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迷惘
“仙林啊仙林，你这样子让大哥我怎么放心得下！”
“仙林本来就未经人事，哥你说两句就行了，别太上火了。”见杜宁泽已经训了十几分钟，赵辛想想还是得替仙林说点好话。
“今天是有你我看着，平日是在学校没什么歹毒之人，可真要到了外面，你小子护的了她一时还护得了她一世不成！唉，罢了罢了！”
似乎是说教够了，杜宁泽也是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后躺倒到靠椅上，白天应付那老道就够累的了，还得早点把坏了的法器给修好。
见杜宁泽摆手，赵辛也识相的把还在那杵着的杜仙林拖走。
也不知道这傻姑娘心里想着些啥，赵辛也只能陪着她慢慢的往着招待所晃去。
“赵辛，我是不是特别笨啊。”
“没有的事。”是啊，这么明显的陷阱还能上当。“你只是江湖经验太浅再加上你平常本来就不怎么和人多接触”
“可我就只喜欢炼器喜欢占卜，不想变强不想和人多接触啊”
说道最后杜仙林的话就好似一丝呓语，但在这无人的深夜中又怎么可能不落入赵辛的耳中。
“呐，赵辛，我还记得我说过我只有三灵根而且灵根资质很低的事吧。”
“记得，我还说你三灵根再低能有我四灵根低吗，你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嗯，所以入学那一天，我看到你和于越同学还有张雨同学的那两场比赛后真的很震惊。”
“”
“那时我就很想知道你怎么这么强的。”我可算不上强啊，就现在班里修为比我高的都一大把了，“然后，我才知道赵辛你强大的原因单纯是因为努力啊。”
“因为修炼这事和其他的不一样，修炼一分气自己是实打实的强了一分，靠努力真的能拉回和那些天才的差距的。”
“真的能吗？”
“至少不会被甩开太远吧。”像钱江那厮我是感觉这辈子没希望了。
“嗯，我也这样想的。”
“我应该没和你说过吧。”
“除了宁泽哥外我还有两个哥哥，都是一顶一的厉害的，不管是修为还是炼器天赋，从小到大从小到大我都没受过什么期待”
“因为我的资质和哥哥们比起来太平凡了。”
做了这么多年朋友杜仙林还是第一次和自己敞开心扉的倾诉着，赵辛自然也是强行运转起自己那为数不多的情商思考着如何应对。从小到大因为没有受到期望才导致她现在的处事的吗？该我给她期望吗？
“所以我才答应了哥哥们的要求入学了。”
“我原本以为入了学就能学到更多东西，能让我追上哥哥们的脚步，能让我不再是一直被他们保护的幺妹了，可”
“你不已经追上你大哥他们的步伐了，看，我这臂铠不还是你帮忙上的符文的，当初你宁泽哥不也说你手艺好了！”想法子接过了话茬赵辛连忙说道。
“可是真的好累不管是学院的课程还是炼器还是修炼都好累啊。”杜仙林只是默默的说着，她又何尝不知道赵辛为了跟上大家的步伐付出的努力是自己的几倍，但自己真的没有他的那种毅力，“修炼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有可能筑不了基。筑不了基就要退学，没了学院这么好的修仙环境后仙途就更是坎坷了，我们就好像上了条不能停下来的跑道呢。”
除了追上兄长们外没有任何目标的杜仙林和能从修炼变强中感受到快感和满足的赵辛不同，没有自己方向的她正处在最多愁善感的年纪。
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是自己只是在寻找一个理由，一个让自己修炼下去的理由，是那所谓的道心吗？
又或是单纯在找到一个可以值得让自己依靠一下从而支撑自己跑下去的人罢了。
“唉”并没有反驳或者安慰杜仙林赵辛只是叹了口气，四灵根可达筑基，三灵根可达结丹这样的说法已经流传修仙界许久，虽说近百年来大炎对基层修士的帮扶力度很大才改善了这般景象但自己究竟能在这条跑道上跑多久呢？该死该死，我一个安慰人的人怎么还给人带下水了！
“咚！”轻敲了一下杜仙林的头同时发出个模拟音，赵辛也是接着说道。“不是不能停下来，是不该停下来。”
“如今的大炎我就算不修炼也能安居乐业一辈子，可我岂能乐安于此。”
“你就算不用修炼也有三个哥哥护你一生周全。”
“我想变得更强去用这实力看看那三千大界的风采，你想走出兄长们的庇护不再做个温室花朵”
