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清明节
清明节那天,吴念临近午时到家,背包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小吃抱进怀里,他的双臂狠狠锁着她,像小时候一样。
吴念任他抱着,她早就习惯了他特殊的拥抱方式。
去公墓的路上,李之雅看着车窗外低声感叹“柳树都发芽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儿时不懂‘眨眼间’,现在懂了。
犹记得那时,两姐妹跪在庙前虔诚许愿,姐姐许的是家人健康,她许的是以后的每一顿饭都有吃不完的肉。
李之雅莫名笑出声,扯开的嘴角泛着苦涩,心想这算是如愿了吧,餐食丰富,家人健康,只是独独缺了姐姐一人,那一年,如果她也许愿家人健康,会不会就不会失去姐姐
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一股压抑的情绪溢到喉咙揪紧了心,每一次祭奠,最难熬的不是站在碑前,而是去的路上。
墓碑很干净,这里每天都有人打扫,但小吃还是用袖口擦拭着每一处缝隙。
“你好,李妈妈。”他靠近墓碑低声说道。
小吃本名叫张迟,刚被送进孤儿院的时候被人唤作小迟,后来喊着喊着就变成了小吃。
这不是他最喜欢的称呼,他还是最喜欢别人说他是李之茹家的儿子。
就像护士喜欢被称作“南丁格尔”,这是属于自己的最高荣誉。
“我现在跟着二妈妈住,她脾气不太好,但是做饭好吃,婆婆让我忍耐,我很听话,很开心,因为可以和念念姐姐住在一起,还有还有”他絮叨了一大堆,脑海却在收尾的时候变得空白。
李之雅把鲜花往碑前挪了挪,笑着接过话茬“这花买的是我喜欢的,你看几眼,一会我还要拿回去,你在那边闲着没事帮小吃走走关系,让这孩子脑子再灵光些,学点真本事好歹能养活住自己,最好能再娶个媳妇。”
小吃听后仰起头皱着眉反驳“我才不要媳妇,我有念念姐姐!”
“念念以后会嫁人的,你以后只能跟着我。”李之雅嘴上半分不让。
“二妈妈最奸诈!”小吃斜眼瞪着她,和小时候一样,两人还是冤家。
李之雅第一次听他说这个新鲜词,又气又觉得好笑,一屁股坐在了脚下的台阶上,这一坐下,眼泪倒是再也控制不住了,明明眼尾还夹着笑,泪水却刹那间涌出来,那丝被苦涩渗透的笑意也逐渐消散。
直到她的脸上挂满了泪,小吃才“哇”地哭出声,他何尝不在忍着,但幸好他可以大声痛哭。
只有他,能在每一次祭奠的时候歇斯底里地大哭一场,也只有他,能毫无顾忌地倒尽那失去和思念的苦楚。
吴念的眼睫轻颤,滚烫的泪水滑过脸庞落在胸前,她可以听到每一滴泪水滴落在衣服上的声音,心中却没有半点痛意,像是失了魂。
时间太久了,她失去那个人太久了,久到只能流出泪,却没了感受,那种曾经蚀骨般的疼痛不知何时消失了。
麻木称不上,毕竟是自己的妈妈,眼泪止不住,可心中过于平静,的确没了痛苦,如果非要说出心口的感觉,算是一种凄凉,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的凄凉,是彻底接受失去后的凄凉
吴念看着痛哭流涕的小吃,神情有些怔然,仿佛只有小吃,才是个真实的人,其他只是个躯壳,盛着为数不多的七情六欲,体面却虚假,不知是少了哪一情哪一欲。
离开时,吴念指腹轻触碑上的照片,那短暂的触感带给她一丝凉意,莫名夹杂着一股惊悚的后劲,像是一次真正的触碰。
小吃估计是哭累了,回家的路上昏昏睡去,吴念用湿巾擦干净他的袖口,而后仔细观察他手心的纹路,审视良久,又摊开自己的手心与他的对比,毫无头绪却满是好奇,拿出手机如算命先生般边查边分析。
到家后,李之雅就开始收拾楼下的客房。
王山海抱着四件套站在床边问道“爸妈大概几点来?”
