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双鹰
林寻羽处理完李川的事，来到缘玉轩，问清楚了包间号，便上了楼。
找到包间，推门进去，便看到一个极美的女子。
美人如画，他一时看呆住了。
好久反应过来，就连忙道：“不好意思，走错包间了。”
他刚要离开，却听到里面传来帝君临的声音：“没走错，进来。”
林寻羽愣了愣，确定没听错后，才走入房间，转头就看见了站在房间里面的帝君临。
他恍然，道：“这女子难道就是……”
他还未说完，帝君临便知道他已明白，直接点了点头，并道：“在我府上整出一个房间供她住，离我房间要近。”
林寻羽倒吸一口凉气。
在府上安排房间？还要近？还是如此绝色。
这就看上了？
看到林寻羽的表情，帝君临就知道他已经想歪了，他一阵无语，直接奖励了个沙包大的拳头。
“他是太平宗的人，别乱想。”
“是。”林寻羽捂着脑袋，龇牙咧嘴。
“事情处理完了？”帝君临问。
“是的。我送去了执律司，说是顶撞公子您。”林寻羽答。
说完他还补充道：“对了公子，我方才想起来，李川所在的家族与当年的事有些关系。”
“哦？”帝君临挑起眉，道，“顾泽成不知道我了解真相，但也不会留关键线索。所以这李家的线索不是无关紧要就是祸水东引。”
“但这线索似乎并非无关紧要，这是我们这些年唯一找到的有关黑云军的消息。”林寻羽道。
“看来黑云军之事还有别的势力插手。”帝君临眯了眯眼，道，“事情比我想的复杂。”
看他们聊的起劲，穆羽含烟忍不住插嘴：“停停停停停！”
帝君临和林寻羽闻言都看向她。
穆羽含烟被盯得头皮发麻，还是对帝君临道：“你知道当年的事？”
“不然呢？”
不然呢？不然个蛇蛇！
穆羽含烟感觉人都要炸了——人家都知道真相了，还引导个啥？那群不靠谱的傻子能不能调查清楚再行动！
早知道自己不凑热闹了。
她郁闷地踹了一脚一旁的桌角。
林寻羽忍不住道：“踹坏了是要赔的。”
穆羽含烟瞪大了眼睛，看向帝君临。
帝君临淡淡地嗯了一声，就往外走去。
穆羽含烟气得直跺脚，恼道：“本小姐又不是赔不起！”随后跟了上去。
走到楼下，帝君临停在那里，转头对穆羽含烟道：“似乎有人在找你。”
穆羽含烟瞳孔微缩，想了想，道：“他是我的婢女，没有威胁。”
帝君临轻笑了一下，继续向外走去。
穆羽含烟犹豫了一下，问：“我可以去找她吗？”
帝君临停下脚步，转身道：“你觉得呢？”
“我就去见她一面，而且有关于你的事我都说不了，我只是让她回去。”穆羽含烟急了。
“你觉得我会放一个敌人去见她的同伙？”帝君临漠然道，“而且这个敌人还是与我们国朝对立的太平宗。”
“你都被顾泽成背叛过了，你还不觉得这样为了利益蔑视一切的人该死吗？你难道还认同这样的国朝存在吗？”穆羽含烟气恼地顶回去。
“这样的人确实该死。但国朝之中并非都是这样的人。而你们在干什么？”帝君临弯下腰，狠狠地盯着穆羽含烟的眼睛，“说是为天下民，却在行屠国之事，你们手中的无辜亡魂还少吗？其他国朝我不管，但你们还想将念头打到永恒身上，你觉得我会放过你们吗？”
穆羽含烟愣住了，她眸中透露出一丝挣扎。但下一刻，她眉心闪过一道符文印记，让这股挣扎变换为了茫然。
当她眼中再次透露出神采时，她有些不解的看向帝君临，问：“怎么了？有错吗？”
帝君临眉头一皱，直起身，看着她思量了一番，改口道：“你可以去见她，甚至可以将她带在身边，不过后一点只限于在她照顾你饮食起居时，其他时候，没我同意，不能待在一起。至于条件，便是无条件答应我三件事。”
穆羽含烟的眸子亮了，她有些不敢相信，问：“真的？”
“趁我还没改主意……”帝君临淡道。
“谢谢。”穆羽含烟丢下一句话，身形变换为来时的模样，向那个人群中焦急的身影走去。