“赵辛你嘴真的很笨唉。”连安慰女生都不会净说些空话，杜仙林捂着头沉默了一会说道，“比我还笨唉。”
“毕竟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同龄人玩伴，更不知道怎么和女生说话了。”赵辛也是连忙说道。“但你要是累了乏了都能来找我，炼些丹药我还是可以的。”
“再说谁说没人期待你的这不有我吗。”
“这样啊。”我可不相信你的鬼话，毕竟你一天到晚和张雨同学走的那么近！不过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笑了一声杜仙林说道，“那我可不能辜负你的期待了。”
这三千大世里大多数修士除了有些法术手段外和凡人又有何区别呢？谁不有着七情六欲，只不过是随着修为的提高欲望少了些罢了。
至于这帮还心有迷惘的孩子们，大炎给他们的时间已经很宽容了。
又是七年。
“最后一组学员的考核也开始了。”听着传音石那边老友的话语国师也是点了点头，“目前看来这一届筑基率已经过九成五了，一届比一届好了啊。”
“等达到百分百筑基再乐也不迟。”嘴上这样说着老国师心中也是颇为满意，“回头我再去看看其他分校的情况。”
照这个势头原本计划五百年才能构筑起来的修仙王朝应该能缩短一百多年，嗯那对西边的征服也能提前了。
“叩叩！”
“进！”嗯？和老友又寒暄了两句关掉了传音石，自己这段时间久违回到学院休憩一阵的事按理说除了几个老友外没人知道。而且门外的气息就是个筑基小生，谁家的后人吗？
可此人进门后却又许久未吐半字，神情看来又没半分怯懦，若是后人子弟理应自报家门才对。
“好久不见，阳老头。”这种沉默并未僵持太久，不稍几秒那名筑基少年便是开口说道，“还认得出我来吗？”
实质性的血腥味此刻于屋内凝聚起来。
“辛赵辛”
头好沉。
“嗯再睡会。”
我在睡觉吗？
“还睡，马上要到新的星域了！”
我不是在年级考核吗？星域？星域！
猛的扎个起身赵辛从杂乱的床上跳起，见穿着素袍的爱人在正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赵辛也是迅速恢复了精神。“我不是在修炼吗？怎么睡了过去？”
“你还问我呢！”将一旁散落的衣物隔空递了过去张雨叉着柳腰嗔道，“谁昨晚和人光是在传音石里面和人吹牛就喝多了。”
“那不是开心吗，而且我还久违的做了个好梦。”
“梦？”两人修为都已至元婴，睡眠这事其实已经和他们无关了。
“嗯，当初还在学院的那段日子。”裹上青衣，赵辛也是搭着张雨的肩往甲板走去“现在想想那会还真的无忧无虑啊。”
“贫吧你，那会要不是玄阶出游的时候你得到大机遇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顺着赵辛的话张雨也跟着回忆起那段久未想起的时光。
“再没大机遇不还是碰上了老婆你嘛！”刚想动手动脚覆盖着灵舟的穿梭膜却是激起一阵波动，切，坏人好事。
“碎石区！辛，你去破开挡路的陨石，我保护灵舟！”
“得令！”
翻手而动，一柄黑剑出现在赵辛手中。灵舟之外的那不过是些凡石，一阵寒芒掠过那些星石也是瞬间化作齑粉。
我的剑法看来也颇有小成了剑法？
“发什么呆呢？大的要来了！”正看着自己手中的这把无名黑剑思考着什么的时候张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再度抬眼望去赵辛却发现视野之中和刚刚并没有什么区别，什么大的？
“还在发愣！要撞了！”
莫名其妙的赵辛却是听到张雨在身后又是一阵催促我咧个大x。
全神贯注之后赵辛才意识到前方的黑暗并不是虚无而是块遮蔽天幕的巨岩，这玩意才够劲嘛！
收回黑剑，凝神聚气的赵辛直接跃出灵舟抬拳迎上了那块巨岩。
元婴之力已能催山平海，眼前之物不过是块大点的石头罢了。
“呼，还是用拳头爽”怪怪的，这拳,没什么手感的样子“雨！”
“怎么了？”虽然最大的阻碍已经被破开但张雨还在全身心的控制着灵舟尽快驶出这片碎石区，鬼知道这区域里面会不会有着其他东西。
“好像有些不对劲，感觉怪怪的。”抬起拳头试着抓握了握，赵辛靠坐在灵舟的甲板上喃喃道。
