给吸纳了进去。
接着，记忆中的一切开始重新上演。不同的是，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似乎在一开始就已经产生，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无法遏止。
在夏凤娇的淫威下，从容坦荡，怡然不惧。在他和女魔头生死较量的时候，主动提出要给予致命一击。
喋血公子步步紧逼，她却也寸步不让。将徐天歌的长剑横于颈前，目光坚定不屈，“如果你要杀死他，就直接带走我的头颅回去复命吧。”
一人独战五人，无一不是高出她数个小境界，并且身经百战的修士。
衣带当风，纤尘不染。虽然只是凝脉初期的境界，虽然不过屹立于五百米左右的虚空，可她的风采却是那样的惊艳卓绝，令人过目难忘。
临别时，她的誓言犹在耳边回响：今日欠下慕容兄的一切，来日只要有命在，必当十倍百倍的奉还。
还有那一句让他心中震撼的：这一生，我只为成道而活！
淡然的，凌厉的，骄傲的，果敢的，孤独的，所谓千面伊人，大抵就是如此吧。
慕容斐想到此，像是被一种诡异的力量突然拔出了一些气力，浑身瘫软，无端端产生一种心力交瘁之感。
就在此时，前方迷离的烟雾中，突然走过来一个曼妙的身影。
她的面容上笼着一层轻纱，看地不甚清晰。可那熟悉的的气息，高洁神秘的气质无不让他难以抑制地焦躁恐慌，心跳加速，想要快速离开又想要一直等待。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
“慕容斐！我懂你，我什么都懂！”那抹身影淡渺地开了口。声音似乎来自另一方世界。
一只洁白素手轻柔地伸了过来，慕容斐迷迷瞪瞪地握了上去。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她身后。
走，一直走，天涯和海角，一个都没有放过。直到他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少，直到思绪转动地越来越慢。
“慕容斐？慕容斐，是你吗？快醒醒！醒来！”突然，一道神念突地在他的脑海里响彻，如同一盆冷水般淋得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灿若星辰的眼眸倏然睁开，精芒爆射中，嘴里咬牙切齿道，“这个该死的妖女！”
“噗——”本命法宝被破，自身也受到了相应的牵连。胡妍儿瞪大了眼睛，心中既有惊骇又有疑惑。最后关头了，眼看就要成功地炼死他，怎么就会突然醒转呢？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木皇绞肉机，给我碾碎她的宝衣！”慕容斐的眸光冰冷地没有一丝温度，脸上虽然没有愤怒之意，但疯狂涌动的木系真气却出卖了主人的心绪。
那些难以言说的情愫自产生之日起就是他最深藏的秘密，眼下却被人强硬地扒拉了出来，于阳光下曝晒，怎能不叫他恼火！
自从上次九灵峰一别，这么久的时间里，慕容斐一直勤学苦练，终于又从界中扇里挖掘出了一门绝品功法——木皇绞肉机。
就如同水婆所说，界中扇是一件近道之器，说不定也是大有来头。只不过，因为它本来就品阶极高，远远地超出了慕容斐的修为，所以能发挥的部分很有限。、
不过，只要他勤于发现，擅于将扇中世界分割，并取其五行之力为已用，就能发现不同的高级功法。
不过，这些功法一般都是依托于折扇而生的。法宝本身的作用占了绝大部分的实力比重。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都是自己的东西。
木皇绞肉机一出，天地风云大动。有隐伏于空中的小型妖兽惊慌不知所措，只得兜头乱飞，活像无头苍蝇。
“啊——慕容斐，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胡妍儿神魂力损耗严重，真气不足，在最后关头一败涂地，此时却不甘心就此伏诛。
只是，绞肉机无情无性，缓慢而有力地碾过了她的身体。由于身体上罩有上品大罗银金软甲，她得以保存住了尸身。但漂亮的头颅却磨灭了个彻底。
“妍儿师姐！”两位师妹躺在不远处的地上，浑身溢血，难以动弹一下。一边心痛地呼喊，一边惊骇莫名地看着他，生怕他就此将她们两个也杀个干净。
“罢了。你们走吧。有多远走多远。最好不要再重归魔门。”慕容斐挥了挥手，斩断附近的一棵小树，于顷刻间做成小木筏的形状，让二人登临其上，临风虚度而走。
随后，他的目光逐渐沉淀，除却那一丝天生的倨傲，便只剩下了温柔。
“苏姑娘……”轻轻念叨出声，慕容斐微微一笑，慢慢俯下了身子，重新盘坐下来，闭目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