“五点左右吧,他们喜欢黄昏的时候去。”
她们默契地避开彼此。
同是祭奠,吴念的外公外婆要平静许多,没有眼泪,没有太多话语,只有无尽地、贪婪地打量着墓碑上的照片,那曾经将二老吞噬的痛苦早已散去,越是上了年纪越多了些释怀,他们相信总会再见,因为相信所以有了源源不断的期待,没来由的往生信念支撑着他们度过了无数个日夜,些许荒唐却救活了二老的血肉。
小吃早早站在门口迎接,看到熟悉的车驶过来,激动地蹦掉了一只拖鞋,直到将婆婆抱进怀里情绪才缓缓镇定下来。
“二妈妈!二妈妈!”小吃脸冲里高声呼喊。
李之雅听到喊声连忙小跑着出来,点着小吃的额头埋怨“小点声音啊,祖宗。”
吴念和王山海随后跟出来拿东西,半箱蔬菜半箱水果,还有一箱好酒。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饭桌前,外婆左右环顾着新房子感慨道“这房子可真大。”
“妈,小雅收拾好了房间,你们安心住几天。”王山海像是邀功一般。
“不用,我们吃过饭就回去了,家里还种着菜,那小鸡小鸭子也离不开人。”吴念的外婆心思细,生怕打扰女儿的生活。
李之雅嗤笑一声,开口带着些小女儿的娇气和委屈“怎么?换了大房子也不住?真当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啊!那些菜几天不浇水也不会死,鸡鸭让芳姨帮忙喂两天呗。”
“知道了知道了,说不过你!”吴念的外婆边笑边搭话,话音刚落又像是想起些什么
看向小吃叮嘱“婆婆教给你的你都忘记了,不要喊二妈妈,她是你二姨,要喊二姨的。”
小吃还没说话,李之雅连忙摆手。
“别!二姨还没二妈妈好听呢,二妈也是妈,这混小子喊二姨的时候听起来像骂人。”
一席人哄然大笑,久违的家宴格外温馨。
吃过晚饭,娘俩挤在厨房收拾碗筷,小吃黏在身后听热闹,时不时传来几声大笑
王山海陪着老丈人坐在客厅喝茶,托老丈人的福,这几天家里可以解除禁烟令了。
“山海啊,最近没有比赛吧?”
“上个月刚结束,女子赛。”
“女娃也厉害啊。”
王山海笑着指了指身边的吴念说道“念念之前也学了一段时间,等今年暑假,让她接着去训练。”
吴念给两人续上热茶,接话“我看过她们的比赛,打得好凶。”
外公想了想,不放心地看向王山海,劝说“念念练着玩,可不敢送她去比赛,这小女娃娇滴滴的,挨一巴掌可要受伤的。”
“刚刚您还说女娃子厉害,到了你孙女这里,又娇滴滴了!”王山海笑出声,暗示老丈人护短。
“那不一样嘛,咱自己家孩子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
王山海饮了一口茶,点头说“放心,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把她拉去比赛,小雅不得吃了我!”
还有周礼那小子!
一家人聊到十一点多,小吃早已睡沉,吴念的外公外婆也回了房间休息。
王山海擦拭着茶桌上的茶渍,哈欠连天。
李之雅坐在一旁微微出神。
“发什么呆,走,回屋睡觉。”王山海催她。
李之雅抬头看了一眼二楼,轻叹一口气,像是有话说不出口。
“怎么了?”
一阵沉默后,李之雅起身回了卧室,关上门后坐在床边缓缓开口。
“念念昨天就回来了。”
王山海脸上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周礼。”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问我?我问谁!”李之雅白了他一眼,心气不顺又道“周礼这个小混球,不让问也不给个解释,吊着人心,他如果是我儿子我一天打他八遍!”