“又发生什么事了？”虽然控制灵舟事关重要，但张雨还不至于为此就腾不出手，见心上人突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她也是连忙关切道。
“不知道，很怪，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不知为何，那把黑剑又出现在了赵辛手中，下意识的握住了它后赵辛顿感到一阵厌恶似的将其松开抛走。
但刚刚那感觉自己却仿佛是握住了现实一般
试图在脑海中想想这把剑的来历后赵辛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大脑就好似被什么东西僵化了一般什么也想不起来，可为何这般不合常理自己心中却没有任何想要一探究竟的意思。
“哪不切实际了？”抬眼一看，赵辛却发现张雨此刻正托着着自己的脸颊，借着窗外的星光赵辛能看到此刻的爱人身上只披着一层素纱骑在自己身上。
“”抱住张雨那看似娇弱的身体，躺在床上的赵辛贪婪的将对方搂入自己怀中。
“不要这么着急”被突然这样的对待，饶是自己的爱人也不免一惊。
“因为我想记住现在的每时每刻，因为”那柄黑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度出现在赵辛手中，但此刻赵辛却是忽然反手持剑向下刺去，“我想留住这段太过美好的记忆。”
“总算意识到自己处在虚幻之中了吗。”察觉到黔龙剑那边传来的波动，钱江也是松了口气，意识到虚像便好，接下来就只需要破除心魔就行了。
“你给这室友开的这小灶合适吗。”洛茗见广场上打坐的赵辛气息有些变动也是和身旁的钱江说道，剩下的这组学生中钱江让自己给赵辛施了一些小手段，“让赵辛现在就破心魔真的没问题吗？能撑得过去？”
“所以我不也在旁边辅助了一下，就这还花了半天才走出虚像，差点给我吓死。”应着洛茗的话钱江也是说道。升入玄阶后自己和这帮朋友估计就没多少时间相聚了，临走前送自己这睡了十几年同屋的室友一场造化也算够意思了。
身为好友钱江自然知道赵辛心中最大的障碍是什么--四灵根。
这些年赵辛起早贪黑的修炼钱江自然是看在眼中。
“以他那个灵根纯净度的修炼速度，明明当初是班里前三的炼气四层，可十几年过去了，却是班级最后完成筑基的几人。”导师看台这边唯有他们三人在此，钱江也是握住洛茗的手说道，“这种令人绝望的修炼速度让他放弃了对很多东西的追求，就像梦想、爱情、未来这些美好的事情。”
“如果我再不搭把手他估计很有可能变成古代那些一昧追求修炼的苦修士了。”哪怕赵辛平日里表现的再怎么大大咧咧、心宽看淡，身为室友且是长辈的钱江又怎么能看不出他心中的迷惘呢。“那种生活不该属于他的。”
“塑道心吗？”洛茗也是点头道。虽然不像钱江那般了解，可身为班导她自然也是知道赵辛这孩子平日里有多刻苦。若是灵根资质好点，自己都想保他入了金虹剑派。“以他的性格，如果道心通明的话，步入结丹应该不难。”
就是要破道心的时候你可没法帮他。
“这就是你现在在忙活的东西。”筑基修士敲了敲身侧的落地镜后，镜子上原本展示的黄阶学员问心测验的远景被再度拉进，“外面的世界多乱你不是不知道，这种温室花朵可不够看的。”
“这些在你眼中已经算得上是温室花朵了？”老国师倒是故意以惊愕的语气反问道，“怎么没把他们当你的养料了？”
“血魔大法又不是你想的那样毫无节制的汲取血液？若不将血液中的煞气驱除我们血嗣宗的弟子早就沦为了不知理性的野兽了。”血河控制着这部躯体淡淡的说道。
“你觉得你们所行之事要比野兽理性？”老国师也是毫不留情的说道，他虽然不知道这个早已沦为血傀的“老熟人”为什么还能活着。但有一件事是毋庸置疑的，“它”是恶。
“成为仙者的养料已经是那些血饵最大的价值了。”血河也是回以一种相当理所当然的语气。
“所以我才反感你们这些邪教，价值观已经和常人完全扭曲了，有理也说不通。”老国师也是略带不快的说道。
“弱肉强食而已，你能理解，只是不愿遵从这个规则罢了。”血河也是满不在乎的回道。
“说吧，来找我为了什么？早点说完早点把我学生的身体还回去。”这老魔自然不可能以本体出现在自己面前，除非他想再死一遍。
“呵。”一声轻笑，那团红光骤然变的浓郁，而血河刚刚占据的那具身体也是脱力般的向后倒去。“没想到隔这么远还能连接到主体的意识，这具身体当真不可思议。”
“”闻所未闻的控制术？那孩子可惜了
