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顾箐1
顾箐从小就是个冷漠的人，他并不是这样觉得的，这只是他们说的，因为他从来不会对哪家不幸惨死的宠物产生同情心，他从小就能够面无表情的直视那些让人害怕的尸体，他不会感到害怕，相反的，他很兴奋，他很喜欢查出造成这些人死亡的原因
人们说他心冷，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具体应该表现在他爸和他妈死的时候，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也并不觉得太过伤心，只是他们走后家里的别墅有些空，他也偶尔会感觉有些孤独
他不习惯人多，人多的时候总喜欢带上个黑色的眼镜，他讨厌被人看穿
程霆三天两头就会到他家里来，有时候会带上几瓶啤酒
顾箐每次都会强调让他不要把他的沙发弄皱，他也不听，每次到他家就朝沙发上一趟，顾箐说他，他也不在意
他喜欢一个人待着，喜欢在无人的河边逛，京城里的河也就那几条
那天，他恰好就走到了那里，那有一条河，河水确实算不上清澈，区里的很多人都会往里倒垃圾，偶尔也会有人去那洗衣服，但都是在上游
他沿着河的下游走去，下游的水更混浊了，几乎没有人到这来，因为全都是上游冲下来的垃圾，堆在一起，很难闻，他想转身就走的，可他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声音
他走到那里，前面有一片芦苇林，他不打算进去的，因为这的环境真的很糟糕，他也害怕那些芦苇弄皱他的衣服，可里面的声音不断的传出来，他咬牙，还是进去了，那些芦苇果然弄皱了他的衣服，让人心烦
他借助着芦苇遮住自己，不想让那个小女孩和那只狗发现
小女孩趴在地上，学着狗的样子汪汪的叫，不，准确来说，是她想教狗怎么叫，那只狗不配合，一直在她身边打转，她都快急哭了
狗的身上有明显的血痕，不知道是谁的血，小女孩就抱着它哭，边哭边骂“狗二，你咬他啊，他打你，你就咬他啊，像我刚刚示范的那样”
“你像电视里一样，你咬他啊，你是不是傻啊，就那样被他打”
“狗二，狗二，你走吧，不要跟着我了”
她的眼泪流到狗的身上，浸入到狗的伤口处，狗二疼得呜呜的叫，也不敢动，任由她哭
半晌，哭累了，她看着狗二身上的血，咬咬牙“来，跟我学”
顾箐看到她又趴下了，教狗怎么攻击人，教累了，狗二就会到草坪上给她摘花，陪她一起玩，她又破涕为笑
顾箐难得的有耐心，就一直看着她们，站麻了，他就动一下，狗二就会察觉到他，朝他的方向不停的叫，徐可儿就会很兴奋，以为她学会了
两个小时后，徐可儿带着狗二离开了，他对她们好奇极了，就悄悄的跟上她们，看到她们停在一处破旧的院子里，从院子外诺大的狗洞钻进去
顾箐听到里面出来的狗叫和徐可儿哭的声音，还有男人恶狠狠的骂声，他走了，头也没回，这和他没关系
以后的他隔几天就会来着看一下，有时候运气好，会碰到小女孩，有时候碰不到，也就不了了之了
说实话，他的好奇还是挺费钱的，因为每次钻芦苇林他的衣服都会被弄皱，他就会嫌弃的把衣服换掉，叠整齐，扔到垃圾桶里
每次到这时候，程霆就会说他的病没钱的人都生不起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大概有个一个多月吧，他再次穿过芦苇林，她看到小女孩不停的用着手里的棍子打着狗二，可她舍不得，它以为她在跟它玩，她哭了，边哭边使劲，狗二痛的嗷嗷叫，终于，狗把她扑倒了，朝她龇牙，她高兴极了，一把抱着它
她带着它跑回家里去，院子里很安静
本来每次到这顾箐就会离开的，可他总感觉今天有大事要发生，他便站在墙边
几分钟后，他听到男人恶狠狠的声音“小x崽子，敢用刀对着你爹，我看你是活腻了”
“滚开，放开我，畜牲，放开我的手，今天我就给你炖了”
顾箐有些兴奋，皱眉看着狗洞，他还是钻进去了
他刚钻进去，一把水果刀就飞到他的面前，他躲在房子后面，冷眼看着这一切
狗二扑上去了，像是要把这几个月受的委屈都发泄在他的身上，咬着他的手臂不放，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把刚捡到的刀递给了小女孩，从她的后面，她没来得及看他，她紧紧的盯着狗，拿着刀冲了过去
他看到她成功了，他又钻出去了，他有些懊恼，他之前从来不管这种闲事的，冷眼等待着结果，才是他的性格
可他还是管了，红色的晚霞铺在天空，像是刚刚发生这事的时候不小心被溅到了血，他痛恨自己，他穿的一身黑，戴着黑框眼镜，他敢确定她没看见他，可他还是懊恼，他改变了结果
他没走远，他看到一个女人进了那个院子，他有些兴奋，事情还没有结束，他躲在半开的门后面，看着徐可儿把刀插向那个女人，看着小女孩学着狗的样子撕咬他们的伤口处，他不理解，他进去了，想近距离观察一下，小女孩发现了她，扬起头来，她的嘴角血糊糊的
徐可儿有些紧张，捡起地上的刀死死的抵在脖子上，跪着哀求他，求他把她的狗带走，他不想管闲事的，可他还是同意了
他有重度的洁癖，他看着她，难受极了，他让她去洗脸，把衣服换了，他还告诉她可以把刀扔进河里，河里的水很脏，就算沾满了血的刀被扔下去不会有什么改变
他观察着尸体上奇特的牙印，要不是他亲眼看到，绝对想不出这种印记是怎么来的，刀伤的地方被撕掉一大块的肉，若不是他知道她刺哪了，他都无法辨认这是刀伤，这是为什么之后听到程曦说的时候那么慌张，她很厉害
他期待着这件事情的发展
………
他发了个消息，让程霆在办公室等他
他拿着现场的照片，心里还想着刚才的事，没看到突然撞上来的人
女孩嘴里说着对不起，弯腰去捡地上的照片，好像被地上的照片吸引住了
他站着看到她的高马尾，她后面有一缕头发没扎上去，他难受极了，心里想着说谁给她扎的马尾，要死
他看不下去了，弯腰去拿程曦手里的照片“谢谢”
女孩把照片递给他的“抱歉”
他认识她，程曦，程霆总是会拿出她的照片朝他炫耀，这几天格外的频繁