王山海还没反应过来,李之雅又恶狠狠地补了一句。
“还有何盛那个老家伙!都不是什么善茬!”
吴念的确早回了一天,包车回的,先去找了一趟张兰,随后在酒店睡了一晚。
是因为几天前她收到了一张妈妈墓碑的照片,吴世明妈妈发来的,这算是赤裸裸的威胁。
‘同归于尽’这四个字更是刺眼,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扰了妈妈的清净,所以去找张兰这个中间人说个明白。
张兰在事后就给周礼透了话,她错过一次了,不想看着吴念越走越远。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吴念就到了墓园门口,六点开门她五点就到了,像是等不及。
她给吴世明带了酒,也带了包着糖粒的花生米,她还是心软了,刚开始打算空着手去的。
吴世明这人像是狠狠拿捏住了这个小姑娘,知道她终究是个好姑娘,所以连死都那么心安理得。
可吴念又是个心狠的,跪坐在碑前愣是不出声,就只是呆呆地看着碑上的照片,直到双腿麻木不堪,直到冷风吹透了身体的每一寸,直到太阳高高升起,才踉跄着身体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妈妈墓前又重新跪下,低低唤了一声。
“妈妈。”
胸口的闷痛让她皱起眉头,她张开嘴巴深呼吸,像一条躺在沙滩上等死的鱼,水流就在身下流淌,她却感知到了死亡,看着眼前一排排冰冷的墓碑,她突然想扒开泥土,死在妈妈怀里,如果能就这样闭上眼,就这样停止呼吸
胃里一阵反酸,她侧身干呕了几下,愣是被身体的本能反应拉回了神,许是因为没吃早饭的缘故,她的头有些晕,匆忙看了几眼妈妈后离开了,回酒店缓了好久才退房回家。
夜里凌晨两点多,吴念还没闭上眼,她躺在床上有规律地眨着眼睛,听着手机里的下雨声,格外安静。
周礼在十二点发来的微信她一直没回复,想着想着就忘记了。
“门口”
是了,周礼从十二点就等在她家门口,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
三点,吴念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匆匆套了一件外套就下了楼,她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冰冷的风瞬间灌满了她的身体,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昏黄的路灯和不远处的一辆车。
周礼还在!
见她走过来,周礼打开车门下来,静静地站在车边,看着她一步一步靠近。
直到吴念站在身前,他才抬手帮她拢住外套,低声说道“上车。”
吴念向后迈脚,却被他揪着外套动不了,她微微抬头直视他的双眼,身体因为寒冷打着哆嗦。
他让她上车却不松手,不知道在执拗地等什么,或许是一个拥抱,或许是开口的一句话,可他知道自己等不到。
但没关系,她人来了就好。
两个人坐进车里,暖气很快融化了寒意,周礼将车灯关掉,右胳膊向后探,捞过一个什么物件塞进了吴念的怀里。
是小石头,狗子还没睡醒,迷迷糊糊中像是嗅到熟悉的味道,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兴奋地往她脸上蹭,哼唧中四肢完全不受控制。
吴念满心惊喜,紧紧抱着小家伙问“它不是不是被接走了吗?”