“长话短说了，阳老头。”血色光球一阵翻腾，血河也是接着说道，“现在在你面前的不过是团血气，撑不了多久了。”
“你以前了解过相关的记录，看，血嗣宗追求千年的血魔之躯总算被我得到了！”血球传出的声音透露着明显的激动，但老国师却不免皱着眉头。
血魔之躯，当初甚至时至今日看到此景自己也觉得那是血嗣宗提出的无稽之谈，比起相信血河老魔的话自己更愿相信这是上次驱逐时剩下的血魔残留变异体。可血傀能有这般自主意识？
“就算这真的是你们所谓的血魔之躯，为了得到这个你献祭了多少生灵？”嘴上说着的同时老国师也试着解析起这团血光的构成，只是和当初那些血魔一样完全就是由纯粹的血液构成。
完全不能理解，先隔离起来以防扩散。
“那又怎样？我这点小打小闹可比不上那些大世之中为了突破登仙境界所造就的杀业，而且你真的觉得炼化天地之法能助你们突破登仙？”血雾又是闪烁了一阵说道，“外面那些星盟里又不是没做过这种实验？”
“呵，谁说我炼化天地是为了突破的？”老国师也未正面回应血河而是说道，“你走邪道为的是至强至霸，我选择了王道，我们不一样。”
“切，老东西，你失去锐意了！原本的天下第一变成这样了！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去找那金虹老头！”反应了片刻，那团血球吐出最后几字后便在国师构筑起的隔离罩内化作了一摊血水。
“这老魔没事干跑我面前就为了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将污血焚烧殆尽，老国师也是久违的感觉到一些发懵。从那厮的意思看来是想在催我也早日寻到突破登仙之法？不是，谁给“它”的自信啊，真以为能靠那什么血魔之躯就能越过卡了我们几个纪元的登仙之境回头还是给全球来个深度探测，万一真的还有血魔残余就麻烦了。
“你又把我打散了一次，恭喜恭喜！”虚无之中，一团迷雾似的存在再度凝聚竟是形成了于越的模样出现在赵辛的面前。“你还在想着打败我，这没有用，你自己也知道的？”
“只是为了让我集中注意力罢了，免得再落入你的幻想之中。”这片空间察觉不到一丝灵力，但自己的每一招却又能以最大的威力施展出来，若不是这个原因自己可能早就败在这个怪物手中了。
“那个梦不好吗？”钱江的身影再度幻化成张雨，以一种妩媚的姿态说道，“还是说这样呢？”
见幻想又一次变化成杜仙林的模样，赵辛只得再度握拳，“怎么能不好呢？好到我都不愿意醒过来了。”
“只可惜都是假的。”拳劲再度击溃那团不做防御的虚像赵辛也是接着说道。
“因为你只是个四灵根啊。在这个修仙的世界里这个天生的差距可是你后天怎么追也追不回来的。”虚像此次甚至没有凝实，而是直接化作一团迷雾缠绕在赵辛身上。“现在在我的怀中再度沉睡过去多好，我能让你在这睡梦中得到甘甜的永恒。”
“那还真好啊。”明明是在心中说的，但不知为何这片空间顷刻间都在回响着这五个字。赵辛更是感受到那团迷雾此刻就好像贴着自己的皮肤一般在自己身上游走着。
忽然间，手里一沉，不用去看赵辛也知道是什么。
“可再美的梦终究也是假的啊。”无名的黑剑释放出强烈的金光将笼罩在四周的迷雾尽数驱散，连同赵辛的思维也跟着再度清醒过来，“我选择修仙可不是为了做一场睡到头来一场空的白日梦啊。”
“那难道是为了像现在这样连所爱之人都无法面对，所好之事都不敢抉择，所向之道都心怀犹豫的日子？”虚像再度凝聚成钱江的样貌，赵辛只见对方举起和自己手中同样的黑剑对准自己说道。
“我若是放弃修炼那这些东西就更得不到了！”身体被黑剑牵引着抬起了莫名的起手式，赵辛也是说道。该死的，这怪物什么东西，还有我什么叫不敢面对不敢抉择的！只是感觉太早了，没准备好行不行！
“四灵根又怎么样！又不是没有突破到返虚合道的四灵根先人，我又为什么不可以！”
将身体交给黑剑，赵辛化作剑身一般向前刺去。
“因为你还心存迷惘！我便是最好的证明！”
化作钱江的虚像此刻也是以同样的剑势向自己袭来。
“早在选择走上仙途的那一天我便誓要看尽这大世风采！”两道没有任何技巧的长剑相击，却是以“钱江”手中的断剑作为结局，“你若是我的迷惘那我便将你斩去！”
“希望你能记住几天，未来或许我们还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