他看到她皱眉了，虽然动作很小，他能感觉到是因为他，但他不理解，他拿着照片转身走了，她的马尾实在是让他很难受
他感受到后面两个人在看着他，但他不在意，他是来找程霆的
…………
不出意料的，徐可儿问完话之后就被放走了，程霆还安排了两个人保护她，作为警察来说，基本上没人会怀疑一个13岁的如此柔弱可怜的小女孩
案发的第二天晚上，狗二一直在叫，叫了一天了，他知道它是想徐可儿了，顾箐烦的要命，就带它去了
他知道有人在保护徐可儿，他就跟人说有些细节他想在了解了解，那两个警察自然不会怀疑他
狗二见到了徐可儿，开心的围着她转圈，徐可儿却抱着狗二哭的不像话，抱着它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说以后就没有人敢打她们了，她晚上也不用胆战心惊了
他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们，搞不懂他们之间的情感，觉得实在是有些夸张
看他们哭了半晌，终于哭累了，顾箐腿都站麻了，赶紧带着狗二离开了，出乎他意料的，有人跟他打招呼“顾箐哥”
他看到程曦从西厢阁的方向走来，他朝她看了一眼，不理解，他们没有很熟，要是他先看见她的话，绝对绕着她走
程曦和他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大多数都是围绕狗二的，还伸手摸了一下，被狗二闪来了，他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他们不该这样熟稔，可转念一想，听说女孩子都比较喜欢狗，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我还以为顾箐哥不是个会养狗的人呢”程曦说
顾箐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个，是在试探他吗，他看看西厢阁，他觉得大概率应该是的
她们走了，他看着她们的背影，有些想不通，直到第二天早上，程霆给他打电话，告诉她说“程曦就是程法医”
他懂了，突然就懂程曦那句话的原因了，不出意外的话，他暴露了
他打电话询问“西厢阁的包厢订好了吗？”
“你什么时候去，我让人安排”
“现在”
他有些迫不及待，他开着车用最快的速度感到西厢阁，他坐在西厢阁的窗边，看着不远处的路灯，心里懊恼，自己当时不该出手的，他打电话让人给他订两张机票，他坐了半晌
那人回他“你的身份证订不上，徐可儿没护照”
顾箐有些自嘲，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犯这种错
徐可儿没护照就算了，为什么自己的也订不上，他脑子里浮现出程曦的模样，他不理解为什么她的动作这么快，他只能拜托那人先把狗送出去，这是他答应她的
顾箐用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半晌后起身离开了
到家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刀上没他的指纹，勘察现场的时候他也把自己的痕迹都弄掉了，他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
程霆打电话询问他在哪，他在窗边接的电话，只是想吹吹风冷静下来，他看到程曦朝这边走来的身影，他回答程霆“在家”
…………
程曦说“我倒是真希望那是你帮她的理由”
他仿佛全身赤裸着在她的面前，这种感觉很不好，他不敢回答她，努力的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程曦说“凶器找不到你的指纹，狗也送走了，录音笔给你了，也没有监控拍到你，徐可儿也不会供出你，没有任何证据会指向你，你不高兴吗？”
他没回她，但她不知道他听到她说这话，莫名其妙的冷静下来，她有一点说错了，徐可儿根本不知道是他给她递的刀，程曦却以为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她说错了，他便冷静下来
程曦说“你是第一个出现在现场的人，徐可儿家的狗丢了，你又莫名其妙多了个狗，昨天徐可儿抱着你的狗哭了那么久，你猜我大哥会怀疑你吗？”
他刚平静的心情因为她的话泛起阵阵涟漪，他有些怨恨她，为什么要把程霆扯进来，他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他就是想要问清楚，他故作镇定的问她为什么要放过他
她回答的漫不经心，她下车了，她说“顾箐哥，再会”
他看着她的背影，他本来不知道她还收集了狗二的毛发，他只是突然想起来昨晚的事故意诈她的，可她承认了
他有些惊讶她竟然那么早的时候就在做准备了吗？
他到程霆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他的桌子上有个小机器人，他想起当时程霆刚收到这个小机器人的时候还给他打了好几个视频电话
他想起她脖子上，手上都戴了东西，他知道他们的对话被录下来了
他输了，从他在车上说出“让徐可儿供出他”的时候就相当于他承认了他也参与了
他坐在沙发上，等待着程霆，有些胆战心惊
程霆进来了，开门见山“听说你养狗了？”
这件事，顾箐本来也没打算瞒他，便如实说了，顾箐等着他的下文，等待着程霆询问他为什么要参与进去，可他只等到程霆说“报告你自己写啊”
他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些感谢程曦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程霆，可能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把他当朋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