今天她回了家才知道,小石头早就被主人接走了。
是早被接走了,但那天吴念的一通电话就让周礼又专门去高价买了回来。
一人一狗亲昵的不像样,吴念的睡衣被它折腾的皱巴巴,一只爪子扒在领口几乎要掉进去。
周礼揪起小石头丢在后座,吴念还没抱够,弱弱埋怨一声“让我抱抱啊。”
这声调带着一丝委屈和失落,听得他心里一热。
“到家再抱。”
不知是不是运气太好,一路绿灯,周礼将她带回了家。
老周不在,周礼懒得跟小姑娘折腾,连人带狗扛进了卧室。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味道,吴念怀里抱着石头左右环顾,不敢再往里迈一步。
周礼从背后紧紧环住她,带着急促的呼吸,一只手托住她的下巴就往自己脸前推。
吴念被他重重的喘气声吓到,强烈的男人气息让她想躲。
“不是要抱?”他沉着声音问。
吴念挣扎,她是要抱小石头啊。
周礼还没尽兴,弯腰将她抱起轻放在床上,顺手抽走了她脚上的拖鞋。
小石头还在亢奋,拼命地在床单上蹭来蹭去,像是在表演什么技能。
吴念头一次见如此灵活的小家伙,虚撑着双手想抓住它,奈何小狗太过顽皮,愣是不让碰到。
比狗子还要着急的周礼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又扯掉了吴念身上的外套,不知道在急什么,吴念被这一人一狗搞的反应不过来。
明明上一秒还坐在床上,下一秒就被周礼裹进怀里坐在了沙发上,吴念穿着睡衣推搡他,身前这具带着滚烫体温的身体过于强势,恨不得将她按进自己血肉里。
“别乱动,让老子好好抱一下。”
他第一次这么粗鲁,力气大的容不得人反抗,后腰的手更是攥得她疼,清冷的一双眼一刻未曾移动,死死盯着她满是惊慌的眼睛。
灼热的手心托起她的下巴,指腹柔柔地搓着她侧脸的软肉,两个人的呼吸交织着,夹带着浓浓的欲望和隐忍。
“周礼,你弄疼我了,周礼”
“忍着!”他不松力,越抱越紧。
吴念双眼渐湿,小手无助地抵着他的胸膛,喉咙里耐不住发出两三声痛哼,像是石头哼唧的声音,这声音让周礼几乎顶不住。
她没穿内衣,睡衣自带的胸垫也是薄薄一层,因为挣扎也移了位置,周礼甚至能感受到那两团柔软,他一只手早已钻进衣摆贴紧她的侧腰,除了源源不断的温暖,还有软滑细腻的肉感,他只需再往上探个半寸即可触碰,可终究是忍下了,怕吓到她。
“你你喝酒了?”两个人纠缠至此,吴念还以为是他喝了酒,心里有些害怕。
周礼轻颤着上半身笑,随后摇了摇头。
吴念皱着眉,微微喘着气劝他“少喝点酒,喝了酒绝对不能开车。”
“没喝,就是太想你了。”他将脸放在她的肩上,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满足极了。
小石头早就跳上沙发,不停地往两个人中间钻,吴念的上衣本就乱了,小家伙更是直接钻进了她的衣服里面。
身后是周礼灼烫的手心,身前是毛茸茸的小狗,吴念受了痒往后躲,却又被周礼按了回来。
混乱中,吴念慌忙捂住了胸口,低唤“周礼,挤到它了!”
周礼一把抓住小狗塞到她怀里,让她安生些,再乱动他可就真的忍不住了。
就这样,周礼抱着吴念,吴念抱着小狗,终于得了片刻的安静。
“他碰你没有?”周礼突然问。
吴念一脸茫然,不知他话里的意思。
“学长?”周礼提醒。
吴念生气“你在胡说什么!”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后半句她没敢说。
周礼依旧浅浅笑着,背后的手轻抚她的后背,像是哄小孩“你有我了,不可以再去招惹别人。”
吴念不理他,一只手捏着石头软软的耳朵,低着头不作声。
周礼托起她的下巴,再次确认“记住了吗?还是说真的需要我教你怎么拒绝男人?”
