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七章车马迟（3）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周小娥不明就里：“你在说什么？”
连越抬起那只还在输液的手，刮了刮周小娥的鼻子。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去看看那个女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
连越向周小娥重复道。
第二天晚上，周小娥和连越来到了一家中学门口。
十点放学，九点半的时候，门口就来了许多等着接孩子回家的家长。
那个女人也在里面。
看来之前每次来周小娥店前，她都有刻意打扮过。
今天她只穿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红色连体羽绒服，没有化妆的脸皮有些松垮，神色间也透露着疲惫。
女人揣着手在人群中来回走动着，不时跺跺脚御寒。
突然，女人偏头对着地上吐了一口痰，然后用脚用力地把它踩开。
周小娥有些吃惊，记忆中的女人总是优雅的，她此刻好像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人。
连越冲周小娥扬了扬头，示意她接着看。
有学生陆陆续续地从门里出来了。
四十分钟后，校门外已没了什么人，几个染着不同颜色头发的男孩子才慢慢悠悠地晃了出来。
女人向其中一人迎去。
那人只是敷衍地把手朝女人挥了下，然后便接着和其他几人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女人追了上去，在和那个男孩子交谈着什么，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男孩子见同伴走远了，有些不耐烦，把女人的手甩开，吼了一句，然后就迈着大步去找同伴了。
女人在原地站了几分钟。
她侧头，又往地上用力吐了一口痰。
喵—
这时路过一只流浪猫。
女人生气地要去踢它，被它躲开了。
“狗东西！”
女人恶毒地咒骂了一声。
周小娥呆呆地看着女人的所作所为。
“怎么样？她还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吗？”
她的耳边传来了连越的声音。
摇头。
连越把周小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他一边用手轻抚着周小娥的头，一边在周小娥的耳边轻声告诉她。
“有些人羞于面对自己的错误，于是便想抹杀掉那些错误，甚至会痛恨那些当初被自己所伤害的人，因为那些人见证了自己最阴暗的那面。”
“可在这个过程中，她们也变成了自己当初最讨厌的人。”
“所以周小娥，你还要纠结一个自己都不认识了的人吗？”
连越问周小娥。
周小娥把脸趴在连越肩上，没有声音。
他知道周小娥在哭。
过了一会儿。
连越把周小娥的头从怀里拉了出来，仔细而又小心地帮她一一拭去脸上的那些泪痕，直视着她的眼睛说。
“周小娥，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
周小娥望着他，摇头。
连越温柔地注视着这个一直以来都令他怜惜的小女孩。
“因为你一直都选择的是另一条道路。”
这天睡前，连越照往常一样为周小娥念书。
周小娥喜欢听一些奇闻轶事。
连越讲道。
传说南海普陀山上空的云海深处有一口天池，那里是观音居住的地方。
天池里有十万株莲，都在跟随观音修行。每朵莲花中心的花蕊每十年生发一束，千年集齐百束后，这朵莲花便能功德圆满，变成仙子。
而池中有一鲤鱼成精，想要把池中修行最久的荷花采下来炼作它的武器。
当时天池里道行最深的荷花，已修行了九百年，遭鲤鱼精觊觎已久。
就当鲤鱼精找到机会正准备动手时，被一个正来听经的小和尚看见了，他怜惜那朵荷花修行不易，便阻止了鲤鱼精。
鲤鱼精从此便忌恨上了那个小和尚。于是便在一次法会时，借机让小和尚在大庭广众下出丑。
观音觉得小和尚让她颜面尽失，就要把和尚贬入凡尘。
可当年小和尚所救的那株莲花其实早已对恩人暗生情愫，在法会上一直观察着小和尚，并亲眼目睹了鲤鱼精的手段，便站出来要为小和尚作证。
可观音仍然不改变决定。
小和尚也不想连累到莲花，向她表达感激后，就自坠凡尘了。
而莲花眼睁睁见到自己的恩人被鲤鱼精所害，而自己无能为力，悲愤万分之下就挣脱了自己的花根，想要追随小和尚而去。可莲花还未成仙又自断其根，本来必死。
观音被莲花的报恩之忠心所感动，便用红尘气为莲花续接了一“伪根”，让她下界投胎。
同时她还向莲花约定，当有一天莲花在人间再遇小和尚，如果小和尚还不后悔当初救她，她也不后悔今日所为，就可以和小和尚一同回到天上，结为仙侣。
周小娥听到这里，眼睛亮晶晶的。
“喂，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在南澳岛看到的奇景吗？”她问连越。
“当然记得啊。”
“不过你当时为什么非要跟着我呀？”
连越趁机问道，他至今这点仍然不太明白。
周小娥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知道。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如果不跟上的话，就像错过了什么东西一样，心里空落落的。”
“你干嘛！”
连越见她迷糊样子可爱地紧，忍不住亲了一口。
周小娥想了想，愈加兴奋，从床上蹦了起来。
“你说，那个我在莲盘中间看见的女子，会不会是这个故事里说的莲花仙女呀？”
“嗯—我觉得很有可能。”
连越从来都顺着她。
“那你说，如果有一天两个人真在人间遇见了，莲花仙女会想问那个和尚什么呢？”
“对了对了，你还欠我三个问题！”
周小娥想起来了，嘴里叫嚷着。
“好呀，你问。”
周小娥干咳两声，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伸出第一根手指头。
“你遇见我，后悔吗？“
连越摇头。
周小娥掰开了第二根手指头：“你遇见的是我，后悔吗？”
连越还是摇头。
第三根手指头：“那若你没有遇见我…”
连越不愿想这个问题，趁她还没说完便吻住了她。
“什么嘛！一句话不说。”周小娥抱怨。
“三个问题我都不满意，我罚你一个问题写一万字检讨！”周小娥叫嚣。
连越从后面抱住了她，咬住周小娥的耳朵，
“抱一会儿，再加一万字。”
良久后。
两人平躺在床上，关了灯，谁也不说话，静静地分享着这同一片黑夜。
“连越，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愿望？”
“嗯。”
“陪我去治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