缘玉轩是一间法器阁，一层人流密集。
穆羽含烟走得有些急了，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伙计。
眼见那个伙计要摔倒，她连忙伸出手扶住他的身子，不住的道歉。
这一幕被帝君临和林寻羽看在眼里，林寻羽不解道：“她倒是奇怪，明明太平宗的人最厌恶国朝中人，她却像是不太在意一样。”
帝君临并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穆羽含烟。
此时，穆羽含烟已经和她的婢女相见，看两人的亲密举动，更像是姐妹而非主仆。
帝君临忽然想起她刚刚的一番话。
也许，她确实不一样。
……
晚饭前，几人回到了七皇子府。
相比于去时，多了穆羽含烟和她的婢女春雪。
任行川来通知帝君临用膳，看到多了两人后，一时有些懵。
帝君临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失笑道：“还不快让膳房多做些。”
任行川被踢了个趔趄，捂着屁股哭着脸道：“公子，你怎么现在还踢我？”
“谁让你还是这么笨。快去！”帝君临又踹了一脚。
任行川连忙跑去膳房通知了。
穆羽含烟看着换了副面孔的帝君临，目瞪口呆。
林寻羽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解释道：“对于亲近之人，公子一向如此。”
穆羽含烟点头，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羡慕。
林寻羽继续道：“穆小姐，您的房间已经打扫出来，我带您去。”
……
翌日。
帝君临坐在小院的亭子里喝茶，目光发散，一身气血正随着呼吸起伏。
一道开门声拉回了他的意识，他循声望去，就见穆羽含烟自房间走出。
换下了朴素的装束，她穿上了一件黑底金纹的束腰道裙。原本不着装饰的青丝上点缀了几颗玉珠，用一根发簪扎起少许，衬得她更加明艳动人。
她的脸上依旧不加妆点，精致的五官，妩媚而勾人心魄。
见帝君临看着自己，她巧笑倩兮，问：“我好看吗？”
“自然。”帝君临实话实说，他招手，道，“过来。”
穆羽含烟走进，见帝君临在喝茶，便拿起另一个杯子，为自己沏上了一杯。
帝君临看着她，皱起了眉，道：“我不是让你来喝茶的。”
“那你让我来干嘛？”穆羽含烟在石凳上坐下，撑着脑袋问道。
“在我眼皮底下，我放心一点。”帝君临淡道，说完，他兀自闭上眼睛。
穆羽含烟也不在意，只要自己不做妨碍他的事，他不会限制自己，因为自己身后有太平宗。
自己怕死，他怕永恒被灭，这便是他们之间微妙的平衡。
于是她也闭上眼睛，修炼起来。
午后毒辣的阳光直直地照着，晒得池塘中的荷叶都有蔫蔫的，水珠慵懒的躺在叶心，随着荷叶微动，认命地滚下，在边缘吊一会儿，弹入水池中，溅起水花与波纹，在阳光下光彩熠熠。
帝君临睁开双眼，眸中有着疲惫。
他拿起茶喝了一口，皱眉沉思。
自从身体重塑后，一有机会他便会按照脑海中的《鸿蒙始经》修炼。
《鸿蒙始经》乃炼体之祖，也是桩架流之祖。其旨在于不得借助任何外物，也不将血肉变其本质，仅以举止之间肌肉筋脉的律动来体练身体，锤锻气血，炼就至强的血肉之躯，修至深处，一举一动之间皆在炼体，无时无刻地在强化气血魄，行炼体无极络。所以《鸿蒙始经》的桩架也十分简单，分坐式、立式、睡式、行式、搏式与御式，即坐时、立时、玫睦、行时、搏斗时、防御时皆能炼体。
他最近便在练习坐式，但总是找不到感觉，效果微乎其微。
桩架，说到底便在一个字“势”
不明其势，终不能成其式。
就在他想继续参悟时，林寻羽走进来，对帝君临道：“公子，李公公来了，还带来了一大批婢女。”
