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明台
趁着夜色回到府上，帝君临在床上盘坐下，闭上眼。
回国后的事也算基本告一段落，他也该重新踏上修元之途了。
他原本也有修为，只不过重塑身躯后，修为便消散了。
“炼体之境终究是底牌，且我尚不能悟其道，进步缓慢。而我拥有大道净璃身，灵道境界在我身上毫无壁垒可言，若不修行，岂不浪费？”这是他心中所想。
于是，他当即静下心，参悟脑海中的战神之法。
战神之法，名曰《不死神荒诀》。此法以战意神魂接身体各处，并不断淬炼之，使身体如不灭之火如日中天，至战意不灭，便吾身不死之境，修至极处，可战尽洪荒，战尽神话。
灵道第一境，乃是通脉境。
自丹田出发，通肩脉，破肩穴，再通臂脉，破手穴；后通股脉，破膝穴，通腿脉，破足穴；最后通脊脉，破天穴。至此，此境圆满，可溢而破境。
而破极之关，奥秘无穷，探索不尽，在每一境界中都只有少数人才能达到。
只不过破极离帝君临还有些距离，如今的他，需先通肩脉入初期。
只见他双手结印，丹田顿时爆发出一股吸力，引动天地间元气不断汇聚过来。
元气在手印中汇聚，似进入了一个无形的磨盘，被碾压、提纯，最终形成一丝极细小的青金战气流入丹田。
这一过程十分缓慢，但帝君临并不着急。
时间流逝，房外的院中已蒙上一层晨雾，如薄纱，朦胧而轻柔。
初曦洒落，衬得此处犹如一番仙境。
帝君临端坐床上，手印渐变——丹田中元气已积聚不少，可以冲脉了。
他放缓对外界元气的纳入，让丹田中的元气旋成一道龙卷，直冲右侧肩脉。
人自出生，便脉穴自封，冲脉则是将堵塞的修脉穴窍一一打通，使元气能重新流淌于身体各处，收放于形体之外。
而帝君临的大道净璃身，修脉自通，穴窍自开，他只需将元气引入其中即可。
不死战气一拥而入，毫无阻碍地流向上方。
只不过不死战气过于精纯，而大道净璃身的修脉又极宽阔，导致一晚上积累的战气仅在肩脉中灌注了大半便停下了。
帝君临睁开眼，吐出一口气箭，没有继续。
不死鸟不见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顾泽成耳中，顾泽成必会再召见他一次，所以在此之前，他不会全力修炼。
他起身，推门而出。
一出门，他就看到穆羽含烟双手各握一柄匕首，在院内空地上练刀。
黑色道袍随风飘动，金色花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金线，修长的双腿灵巧的舞动着，宛如一只正在翩翩起舞的蝴蝶，赏心悦目。
她青丝飘扬，仙姿妖艳，是为艳羡天地的惊世画卷，令世人无不为之侧目。
见帝君临出来，穆羽含烟红唇微勾，身形化作无数黑色的蝴蝶，散作黑雾，消失不见。
帝君临有些讶异，下一刻便觉肩膀从后面被人拍了一下。
帝君临没有回头，他淡道：“再不出来，我就用玄域请你出来。”
话音刚落，前方黑蝶显现，一下汇成一道身影，正是穆羽含烟。
“真是个莽夫。”一显出身形，她就没好气地吐槽。
帝君临没有理她，转头看向大门方向，道：“来了。”
穆羽含烟也转头看了看大门处，感知了一番，回过头问：“你知道你父王会找你？”
“他不是我父亲。”帝君临冷声道。
“那你还不是姓顾嘛。”穆羽含烟小声嘀咕道。
帝君临听的一清二楚，他淡道：“我姓帝。”
“帝？”穆羽含烟一愣。
帝君临轻轻地“嗯”了一下，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穆羽含烟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刚才没注意，他居然有修为了！
……
御书房。
帝君临踏步走进。
顾泽成抬头看他，刚想说话，却突然顿住。
观察了一会儿，他道：“小七，你开始恢复修为了？”
“回禀父王，儿臣在风岚已修为尽失，如今乃是重修。只不过修为被废导致儿臣修脉变得极为脆弱，故而进展极慢。”帝君临道。
“原来如此。”顾泽成点头，道，“将你的元气给父王看看。”
“是，父王。”
帝君临摊开手，一道青色元气浮现，其中隐隐散发着尖锐的战意。
“这是……伐天诀？”顾泽成双眼一眯，随即叹息，“小七，你怎可如此鲁莽？”
