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孟嫣既是她娘，那他就是她爹
豆蔻这一开口说话，惊动的阖宫皆喜。
孟嫣吩咐着宫女与她梳头穿衣，一面忙打发人到寿康宫与保和殿两处送信。
片刻功夫，太后驾到。
蒋太后一入正殿，也不管旁人，径直走到豆蔻跟前，一把搂了孩子，颤着声道，“好孩子，豆蔻，叫皇祖母。”
豆蔻却眨着眼睛，小嘴张着，半日却扯着孟嫣的衣袖，“娘，好怕……”
“不怕不怕，这是最疼你的皇祖母，她还给过你糖吃，你都忘啦？”孟嫣一面安抚着豆蔻，一面向蒋太后道，“太后娘娘莫心急，孩子才开口，只会说这两个字。但公主既然已开了口，往后渐渐就会好起来的。”
蒋太后又悲又喜，一双眼睛红着，点头哽咽道，“你说的很是，是哀家急躁了，吓着了孩子。可怜哀家的大儿就只这么一根独苗，却又落下这么个毛病。哀家日夜发愁，若这孩子久后如此，将来百年之后，哀家要怎么去见她父亲！”
孟嫣忙着让座，吩咐宫女上茶。
蒋太后便把小公主抱在膝上，搂着她与人说话。
六宫嫔妃收得此讯，纷纷前来，不管真心假意，自然预备了一大篇应景的好话，阿谀奉承之词不绝于耳，贺礼也堆满了殿上的桌子。
梁妃与林燕容也夹在里面，却只冷眼看着，各自不发一言。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陆昊之也匆匆赶到。
群妃起身，向他行礼参拜，他一挥手便大步走到了蒋太后跟前，莞尔道，“儿子才与几位大臣商议完西南战情，就听到这个喜讯，连忙过来了，竟还是来迟了一步。”
蒋太后颔首微笑，“皇帝自当以国事为重，原也是该的。”
陆昊之说道，“朕是和安公主的皇叔，公主能开口说话，朕心里一样欢喜。”说着，便捏了捏豆蔻的脸颊。
熟料，豆蔻并不笑，乌溜溜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
陆昊之倍感莫名，这小娃子是怎么回事啊？每次见了他就没好脸色，接连几次好事儿都被她搅和黄了，他还没生气呢！再说了，孟嫣既是她娘，那他就是她爹。这哪有闺女动辄给爹摆脸子瞧的。
但想到孟嫣是她娘，自己就是她爹时，陆昊之却又高兴起来，言道，“和安公主开口说话，自是一件大喜事。荣安，吩咐内务府，取金累丝嵌红宝凤凰头面来，朕赏赐给公主。”
此言一出，殿上为之一静。
这件头面原是先帝的亲妹宝宜大长公主所有，大长公主过世之前，将生平所用钗梳首饰送到了宫中，如今收在内务府里。
皇帝钦赐此物与这和安公主，底下的意思，未免不令人多想几分了。
蒋太后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孟嫣上前躬身行礼，“臣妾代公主谢过皇上恩典。只是公主年岁尚小，还用不到这样的首饰。臣妾斗胆，还请皇上暂且收回此物，待公主年长再行赏赐。”
陆昊之瞧着她，微微笑道，“公主年岁小又怕什么，你这做母亲的便暂且替她收着，也算朕提前为公主添妆了。”
所谓添妆，意指为即将出阁的女儿添些财物饰品。
孟嫣心内咋舌，豆蔻如今才四岁，陆昊之这添妆未免早了十多年。
蒋太后出声道，“皇帝的心意，嫣丫头你就替公主收着吧。孩子长得快，眨眼就能用上了。”
太后皇帝都已发了话，孟嫣只得叩首谢恩。
群妃瞧在眼中，有羡的，有妒的，亦有视若无睹的。
然则太后皇帝在座，众人心中再有多少算盘，面上也得装出个样子来，尽力说笑，讨二人的欢心。
长春宫门内，热闹的沸反盈天。
陆昊之又道，“近来，西南战情暂缓，母后又才回宫，朕预备两日后设一场家宴为母后接风洗尘。母后以为如何？”
蒋太后怀里抱着孩子，微笑道，“哀家一个老婆子回宫罢了，就如回自家一般，又不是前线将士打了胜仗凯旋而归，委实不必大张旗鼓。但这宫里许久没热闹过了，指着这件事热闹一番也不是不可。”
陆昊之莞尔，“母后既如此说，那就吩咐下去了。”
说笑了一阵，眼看日头偏西，蒋太后便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原想赖嫣丫头一顿饭。但想着今日哀家吃素，还是回去的好。皇帝倒是可以留下，多陪陪她们娘两个说说话吧。”
眼看着太后明着把皇帝往长春宫送，群妃也早没了脾气，不过一笑，行礼告退就散了。
出了长春宫，梁妃与林燕容走在了后面。
林燕容亦步亦趋的跟着梁成碧，做小伏低，低眉顺眼道，“娘娘，差事都办妥了。”
梁成碧也不拿正眼看她，鼻子里哼了一声，就算自己听见了，半日才懒懒开口，“适才的情形，你也瞧见了。你设计的一出好戏，倒是平白为长春宫谋了个好大的脸面！先大长公主的头面，皇上都亲口赏赐下去了。接下去是要如何，封那小丫头当长公主？长公主的母亲，岂不顺理成章就是皇后。”
林燕容心头一紧，那后位分明该是她的！
她陪笑道，“娘娘这是气糊涂了，那小……公主才多大的年岁，又是个亲王之女，于国无功，如何就能当上长公主。”
梁成碧冷笑了一声，“本宫糊涂？林燕容，本宫看你才是个糊涂蛋。皇上那是为了那小丫头片子吗？那是为了孟嫣！宫里素来说母凭子贵，岂不知亦是子以母荣。把这么多荣宠加诸在长春宫，本宫……本宫……”
林燕容亦听得满面阴鸷，陆昊之与孟嫣之间似乎是越发没有涉足的余地了。
梁成碧又道，“你听见了，皇上要为太后娘娘办接风宴。这两日，你就回去，好生想想怎么做做文章，能讨得太后的欢心也罢。皇上是个大孝子，若得了太后的青睐，皇上说不准就看你一眼了。”
林燕容唯唯诺诺的称是，两人一条路去了。
众人散去，长春宫里顿时便清静了下来。
孟嫣不知如何与陆昊之相对，便借口去小厨房吩咐做几道皇帝素日爱吃的菜肴，出去了。
独留下陆昊之与小公主。
陆昊之坐在椅上，摸了摸豆蔻的小脑袋，看看四下除了荣安再没外人，遂低声道，“豆蔻乖，喊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