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孤篇压全唐，春江花月夜
吴培公面色严肃，缓缓点头，说：“我这首诗，全是妙手偶得，当时心潮澎湃一时灵感激发，才一气呵成，但完毕之后，总觉得意犹未尽，可天意也好，自身实力所限也罢，再起笔要续，却始终心有余而力不足，强行落笔也是狗尾续貂，所以只好作罢。”
“续诗，比另作一首更难，更何况我公布这首诗才不过刻钟，短短时间内若是能接续得下去……其才情之高绝，此世无可出其右。”
杨怀远细细琢磨，缓声道：“这两句，接的不差。”
周围的惊呼声显然给了小锦极大的鼓励，她不再那么紧张，于是后续紧随而来。
微微闭上眼睛，似乎把自己沉浸到这首诗的那种唯美至极的意境中去，小锦脑海中回荡的，全是符昀在她耳边轻轻吟诵时的浩渺之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沉浸在这首诗的意境中去。
脑海中，仿佛有画面展开，江海一色，明月高悬，甚至能听见水浪声，滢滢幽幽，空灵如道音。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小锦的语气低沉下来，似乎在反问，又像是在自问。
众人好像看见那碧蓝海浪下，沙滩上，一名孤寂的诗人看海而忆起当年，又由己推彼，畅想时空，当年是否也有那么一个人，站在一样的地方面对同样的江景有一样的思绪？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升华了！
从景色到哲学的升华，就在这两句里。
真正美妙的文字，是可以直击灵魂的，它是有力量的！
最后一句落了地，现场数十人，再无半点杂音。
此时此刻，似乎略微粗重那么一点的呼吸都是对这首诗的亵渎。
昏暗的角落中，符昀心满意足。
前世，盛唐，诗仙李白、诗圣杜甫、诗魔白居易还有王维、李商隐、刘禹锡等人，那二百八十九年真的是整个华夏文明最为灿烂鼎盛的时候，真正诠释了什么叫神仙打架。
可就是这样神仙打架的时代，依然有那么一首诗被后世公认…孤篇压全唐！
就是这首《春江花月夜》。
符昀不知道这首《春江花月夜》的前四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时空吴培公的手中，但历史嘛，有那么点儿相似也是正常的，不必计较这些。
反正逼装完了！
其实一直到这，都只是这首横亘整个大唐盛世文化圣坛之上的名篇的上半阙，还有下半阙，但符昀并不打算拿出来。
省着点，下次自己上去装。
而站在厅堂中间的小锦……爽飞了。
这一个个憨逼，果然被自己震翻了！
“好！”
来自吴培公的一声大吼，打破了现场的沉默。
众人尚未完全从那极致的享受中回过神来，此时看向吴培公的眼神尽是茫然。
而吴培公的表情，近乎癫狂。
他仰天大笑，说：“我写下这首诗的前四句时，就觉得它理应有后续，不应成为绝句，只是苦思冥想数年，始终摸不着半点头绪，而如今方才明白，我的才气已尽，最多只能让它起个头，而后续，要靠你来成全！”
吴培公两眼放光，死死盯着小锦，颤声说道：“兄台，你叫什么？”
小锦哪见过这样如狼似虎的眼神，只觉得吴培公好像要把自己吃了一样，惊惧地后退一步，眼神下意识地去找胡采薇，然后……一个箭步就蹿过去躲在了胡采薇身后。
这个反应，让人忍俊不禁。
胡采薇无奈站起来，说道：“培公先生，他叫小锦，随我姓胡，天性胆小，失礼了还请海涵。”
周培公苦笑，说道：“何来失礼，是我唐突了，还请小锦先生不要见怪才是。”
一句小锦先生，让在场的宾客们表情古怪至极。
他们叫吴培公为先生，而吴培公又叫一个下人做先生，那么这辈分怎么排？
小锦显然也觉得不好，从胡采薇身后探出个脑袋，霞飞双颊的她支支吾吾地说：“别、别叫我先生，我、我不行的……”
一边说，小锦还一边使劲地拉胡采薇的衣服。
胡采薇知道她的意思，于是对吴培公温声说：“培公先生大义，只是如此盛情，难免吓坏了我这不曾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书童，还请先生原谅。”
吴培公懂了，他恍然笑道：“明白，明白了，只是学无前后，达者为先，小锦续接的这首诗，于我有大恩，应受我一拜。”
吴培公说完，居然站的板板整整，高举双手，弯腰，双手交叠平行于头顶，对小锦行了一个大礼。
小锦吓了一大跳，赶忙摇头摆手，焦急地说：“先生，我、我不是，那不是我写的！”
这句话，让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与此同时，他们心里也好过了很多。
刚这首诗的水平，别的不说，吊打他们所有人那是杀鸡用牛刀，看吴培公的态度就知道，绝对足够横压大汉文坛。
而这样一首诗，若真的只是一个下人所作，这无异于是在打整个大汉士子们的脸。
不是他写的才正常！
包括吴培公在内，所有人的目光……很理所当然地移到了胡采薇身上。
既然不是书童写的，那自然是主子写的才对。
胡采薇错愕，她没想到这场泼天的误会会落在自己头上。
“不是……”
胡采薇正要解释，旁边憋了许久的符建极直接打断。
“是你写的对不对？也是了，只有你，才能让我心服口服。”
符建极眼见胡采薇还要开口，立刻第二次打断，说道：“采薇，也只有你可以说我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因为我那点愁绪，全是因你而起。”
胡采薇豁然起立，肃声道：“八皇子，为何苦苦相逼？”
这个插曲，立刻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力。
嚯，今儿个是要出大八卦！
旁人热辣的目光，让符建极也有些难堪。
尤其是胡采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更是让他面皮挂不住。
“采薇，我对你痴心一片，为何你就如同冰山一般不融半分？就是铁石心肠，也该焐热了！”
一句采薇，让举座皆惊。
“可是胡采薇姑娘？”
“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会元？”
“让当今圣上称赞有丈夫气的那位京城第一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