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今生得你,是朕之大幸
这日,直到傍晚时分,陆昊之方才自中和堂过来。
孟嫣在门上迎着,行了万福礼。
陆昊之俯身,扶了她起来,道了一句,“往后,屋里没外人在,咱们之间就不必这些虚礼了。”
孟嫣扬眉一笑,“那可不成,保不齐哪日皇上又同臣妾怄气,想起这些事,越想越上火,就要治臣妾的罪呢!”
陆昊之看她笑的俏皮,晓得她这也不过是玩笑话,便捏了捏她的手,莞尔道,“偏你就有这么多话说,搁在别人身上,早就欢喜坏了。”
孟嫣睨了他一眼,凤眼轻翻,似笑非笑道,“皇上既有此言,那皇上找别人去呀?”
陆昊之瞧着她媚态横生的娇俏模样,心头有些发痒,在她的纤腰上拧了一把,笑斥道,“使促狭的坏丫头,你明知朕离不开你,还要说这个话。”
孟嫣咯咯笑了一声,躲了开去。
笑闹了一阵,陆昊之心头的疲惫倒是一扫而空。
进门坐下,孟嫣端了一盏玉露茶过来,在他手边放下,便在一旁坐下相陪。
陆昊之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把玩着茶碗盖子,半晌才道,“嫣儿,朕有件事同你说。”话才出口,却又停了,只是默默出神。
孟嫣望着他,那俊朗飒爽的眉宇之间,染着一抹淡淡的倦色。
想必,朝上又有什么烦心事了吧。
虽有上辈子的经验比照,但今生变数颇多,许多事都并未按着上辈子来。
过了片刻,她才轻轻开口,“皇上,有什么话,但说不妨,臣妾都受得住。”
陆昊之放下茶碗,似是下定了决心,沉沉说道,“你兄长率军返京,大军如今已到直隶地带……”
孟嫣闻听此讯,心头顿时狂喜,忙笑道,“如此说来,哥哥就要回来了?”话出口,又见陆昊之剑眉紧蹙,神色有异,心头不由一跳,琢磨了片刻,忽想起日前陆昊之私下曾对她说起,待孟长远入京之时,他要率领满朝文武亲往出迎,联想至如今的局势,多少猜到了些,遂问道,“皇上可是担忧,如今京中正闹疫病,大军入京恐要引得形势紧张?”
说着,她微微一笑,“这倒好办,只消令军队在京畿之地驻扎,不入城中即可。至于家兄那边,皇上不必多虑,臣妾兄长性格率直爽朗,是不会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的。”
一席话毕,陆昊之的神色却并未有些许松缓。
他抬眼看着孟嫣,眸光忽而微微波动,似有什么极为难之事。
好半晌,他才又说道,“嫣儿,你兄长率军返京,军中……爆发了疫病……”
这话音落地,孟嫣只觉耳中嗡嗡作响,眼前发黑,身子一晃,就向一边倒了下去。
陆昊之抢上前去,急忙扶着她的身子,低声道,“嫣儿,你先别急。孟长远没有染病,只是军中发了疫病。他急奏进京,问朕的示下。朕举棋不定,又想着他到底是你哥哥,所以想与你商议一二……”
孟嫣的心口依旧狂跳不已,咋闻此讯时,她心中只冒出一个念头。
那剧情,是依旧不肯放过她、放过她的家人么?
兄长此次西征平安归来,所以就要让他染上疫病?!
不,她绝不容许她珍视之人再受到任何伤害!
孟嫣尽力平稳了心神,微微喘息着,“那么,皇上如何打算?”
陆昊之沉吟道,“大军自是不能入城,但军不可一日无帅。何况,你兄长领兵已久,那些将士也只服从于他。这等紧要关头,倘或临阵换帅,恐要哗变。所以,朕……”
话至此处,他微微一顿,看向孟嫣,“朕想,让孟长远带兵暂且驻扎于直隶大营,待疫病退去,再做打算。”
陆昊之的话,倒是在孟嫣意料之中。
毕竟,孟长远领兵数月,与军中将士早已熟识。若将他换去,新上任者未必能掌控大军。倘或军中一时失控,兵丁逃窜,恐令疫病蔓延,又或者竟闹出哗变反叛之事,更加糟糕至极。
无论从何处思虑,此举都是上上之策。
孟嫣闭目冥思片刻,方才睁开眼眸,颔首道,“皇上想的周全,那便如皇上所言就是。”
陆昊之捏着她绵软的小手,低语道,“嫣儿,你怪朕么?你兄长出征数月,为国征战,出生入死,好容易回来了,又不能与家人团聚,还要担此重任……”
男人的嗓音有些干哑,小心翼翼之中带了一丝苦涩。
孟嫣听着,不由一笑,轻轻反手盖住了他的手背。
“皇上,家国大事,臣妾想,家兄也一定明白这里面的分寸轻重。”
话至此处,她神色肃然,继而说道,“皇上,您是一国之君,心中当以江山社稷为重,不能总以臣妾、臣妾的家人为掣肘。无国,则无家,亦无臣妾的容身之地。臣妾及臣妾的母家,身居高位,受民之供养,非常时刻,理当挺身而出。”
大约是因着上辈子的事,如今的陆昊之在她跟前,总是多了几分小心。
若他们只是平常柴米夫妻,如此或者还更甜蜜些,但她并不希望陆昊之在处置国家大事之时,也还是如此瞻前顾后。
君王的心,一旦有了牵挂,必是国家之祸。
陆昊之轻轻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肩上,嗅闻着她身上的清甜,模糊说道,“嫣儿,今生得你,是朕之大幸。只是,你不觉委屈么?”
“委屈啊,怎么不委屈?”
孟嫣轻抚着男人的背脊,抬首盈盈笑着,“臣妾如今还时常想着,若是臣妾能够嫁给一个寻常富贵人家的如玉公子就好了。长相厮守,柴米油盐,夫君温柔体贴,也不用想着那么多烦心的事……”
“嫣儿!”
她话未说完,陆昊之便急了,搂紧了她的腰身,几乎勒的她喘不过气来。
孟嫣笑了一声,又道,“可是臣妾已经跟了皇上,那还有什么法子?只好尽心竭力的辅佐皇上,免得落个祸国妖妃的骂名,就是身故之后,也要在史书上被人骂上千年万载的,那臣妾可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