伐天诀，乃是一种普及的功法，前期破境速度快，且元气具有极强的攻击性，但其后劲不足，伤身伤神，修行者极易爆体而亡，一般人几乎不会修行，但在永恒被作为军队功法使用。
“没有大碍父王，这是儿臣自己的选择。”对于顾泽成平淡的反应，帝君临心中冷笑，但并未表现出来，他道，“不知父王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顾泽成“哦”了一下，道：“你可知，不死鸟失踪了。”
“什么？！”帝君临瞪大双眼，面露不可思议，急得有些手无足措，“这该如何是好？！”
“你确定不知？”顾泽成的目光始终盯着帝君临，问。
帝君临一愣，一脸荒唐，道：“父王，你不会以为是儿臣将不死鸟带走了吧？儿臣自己出来都险些失败，更何况带着不死鸟前辈！”
顾泽成又盯了他一会儿，好久才收回目光，道：“既然如此，你便回去吧。”
“父王你要相信我啊！”帝君临没有动，声音之中带上了恐慌。
“为父自然是相信你的，回去吧。”顾泽成挥了挥手。
“是，父王。”帝君临这才退下。
他走后，顾泽成靠在椅背上，自语道：“若不死鸟在他身上，他必然不可能修炼伐天诀。看来不在他身上。”
他没发觉，他自语时，一个黑袍人站在门外。
听到他的话，黑袍人冷笑一声，暗道：“蠢货。”
……
回到皇子府。
帝君临对林寻羽道：“我要去明台居，你和行川将府上的杂事处理完也都过来吧。”
“好的公子。”林寻羽答应下来。
“我也要去！”穆羽含烟不知从哪窜出来，道，“在府里无聊死了。”
“本身便要带你去。”帝君临瞥了她一眼，淡道。
自己离开，府上可就没人可以管着她了。
……
王都向西，有山名紫云。
山中多紫树，茂盛如祥云，所产多草药，少元兽。
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山底有石梯。石梯蜿蜒，直通山巅。
帝君临与穆羽含烟拾级而上，可见两侧紫树落叶纷纷，洒满石道，一片祥和。
“你说的明台居，就是在这里？”穆羽含烟好奇的问道。
“是。”帝君临答，“小时，我便与我娘生活在这里。”
许是近了故地，帝君临的神情也柔和了几分。
“你小时候……真得好幸福。”穆羽含烟四处望着，似乎有些羡慕。
帝君临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他能感觉到，穆羽含烟的情绪有些低落。
但他没有理会，继续往上走。
行至半山腰，石路分成了两道，各通左右。
帝君临走向右侧，很快便走到一个院子前。
那里，趴着一只巨兽，缟身如雪，无一丝杂毛。
穆羽含烟见后大惊——竟是一只纯血白虎！
听到来人，白虎警惕地抬起头，望向二人。
但当看到帝君临后，它歪了歪头，竟是欢快的长啸一声，起身来到帝君临身边，亲昵地拱着他的身体。
帝君临抚摸着它头顶上顺滑的白毛，笑道：“君瑶，还认得我啊。”
“嗷呜。”君瑶蹭了蹭他的手，肯定地回应。
“带我去见娘吧。”帝君临轻声道。
君瑶一听，立马趴下身子，示意帝君临上去。
帝君临翻身上去后，对穆羽含烟道：“上来。”
“哦。”穆羽含烟轻轻一跃，落在帝君临身后。
“抓紧。”前面传来帝君临淡然的话语。
“什……”穆羽含烟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君瑶猛地向前冲去，速度之快让她差点翻下去。
她下意识紧紧抱住前面的帝君临，防止自己摔下去。
不一会儿，君瑶便停下了。
帝君临语气有些僵硬，道：“松开。”
穆羽含烟连忙放开手，不好意思地背到身后。
帝君临没有追究，他有些急切地跳下虎背，来到前方的山崖之上。
那里静静地立着一块石碑，上面清晰的刻着——娘亲帝雨晴之墓。
那是他亲手所刻。
走到近前，帝君临缓缓跪下。
这一刻，他的脊背弯了下去，上午再耀眼的阳光照在他的背影上，都显得沉重、压抑。
十年日夜在他心中闪过，他眼眶微红，终于抑不住心中的思念，他哽咽道：“娘，临儿来看你了。”
山中传来几声孤零零的鸟鸣，寂寂地传遍山林。
清冷的风吹过，也难以抚平伤者的心。
穆羽含烟看着那沉重的背影，轻捋发梢，抬头望着那轮耀日，轻声喃道：“爹、娘，烟儿也想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