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醉语无意醒孝子
季岚送小驿回家，顾芊去送柚子。
因为知道晚上要骑车，所以他们俩和柚子这个不会喝的都没有喝酒。
他们就那么看着小驿喝，看着她跟季岚面前的白开水碰杯。
“岚哥”小驿口齿不清。
“怎么了？”季岚问她。
晚上有些风大，他骑得很慢。
小驿喝不了多少，醉的很快，可她偏偏要喝。
“好可怜啊”
“谁？”季岚懵了一下。
“柚子”小驿嘟囔了一句。
“嗯”季岚淡淡笑了一下“她有点可怜”。
“你也好可怜啊”小驿抱着季岚，她拍了拍季岚的肚子“我爸说你不是顾叔亲生的”。
“我不可怜啊”季岚说“爸妈对我超级好”。
“是吗？”小驿听不清他说话“他们不给你饭吃吗？
“你说什么呢？”季岚笑话她“你这才喝了多少？就成这样了？”
“没关系，没关系”小驿听见他说的，用头顶了顶季岚的背。
“我给你买东西吃。”
“买好多好多，让你胖十斤。”
“哈哈哈哈哈”季岚笑出了声音来“好啊，给我买，让我胖十斤”。
骑到楼下，他把车停稳。取头盔的时候手机响了，是顾芊给他发的消息：
-哥我回家了
-好
他回过去一条，要把手机收起来，可小驿把他兜压着，他把手机塞不回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小驿的手从腰上解下来，又把她往上提了提，让她的手能够着自己脖子。
-给我留个门，今晚回家
季岚给顾芊发消息说。
到了楼下，季岚停下车。
他要对小驿说话，可小驿把他抱的死死的，转不过身。
“到家了”季岚说“你松开点，我喘不上气了”。
小驿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答着什么。
季岚怕掰疼她的手，索性把她直接背了起来，背着她进电梯，又把她背到门口放下。
“叔叔阿姨”他按了门铃“我是季岚”。
门被猛的推开，驿爸气势汹汹。
“杨叔，她喝了点儿酒。”
“看出来了”驿爸看了眼低头站着的小驿
“您别怪她”季岚说。
“那倒不会，我只是担心危险”。
“我会保护好她。”季岚对驿爸笑了笑。
“杨叔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来接她”季岚把头盔从小驿头上取下来。
“不用，她和顾芊一块去就行了。”
“好”季岚说。
季岚下去，骑上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不知道爸妈会不会给他又做顿饭吃。
拿出钥匙打开门，果不其然，一阵饭菜香。
可能外面太冷了，季岚的眼睫毛有些凉凉的。
“哥，去洗手”顾芊端着一碟排骨。
“哦，好”季岚把头盔取下来。
坐到桌子跟前，这一桌子饭菜冒出来的热气蒸的他脸热热的。
心也热热的。
“哥你快吃这个，这个我做的”顾芊把一碟子豆腐推到他跟前“这个可不好煮呢”。
“你不是吃过晚饭了嘛，怎么现在还吃”季岚倒了杯橙汁递给她。
“我们五点吃的，现在早饿了好吧”顾芊接过果汁“再说了，杨驿洺那么能吃，我都没吃多少”。
“能吃好，能吃好，季岚你不会不吃吧？”爸爸过来夹了一筷子豆腐放到季岚的饭上“不吃可不行啊”。
“我吃，我肯定吃啊”季岚扒了一口饭。
爸妈对他很好，一直都很好。
可他每次都会觉得很不安。
可能不是不安，是担心吧。
“你小子”爸爸提了瓶酒过来“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爸，我今天闲着”。
“好，那咱们喝两杯”爸爸夹了一筷子牛肉塞进嘴里“嗯嗯，这下酒正好”。
“我也要喝”顾芊看了一眼酒瓶。
“你个崽子，才多大喝什么酒”妈妈用筷子敲了一下顾芊的头“乖乖吃饭！”
“季岚啊”爸爸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爸”季岚放下筷子。
“唉你吃啊吃啊，把筷子拿起来”。
“好好好”季岚把筷子拿起来看着他。