吴念有些不服气,下意识咬住唇瓣,视线又移开了。
周礼的拇指揉开她的唇,能依稀看到粉嫩的舌尖抵在牙口,喉结失控地滑动后,他便轻轻咬了上去,软软的触感混着一丝温热,他不等她咬紧牙关就将舌头探了进去,勾起她的舌尖贪婪地舔舐,真实的柔软和交织的呼吸狠狠攥紧了他的心,也再次点燃了他好不容易压下的欲望。
吴念松了小石头,两只手又攀上他的肩膀,眼尾被逼出泪水,溢出一丝哭腔。
她隐约碰到了他的胡渣,刺刺的感觉让她微楞,她瞬间就记起了吴世明,在此刻,在被周礼拥吻的时候,吴世明清晰的脸出现在她脑海中,甚至就在她眼前。
周礼察觉到她蓦地松了力,也被吓了一跳,猛然向后倾了倾身,哑着嗓音问“咬疼你了?”
吴念的眼珠微转,像是在确认,又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右手再次抚上他的下巴,熟悉的触感让她有些贪恋,她被蛊惑般低下头,双唇轻轻贴在他的唇角往侧边缓缓滑动,这莫名的举动让周礼的身体瞬时紧绷,呼吸声也愈发沉重。
儿时她便是如此与吴世明戏玩,即使胡子剃的干净,也还是会有微妙的刺感。
直到瞥见她嘴角的一丝笑意,周礼才意识到,吴念在怀念吴世明,这让她有了须臾的温柔与和顺。
周礼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下巴,引着她左右滑动,她要的,他都给!
吴念眉眼间染上笑意,小声嘀咕“好扎啊。”
周礼将她的双手禁锢在背后,微微扬着下巴往她脖子上蹭过去,惹得吴念低笑出声,躲闪间吴念睁开双手本能地环住了他的脖子,动作亲昵又自然,连胸口都贴在了他的身上,笑声很低,却是真实的
许是有些用力,吴念捧住他的脸,娇呼一声他的名字。
“周礼”她喊出口的名字是周礼,不是吴世明。
周礼眼神一顿,直勾勾地看进她的眼睛里,双唇就在他嘴边,只需微微向前挪动便可再次相碰,可他没了动作,在等,等她接下来的反应,是退是进,他都能接受。
吴念的眼里有了困意,没了之前的清明,呼吸很稳,在浅浅的困意中嗅着他的味道,熟悉的香水味,她从进这房间的那一刻就闻到了,因为太过熟悉反而忽略了,这个味道,是那个香水味,吴世明身上的味道。
她勾唇轻笑,缓缓贴上去,学着他的动作,将舌尖轻轻抵在他的牙齿上,呼吸间莫名有了些醉意,明明滴酒未沾,却在刹那间有了浅醉的意识。
周礼将她揽腰抱起,几步走到床边,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身后传来小石头掉在地上的惨叫声。
他轻轻抚开她侧脸的碎发,指腹勾走她眼尾的泪水,动作温柔的不像话,他慢慢压在她的身上,感受到她微微发颤的身子,鼻尖轻碰她的,呢喃道“念念,再喊一遍我的名字。”
吴念像是散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被困意和某种情愫包裹,再加上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她像是躲在一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哥哥。”她轻唤。
“喊我什么?”周礼问。
“哥哥。”她乖乖重复了一次。
周礼狠狠咬在她的唇上,很轻易就撬开了她的牙关,两个人的呼吸彻底揉在一起,连带着身体一起,他紧紧缠绕着她的软舌,喉咙里失控地溢出欢愉的喘息,趁她大口呼吸,又在她耳骨旁嘶磨,他的舌尖能隐约感受到那个细长的疤痕,温润的肌肤,柔嫩的耳垂,他像是得了一整个宝贝,动作小心却透着止不住的欣喜。
睡衣松乱,左侧肩膀露在外面,周礼轻咬上去,引得吴念猛地呼吸,他看到她眼里多了一丝恐惧,便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唇下的力也变得重了很多,吮吸间能听到吴念像猫一样的哼唧声。
吴念被他吻得睡了过去,许是太困了,她失了所有的意识。
周礼看着她肩上的两处吻痕,满意地勾起了嘴角,他将她抱进怀里,盖好了被子,这是两人第一次相拥而眠,莫名很自然,像是一种早就磨合好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