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静修
明台居，武道场。
帝君临自同心镯中取出一杆枪。
该枪长九尺九，通体暗黑。枪端雕刻一狰狞龙头，枪尖即为龙舌，寒芒凛凛，隐隐透着一丝血液的猩红。
枪杆似为木质，韧性十足，又似玄铁，坚硬万分。细看时，可见其上有幽暗的花纹盘旋。
它深沉幽邃，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
“冥渊破穹。”帝君临看着这把枪，缓缓道出了它的名字。
这是帝雨晴留在同心镯里的。
帝君临迈开马步，将枪端平。
枪式，铁桥拦江。
一时间，那深深印在脑海中的记忆瞬间被唤醒。肌肉依着记忆律动起来，一股厚重浩大之势顿时扩散开来。
他站在那，如一座沉重的铁桥，任天地大势如滔滔怒江浸漫而来，仍巍然不动，隔断江水，难以逾越。
兀地，他出枪了。
沉重的大势猛地一收，所拦住的天地大势一下子倾泻下来，而他一枪刺出，前方之势被倏忽洞穿，宛如真空。
这是一记枪法，穿浪。
势浪立马便填补了这处真空，没有丝毫受阻，继续朝帝君临压来。
但帝君临的枪没有停。他将枪随着腰身向左一带，然后伴随着龙骨弓般发力，奋力向前横斩而出。
枪芒如削泥般将势浪一切为二。
而帝君临又顺势将枪在身后环到左手，顺带着手腕翻转，舞起枪花，将一部分势浪引出，随枪调转方向。当枪转到左侧时，右手再次握上枪杆，携自身力量又一次斩出。
枪身微弓，绷直时，其上的大势与力量似大锤一般将势浪打碎。
又是两记枪法——破浪，回浪！
穆羽含烟在一旁看的心惊。
她能看出帝君临并未动用一丝元气和气血，纯是凭借肉体与从宝术参悟出来的势来完成这一宝术。
“能以肉身代替元气完成宝术，他对这一宝术的参悟怕是已经到了极深的层次。若是同元气一起发动宝术，这威力难以想象。”穆羽含烟心下暗道。
场中央，帝君临收枪于背后，闭上眼睛，似有所悟。
下一瞬，他身上滔天的气血涌动，一股更为磅礴的大势从他身上释放出来，霍然覆盖了整个武道场。
他像是化作了一座神山，巍峨而不可撼动，足以镇压世间一切。
穆羽含烟在帝君临玄域张开的一瞬间便散作黑蝶，遁到武道场外，可她依旧感到一阵气血震荡，腿脚发软，扶住一旁的护栏方能站定。
她眼中惊疑不定，不明白帝君临为何会突然释放出如此恐怖的威慑。
帝君临睁开双眼，可见他眼中红光闪烁，如凶兽利瞳，盈血凶戾。
鸿蒙始经，立式。
开悟于铁桥拦江，携沉重浩大之势。
铁桥拦江本身便是破浪枪法的基式，是为调整体内力量，以适应后续枪法的力量运转，其中所需之势是枪法的核心。
鸿蒙始经最重要的也是势，以势悟式，势愈强，式愈强，方成就鸿蒙始经的威能。
势分两种，一为自身之势，二为天地大势。故悟势亦分二重，第一重为悟出己身之势，即悟出宝术精髓，以自身习之，至肉身、元气、气血皆可释放出宝术之势，：第二重是为以己身之力抓住天地脉络，引动天地大势，增加宝术威能。
而鸿蒙始经则是凭借对肉身与气血的入微掌控，使身体每一部位以特殊微小的幅度律动，并让气血以特殊的路径流转，以释放出己身之势同时淬炼己身，再以自身之势勾动天地大势，让天地大势也化作炼体桩架所需之势，不仅可淬炼自身，亦可对敌。
但要完全达到鸿蒙始经的要求，首先需要对自身各处有极强的掌控，其次要将自己悟出的炼体桩架与其中自带的鸿蒙基式结合，再者，就是要将桩架化作肌肉记忆，不管何时、是否刻意，肉身都会自行修炼。
这些都极其困难，帝君临只不过刚刚悟出了立式雏形，且还无法对身体进行入微掌控，但炼体速度已比摸索时快上许多。
他很快散去了玄域，将势收回体内。
穆羽含烟仍有些心悸，她小心地回到武道台，问：“你实力这么强，为何不直接杀了顾泽成？”