“你这孩子”爸爸叹了口气，夹起一筷子牛肉给季岚。
“你是把自己当外人，还是把我们当外人”爸爸说。
顾芊和妈妈愣了一下，随即猛地往父子俩的碗里夹菜。
“吃吃吃怎么说那么多奇怪的话”。
“哥咱俩碰一个，咱俩碰一个”。
季岚有些不知所措。
“爸，我没有那个意思的。”
“是，但你考虑的太多了。”
“什么”
“你考虑的太多了！”爸爸突然吼到。
“你干什么？”妈妈慌张的看了一眼季岚“不是说好慢慢来嘛？”。
“什么慢慢来？，他都这么大了，他都这样这么久了，再慢下去怕是我们都不在了！”
“爸！”
原来爸爸妈妈也早就发现了。
“爸，我错了”季岚说到。
“你认错这么快干嘛？”爸爸好像更生气了。
“不不，我不是，我没有要迎合您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爸爸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稍稍敛了怒色。
“爸”季岚给父亲把酒满上。
“爸，我也是今天才反应过来，之前都做错了”。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听话，谨慎，你们就会对我好。”季岚捏了下鼻子“可我做错了”。
“我不应该装出一副听话的样子，我不应该怕给你们添麻烦”。
“我现在知道了”。
季岚说到。
“好好好，行了行了，快吃饭吧”妈妈给季岚夹了筷子菜，又用胳膊肘捣了捣爸爸。
“你知道错了吗？你真的知道了吗？”爸爸追着问他。
妈妈又捣了一下爸爸，爸爸轻轻拍了拍她。
“我知道了”。
“你知道这些年我和你妈小心翼翼养你，生怕你跟我不亲近吗？”
“我知道”。
“你知道你小时候叫我们顾先生，顾夫人，我和你妈废了多大劲才让你改口吗？”
“我知道”。
“那你知道，顾芊在家叫你季岚，是让我们打了多少次才变成喊你哥的吗？”
“我知道的爸，我都知道”。
季岚的鼻子酸死了。
这些年他对爸爸妈妈是小心翼翼的，而爸爸妈妈对他也是小心翼翼的。
他一直都知道，爸妈是好人，他也一直都知道，爸妈是真心爱护他。
可是他不敢，他害怕。他看见爸妈对他的好，他害怕的想哭。
他真的很想好好哭一场。
“爸”季岚哽着喉咙“我错了”。
“我错了爸，我错了妈”。季岚的头低了下去。
“你们是我的家人，对待家人不该小心翼翼”。
“对不起”。
季岚发现自己已经哽咽的说不清楚话了，鼻涕直流，于是死死咬着嘴唇。
“你哭出来不行吗？”爸爸看着他颤抖的肩膀。
“你要气死我”
“爸”季岚突然啜泣起来“我害怕”。
“我害怕极了。”他啜泣的声音越来越大。
“您愿意养我，愿意教我，我真的很高兴。”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您对我越好，我就越不安，您越想让我幸福我就越不安。”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
季岚是不想哭的，可他只要一说话眼泪就往下流，所以他不停的使劲眨眼，还把鼻涕也使劲吸回去。
他也早都看不清楚了，可他不想擦眼泪。
真是别扭死了。
“小岚”妈妈叫了他一声。
“妈”季岚从鼻子里憋出一声。
“我爱你”。
！？
季岚听见这句，抬起头，眼泪从眼眶里落出去，流过嘴边，又咸又凉。
“这样够吗？”妈妈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
“够了”季岚说。
不需要这句话，一直都是足够的。
“我也是啊，爱你们”。
季岚突然很饿，觉得这饭从没这么诱人过。
“我饿了妈”季岚盯着饭菜。
“那就吃”爸爸坐下来“那我们就吃”。
“我明天就搬回来”季岚给爸爸夹去一筷子牛肉。
“那明天要不要我去帮你啊”爸爸也给他夹了一块排骨“我明天没事。”
“不用了”季岚说“您开车就好”。
“行，我去了也就是开个车，你那点东西还不值得我搬一趟”爸爸笑着喝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