李公公就是顾泽成身边的太监。
帝君临站起身，道：“好，我出去。”
随后他看向也已醒来的穆羽含烟，道：“待会儿配合我一下。”
“喔。”
前院
几十个莺莺燕燕立着，等待着帝君临的到来。
帝君临自主院走出，来到了前院厅前。
李公公见帝君临出来，连忙作揖道：“见过七皇子殿下。”
婢女们也都纷纷跪伏在地上
帝君临点头，然后环视一周，面露不解道：“李公公这是何意？”
李公公笑道：“陛下不是怕殿下刚回来，府上人手不够，特地在君国内挑选了不少颇有姿色的女婢，让我给殿下送来。”
帝君临似乎有些受宠若惊，道：“父王真是有心了，他日我必当面答谢。只不过我府上不大，待不下这么多婢女。”
说着，他面露难色。
“这……”李公公迟疑了一下，道，“要不殿下挑些留在院里，也算不负了陛下的苦心。”
“那便如此吧，你、你、你……随我入主院”。帝君临在人群中点了六个，然后转身对李公公道，“李公公，我就挑选这些了，剩下的李公公就带回去吧。”
一群女子中，被点到的六个人个个面露惊喜，其余人都用羡艳的目光看着她们。
待李公公走后，帝君临带着六个婢女走入院中。
穆羽含烟见他带回了六个女子，一脸幽怨，道：“公子，你不是说最宠我吗？怎么又带了六个人进来。”
“自然是最宠你，只是她们是父王送来的，我不能驳了父王的面子啊。”帝君临连忙走过去，搂住她的腰，低声轻哄起来。
“不行，我不同意”。穆羽含烟玉手一挥，又打碎了一个杯子，然后将身子从石桌上撑起，埋入他胸口，道：“我不想看到她们”。
“好，都听你的”。帝君临疼爱道。
随后他抬起头，对林寻羽吩咐道：“把她们在偏房安排好，别让她们在这碍眼。”
那群女子原本看到穆羽含烟，心中的希望已被浇灭半截。
如今一听帝君临的话，便知道自己不再有机会，沮丧地跟着林寻羽去了。
待她们全部离开，帝君临抽回了虚搂在穆羽含烟腰上的手。
穆羽含烟也将身子抽离了帝君临身前。
两人方才并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只是从六位女子的视角看，两人举止亲密。
“刚才表现不错。”帝君临道。
穆羽含烟轻哼一声，道“怎么？她们有问题。”
“不，她们是最正常的。”帝君临道。
“你怕日后牵扯到她们。”
“是，朝中争锋，苦的最多的便是像她们这样的人，她们被诱来攀取荣华富贵，却不知朝中险恶，只将她们当作棋子。”帝君临叹气，语气中透中无奈。
“你倒是怜香惜玉。不过，你自己便身处这争锋中央，你又能保证多少身边的人呢？”
穆羽含烟叹道。
“不知”。帝君临实话实说道。
“也是，你可能连自己都保不住，虽然你的实力在君国无所畏惧，那王朝呢？皇朝呢？还有更强大的天朝、仙朝和祖朝，你如何自保？你要参与这朝中争锋，你要称帝。你自己都说这种争锋祸及百姓，你为何还要扩大争锋，参与其中，在这种争锋中，难以自保的你又要如何护这百姓？为何不能让争锋直接消灭，还百姓自由？”穆羽含烟认真地盯着他，问道。
“争锋不可能消失。你敢说太平宗之中没有争锋？”帝君临反问在。
穆羽含烟不语，因为她不能否认。
“争锋的存在是正常的，只是方式错了。我要做的，只净化这浑浊的污水，引导争锋走向正确的方向。”帝君临语气郑重，“国更不能灭。没有朝廷为中心的百姓就如无头苍蝇，如无家的流民，找不到归属感，他们需要国的引导，国也需要他们的支撑，而且对于如今的局面，我的确不知能护多少人，但我能说，我尽力而为。”
穆羽含烟沉默片刻，轻声道：“嗯，尽力而为。”
不觉间，远处响起两声鹰啸，却是在不同的高山，只是不知未来能否飞的同处，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