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儿臣不想死,只能争
见天启皇帝如同炸毛的狮子被安抚下去了一般缓缓归于平静,符昀心底只有一个想法。
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欺我。
“才两三天的功夫,你已经弄到了一百三十万两?”天启皇帝狐疑问道。
相比之下,八皇子符建极上次来汇报时,也说已经筹措到了一百三十万两,并且还有四十万两即将入库并未计算在内,这样总共也就是一百七十万两。
但天启皇帝自己也清楚,这其实并不公平。
八皇子有自己和内阁一系的鼎力支持,更何况让他去筹措银子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但即有内阁支持又有一个多月的提前起步时间,符建极所能拿出来的银子,也就堪堪跟符昀打个平手。
而符昀,在朝野上没有根基,就是这两天的时间全靠着他自己,居然硬生生地靠着抄家抄来了一百三十万两。
“父皇,朝堂上那些官儿们,比咱们以为的有钱的多。”
符昀凑到天启帝身前,口若悬河:“更何况,这是坏事儿么?真不是啊,他们是贪官,彼此之间互相勾结,结党营私,私心自用,一帮人合起伙来蒙蔽天听。”
“对百姓来说,他们搜刮的是民脂民膏。”
“对父皇来说,他们动摇的是社稷之本。”
“这种人,不杀,留着过年么?”
天启帝面无表情地看着符昀,等他说完之后,沉声道:“杀?你一个字倒是痛快了,可后续却要朕给你擦屁股,你要是有本事,就杀得满朝文武无话可说,杀得所有人都拍手称快,再不济,别让那帮人到朕眼前闹得心烦。”
符昀摊手,一脸苦相:“父皇,这您就强人所难了啊,我东宫什么情况您还能不知道?满朝文武有谁肯听东宫的话,儿臣手底下一个好使的人都没有,能办这些事情都是儿臣提着脑袋在办了,还想儿臣办得漂亮,儿臣做不到啊。”
天启帝冷笑道:“你这意思,朕给你的太少了?”
符昀讪笑一声,正要说话,天启帝紧跟着的一句话递过来了。
“还是胡斐和沈睿不好用?”
天启帝的第二句话,让符昀的心头悠地一缩。
但脸上的表情,依然无懈可击。
胡斐也就罢了,这沈睿,来的路上在马车里两人才正式合作,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有人通风报信?
不现实。
包括自己跟沈睿在今天之前都没有半点向彼此靠拢的打算。
符昀自己心底知道,他是出东宫的时候看到沈睿来时,才打算借着这次机会向沈睿展示自己的能力,看有没有机会把沈睿收到东宫来。
哪怕从大理寺出来的时候,李辰都没有把握能一定成功……天启帝,是怎么知道的?
要说沈睿是个二五仔,也不可能。
从两人达成协议,到自己来养心殿,沈睿就连马车都没下来,现在早已经回到家里了,这年头没手机也没微信,他和天启帝之间不可能隔空沟通。
或者说,沈睿的到来,其实就是天启帝安排的?
没理由啊……
符昀抬头对天启帝笑道:“父皇,胡斐是挺好用的。”
天启帝冷笑一声,淡漠道:“别在朕面前打马虎眼,沈睿去东宫找你,朕是知道的,甚至他找你的目的,朕也知道,现在的他火烧屁股,唯恐被朕给抓出来砍了,为这件事情,老四和老八都不敢要他,唯你个傻不愣登的把他收进来了,你就不怕朕猜忌甚至迁怒于你?”
妈的!
破案了!
草灰蛇线,一条逐渐清晰明朗的脉络浮现在符昀眼前。
合着所有人都知道沈睿和死士的事情,甚至对于一些大佬来说,沈睿为什么会有死士,想做什么都门儿清,比如眼前的天启帝。
想必老四后头的唐王,老八后头的内阁,也都是知道的。
可自己吃亏就吃亏在朝上无人,没有人告诉自己。
沈睿很清楚天启帝随时可能和他旧账新账一起算,所以才有这一趟东宫之行。
而自己……傻不愣登地给他当了保护伞!?
符昀眨眨眼睛,苦笑,这帮老狐狸……是真不能不把土著当人,仗着自己有几千年的历史经验就自以为能在古代横着走,这帮人精,是整个大汉王朝上亿人口之中的最精英,不管搁在哪个时代,都是那个时代的翘楚和绝对精英,又怎么可能真那么好对付?
“儿臣不知道。”
符昀干脆摊手躺平。
“儿臣只知道若是不想被老四和老八他们碾死的话,就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而怎么生存?当然是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了,儿臣明知道这口水喝下去要拉肚子,但不喝就是渴死,儿臣别无选择。”
天启帝默不作声,似在考虑。
符昀绷直了身体,一声不吭。
良久,天启帝缓缓开口。
“当初立你为储君,一方面你毕竟是嫡长子,大汉王朝虽然没有立长不立贤的铁律,但只要不是差距太大,基本上还是要遵从先嫡后长,最后考虑贤的原则的,立你,能堵住天下人的嘴。”
“但这些年下来,朕的目光的确在老八身上更多一些,至于老四么……不提也罢,对于让你坐在东宫遭受攻歼,此事若是从江山社稷的角度出发,朕并无过错,但从为人之父的身份而言,朕对你有愧,你之前那般荒唐,朕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当你是自暴自弃的发泄了,而后尽力保你一个富贵一生也就是了。”
符昀站在原地,他能感觉到此时天启帝的目光笼罩在自己身上,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朕问你,你现在是想要出来争了吗?”
“是!”
符昀毫不犹豫,抬头无比坚定地回答。
这种时候,由不得半点犹豫。
天启帝面无表情,只是看着符昀,似乎在等他再拿出一个更能说服他的理由。
“自夏启结束禅让而开世袭,至今历朝历代无不是家天下,皇子从出生起就要面临夺嫡的严酷竞争,这个竞争,只有唯一胜者做赢家,输家连性命都难保,光是我大汉六百余年国祚至今,包括父皇在内,哪位先帝不是腥风血雨中走来的,儿臣不想争也要争,不争,就是死,倘若儿臣不是这个嫡长子,不是太子,如同老十四、老十五那样一个还在牙牙学语,一个尚在襁褓吃奶,兴许还有一条活路能做个太平王爷,但儿臣是,儿臣不想死,只能去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