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给他一场三司会审
东宫，习政殿。
刚回来的符昀换回了自己的太子袍服，站在习政殿屋檐下头看着外面大雨倾盆。
哗啦啦的雨声中，他听着身边侯高盛的汇报。
“太子爷，祁蛮鱼的情况已经着人在调查了，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祁蛮鱼一年半之前来到的京城，只说自己是西南来的大户人家女子，只是家道中落来京城投奔亲戚，但亲戚拒不收留，于是就到了悦宾楼做卖艺不卖身的清伶。”
“这一年半以来，祁蛮鱼迅速在京城蹿红，许多官宦家族的子弟都迷恋于祁蛮鱼的容貌和身段，想要成为她的入幕之宾，但她与谁都能聊上几句，可从未听说跟什么人走得特别近，一直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姿态。”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常。”
符昀听完，平淡道：“派人去西南还有京城她所谓的亲戚那查一查，既然是家道中落的大户人家女子，那么自然是有迹可循的，看看是真是假，这种看似没有任何异常，本身就是一种异常的表现。”
轻笑一声，符昀道：“既然是大户人家出身，家教自然严格，寻常百姓家的女儿都知道清誉名节比性命还重要，一旦去了勾栏就是落入风尘，若不是真的万不得已连口饭都吃不上，谁会把自己卖了？她却好，明明不缺钱，还心甘情愿地留在勾栏里面，这哪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会做的事情？”
“若真是出卖皮肉也就算了，为了一口饭，倒也算不上伤天害理，可她偏不，还卖艺不卖身，交往的都是权贵子弟，说她没点不同寻常的目的，你信吗？”
侯高盛笑着附和道：“奴才自然是不信的。”
“查，继续盯着，她既然是有备而来，一时半会肯定难以找出什么破绽，但时间久了，总能露出点马脚的。”
“是。”
侯高盛行了一礼，又道：“另外，今日朝会上，都察院坐副都御使刘印祖对太子殿下连续弹劾，措辞严厉态度激进，只是都被圣上压下去了。”
符昀伸出手接住屋檐挂下如断线珍珠一般的雨水，感觉掌心微凉，漫不经心道：“给人当枪使的傻老炮一个，又是御史这种遭人恨的职业挑刺碰瓷王，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牛逼？”
这话，侯高盛没法接。
符昀冷笑道：“本宫的名单里，第一位就是他，他这会儿恐怕还在想着怎么继续找本宫的麻烦，去，把胡斐叫来。”
太子爷要报复了。
侯高盛眼睛一亮，恭敬领命。
只是他没有立刻离去，而是汇报起了第三件事情。
“后天是大儒翰林学士杨怀远的七十大寿，今儿个一大早就派人来给东宫送了请帖来，太子爷要过去么？”侯高盛问。
符昀愣了一下，前身记忆里，对这个名字有些模糊，显然并无接触，但印象还是有的。
不管哪个朝代，这些文化圈子里的老骨头最难对付，一个个把名节看得比命还重要，偏偏拥趸成片，属于那种让当政者又爱又恨的人。
爱，是爱他们影响力巨大，只要争取到身边，就意味着有大片支持者跟着投靠过来，于名声舆论有利。
恨，在于这帮人大多数软硬不吃，看不上你了是真的敢指着你的鼻子骂街，你还没法报复。
“再说吧，后天有空就去看看，这个面子能给还是要给的，不过没空就不管了。”
符昀摆摆手，打发走了侯高盛。
片刻后，胡斐冒雨前来。
身上还挂着水滴的胡斐对符昀恭敬行礼。
“末将胡斐，见过太子殿……”
“得了，别那么多礼，本宫不爱这些虚头巴脑的。”
符昀丢出一封名单，说道：“这上面的人，是接下去这段时间本宫要一个个拔了的钉子。”
胡斐接过名单一看，猛地瞪大眼睛。
十几个人，他全知道。
没一个是无名之辈，全是在各自衙门里响当当的实权人物。
“太子爷，这……”
不等胡斐问全，符昀就说道：“饶秉义地窖里找出来的账册，这些人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胡斐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那地窖里，果然有炸弹。
还好自己没起异心，叫上了侯高盛一起下去，找到东西后更是没有过手，直接让侯高盛带走。
“太子爷，这影响恐怕会很大很大。”
胡斐有些为难，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道：“这些人虽然品级都不算特别高，可都手握实权，若是被他们联合起来，只怕是要闹出大乱子的，到时候圣上那边，只怕也会不满。”
胡斐的意思很明白。
他怕符昀立功心切，反而惹上大麻烦。
有些人，人人都知道他是奸臣，是大反派，可为什么上面不处理？
不是聋了瞎了，而是要顾全大局。
就好比名单上这些人，一个两个也就算了，这十几个人一起，万一走漏了风声，在抄家灭族的威胁之下，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奇怪，反正横竖是个死，还不如拼一把。
可一旦他们拼了，对东宫来说，就是大麻烦。
即便是事情最后平息，东宫也要被扣上一个残暴、不加后果的名声。
皇帝怎么看？
失望地看！
越大的事情，牵涉层级越高，越是要轻轻地办，办得润物细无声，那才叫政治智慧和政治手腕。
符昀揉着下巴，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名单上第一个名字，有了计较。
“本宫现在就去大理寺，请大理寺卿喝茶，你亲自去一趟都察院，把都察院左都御史请来，把副左都御史刘印祖押来……侯高盛！你持本宫信物，去一趟刑部，把刑部尚书请去大理寺。”
“他刘印祖不是嚷嚷着本宫绕过了三司会审么，今天本宫就送他一场三司会审。”
胡斐和侯高盛对视一眼，同时恭敬应道：“遵命。”
眼看要各自分头去办事，胡斐突然出声。
“太子爷，末将有个不情之请。”
符昀看胡斐支支吾吾有些扭捏的样子，乐道：“说吧，什么事情。”
“那个……”
胡斐有些尴尬，低声道：“后天是翰林学士杨怀远七十大寿，舍妹对大儒杨怀远先生崇拜已久，很想参加，但末将是个武人，与先生并无往来，所以想要请帖也弄不来……”
胡采薇？
脑海里出现女扮男装的形象，符昀眼睛一亮，这个寿宴，这次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了，于是他大手一挥，道：“这件事情交给本宫了，本宫会帮你妹妹弄一份请帖来送过去，你放心吧。”
“多谢太子殿下！”胡斐欣喜万分，赶忙应下来，然后立刻告退，直奔都察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