“因为我还没有能力对付他背后的人，且百姓不了解我的为人，我坐上王位，他们也只会担心我是否会成为下一个顾泽成。”帝君临看向她，答道。
“你想要两个都做到，怕是很难。”穆羽含烟道。
“再难也要去做。仇我要报，永恒也要好好的。永恒寄托着我娘的梦想，我不会让它被灭。”帝君临一字一顿，语气不重，却有着千万斤重。
穆羽含烟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
后几日，两人便待在明台居中。
他们大多时间都在修炼室中修炼，或在武道场上练习宝术，偶尔也会陪君瑶玩一会儿
……
二日后。
修炼室中。
浓郁的元气潮汐充斥着修炼室，不断地拍打着石壁，但在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下，元气终究聚成一道漩涡，呈漏斗状，倒灌入帝君临丹田。
当最后一缕元气汇入其体内，他的脊脉被一瞬间注满，位于头部的天穴也被点亮。
而刚刚恢复的元气室元气则再次涌动起来，灌溉着亏空的天穴。
待天穴饱和，他内视己身。
修脉无形，而元气有质。
那九条修脉此刻就如九条青金色的璀璨星河，闪烁着漂浮在一片宇宙之中，九个穴窍则是宇宙中亘古长存的耀日，光彩夺目，仙雾氤氲。
青金元气顺着长河缓缓流动，穴窍吞吐着涌来的的元气，使之变得更加精纯。
就这样，经丹田、修脉、穴窍，元气在体内形成周天，使全身上下皆可动用元气。
这便是通脉境圆满。
帝君临巩固了一番修为，然后起身出了修炼室。
……
武道场上，穆羽含烟正在舞刀。
此刻她香汗淋漓，两鬓的碎发贴着额角，天鹅颈上透着滑腻，一对玉峰起伏的有些剧烈，配合着优美的舞姿，妖艳性感更胜平时。
她同样在以肉身之势修炼宝术。
元气和气血都是极为亲和宝术的，肉身成自身之势实则是最难的。
她形成的势极为奇异，势散出时，竟是悄无声息的渗透天地大势，将原本为一整体的天地大势侵蚀的分崩离析，化作极小的颗粒。
这种势，并非浩大，而是鲜有的隐匿，犹如黑夜无声的侵袭世间，无孔不入。
帝君临来到武道场边，看到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
他仔细探查过，这股黑暗侵蚀之势并非阴暗邪恶之势，而透露着一种圣洁之感，虽然好奇，但他没有问。
他走上武道场，来到另一边——武道场很大，一般时候他与穆羽含烟各占一半。
他取出冥渊破穹枪，摆开架势，但这起手式与铁桥拦江不同。
他将右腿稍向后中移动，脚尖触地，足弓下压，腰身向左扭转，背肌凸起，呈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趋势。
这亦是帝雨晴留给他的。
除了冥渊破穹枪，帝雨晴还留给他了三个玉简，这枪法便是其中之一。
此枪法名曰山海，承山海之势，使一枪一式中蕴含山之沉重、海之磅礴。
其分两式——山式与海式，各承山意与海意。
是以以山分海，以海平山。
帝君临从山式入手，修炼的便是山式的基式，盘龙端海。
端，含掌控之意，既可端海，便可端万物。
帝君临初练此术，自然从形入手，通形之后才能悟意，悟意之后方能习其势。
帝君临一丝不苟，全神贯注地调整着动作，使其完全与玉简上所述相同。
满意之后，他收回动作站定，沉浸在宝术奥秘之中。
许久后，他清醒过来，穆羽含烟也刚好练完。
当两人准备开口说话时，他们的身体本能的感到一股极强的危机感，冷意渗入骨髓。
两人当即看向空中。
下一秒，两道身影如陨石般从天而降，砸落在武道场上，顿时掀起极为狂暴的气浪，席卷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