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消失的乘客

    盛夏时节，一列火车正行驶在大兴安岭茫茫林海中。我一个人默默地坐着，专注地看着窗外盛开的野花和远处郁郁葱葱的山峦。

    车上人不是很多，乘客基本上在前面的车站下的差不多了，现在除了下铺坐满了人，上面两层大部分都是空着的，三五一伙的聊天、打扑克，还有些人在低头玩着手机。我对面只有下铺还有一个大哥，正独自坐在那里自斟自饮。

    东北地区特别是中俄边界的大兴安岭山区山高林密，河道众多，火车在这崇山峻岭间里穿行，时不时就要经过一道道桥梁和隧道。经常从这个隧道刚刚钻了出来就又一头扎进下一个隧道。

    当我正出神地望着车外时，火车再一次进入一个名为关道岭的隧道。这个隧道很长，里面一片漆黑。突然车厢轻微地震动了一下，紧接着我看到火车驶入了一团色彩斑斓的浓雾，遮挡住了我的视线。里面还发着没有声息的闪电。借着时隐时现闪电的光亮，我看到浓雾里似乎有一团团水母一般的生物漂浮在那里。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集中注意力打算看个清楚，窗外又变得黑暗起来。明亮的车厢与隧道里的黑暗形成对比。

    借着车窗的倒影，我看到了诡异的一幕。对面那位喝酒的大哥“咣当”的一声扔掉手中刚刚开启的一罐啤酒，像触电一样一惊一乍猛地从坐座位上直挺挺站了起来，惊恐地张着嘴巴，眼睛瞪得溜圆。接着身体开始扭曲成奇怪的姿态，下半身变成了龙卷风般的形状开始旋转，形成一团纷乱的氤氲气团漂浮在空中，化成一缕轻烟。我回过头来，看到其他的乘客也都如此，越来越多的人变成了气体一般漂浮在空中不断汇聚，一个个都在痛苦地抽搐挣扎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像车厢里有一个无形的旋涡将他们汇集在一起，然后吸了进去，渐渐飘远，烟雾又一点点地消散不见。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心里琢磨这是不是一个梦。被魇住了，才看到这匪夷所思的场景。没等我想完，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头痛打断，我双手抱头蹲了下身来。刚蹲下，疼痛又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的袭来，剧烈的头痛再也让我无法忍受。我大叫一声，接着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才从昏暗的车厢中悠悠醒了过来，揉着撕裂般疼痛的脑袋，起身向窗外望去，漫天大雪，远处高低不平的山峦笼罩在夜幕里。火车已经停止了运行，除了窗外的风声，身边没有一点声音。我突然想起昏倒时的场景，急忙起身四处张望，借着雪地映射的微光，看到整个车厢里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到处都散落着那些乘客消失前所穿着的衣物、手机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行李架上还堆满了行李。我大惑不解，大声呼叫了数声“有人吗？”，却没有任何回应。漆黑的车厢里一片死寂。

    一阵阵的寒意袭来，我看着外面的大雪和自己身上的半袖t恤。一时之间也反应不过来，怎么成冬天了？我晕了多久，竟然从盛夏到了寒冬。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还是赶紧找件衣服换上。我从行李架上拿下自己的背包，常年四处游走，我习惯轻装上阵，除了给家里人带些特产纪念品之外，基本上只带了洗漱用品。这次回老家，考虑到林区早晚温差，特意带了一套运动装。虽然面料轻薄透气，但是也聊胜于无，待我穿好衣服后拿出手机，里面的两张电话卡都没有信号。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午夜一点。我记得晕倒时大约是下午一点，没想到我竟然晕倒了十二个小时。

    我傻愣愣地站在车厢里，有些茫然无措，拿不定主意是在这里等着还是去别的车厢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乘务员或其他乘客，就可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前后都是黑洞洞的车厢，我有些胆怯。这一切都太异常了，没弄清楚状况之前还是先在这里等待天亮再做打算比较稳妥。想到这，我用毯子将自己包裹起来，坐在下铺的一个角落里煎熬等待着。

    我这次旅行的目的地是前方的一个林场，火车会在那里停靠五分钟。如果没有延误，明天一早我就可以下车，回到已经离开了四年之久的家中。四年前，我坐着这趟火车离开家乡去云南上大学。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也是第一次去比县城更远的地方。那次乘火车也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记忆里竟然模模糊糊，一点都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