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入宫长廊谈国事
“什么奇怪？”窦炀问。
“偌大的皇宫，你我走了这么长时间，除了门口，怎不见其他守卫？按理说，陛下如今有孕在身，更是要增加守卫才是……”
窦炀恍然大悟：“诶？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竟感受不到四处有人啊……”
两人的脸上都阴沉了一分，当真是太奇怪了！
“滚！你们这群贱奴！孤不喝！”临近迟的寝宫，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声震得秋悲歌脑门跳了一下。
小太子闻声，不敢再向前一步，畏畏缩缩的躲在岁岁身后。他的两只小手抓着岁岁的衣裳，小身体微微颤抖。秋悲歌仔细观察了，一路上不见一个守卫，就连皇帝的寝宫外也未安排一人。
秋悲歌走上台阶，一把推门而入。屋中满是刺鼻的汤药味儿，两三个医师之类正按着迟的四肢，强行喂药。
见有人闯入，有医官大惊，急忙质问:“什么人如此大胆！”
秋悲歌声音冷至冰点，沉声:“我见尔等才是胆大包天！竟敢谋害天子！”几个医师在窦炀手里蹦跳不到三秒，便被五花大绑起来。
迟此时十分狼狈。
堂堂一国之君，如今却被人用结实的绳索困住了四肢。由于束缚的时间太长，他的手腕和脚腕都已经青紫一片。秋悲歌见迟这般，心中不知该作何感想。
迟见到秋悲歌时，便是满脸自嘲。他声音喑哑，苦笑着:“孤有满朝文武，没想到……竟是你救了孤……真是讽刺！”
“陛下还是省些体力吧……”秋悲歌松开了束缚着迟四肢的绳索，轻轻掀开黄色被褥，一颗巨大的肚腹藏匿其中。
瘦小的黄色中衣已经包裹不住那颗肚子，只能畏畏缩缩是存在迟的胸前。迟闭上了眼睛，认命似的任由秋悲歌摆布。
秋悲歌叹息一声，重新将被褥替他盖上，随后偏头把巧巧叫进来:“柔儿，你进来！”
巧巧闻声进来。原本跟在她身后的两条小尾巴都在门口站住了，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把小脑袋偷偷的伸进去，又快速跑到一边去。
巧巧也闻到了汤药的味道，她端起桌子上的药碗，低头轻轻嗅嗅后，从容的走进里屋。
巧巧问:“阿娘，你叫我？”
秋悲歌微微点头，让出位置对那丫头道:“替陛下看看。”
迟恶狠狠地盯着秋悲歌，咬牙切齿道:“秋凛，孤不需要你装好心！风水轮流转，你看到孤这般狼狈模样，心里一定高兴坏了！”
巧巧冷笑:“不知好歹！咱回家去！谁愿意管他的闲事！”
“若非罗将军几次三番地请我，这宫门我不会进来。”秋悲歌的脸上尽是漠然，他寻了张椅子坐下，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冷淡的望着躺在龙榻上的迟。
这话听得巧巧心里直发怵，那人的声音就像是一滩冰冷的死水，表面上无喜无悲，实际上暗潮涌动。她从来没见过秋悲歌这个样子，似乎超出了她的所有认知。
秋悲歌沉默着，巧巧自然也没有多说话。养心殿内寂静无声，只能听到迟深深浅浅的隐忍般的呼吸。
“呃……嗬呃……”
秋悲歌很早便关注到了被褥下的鼓动，他很清楚迟在隐忍什么，但还是这般冷漠的观望着，直到龙榻上的人终于忍受不住，痛吟出声来，他的神情才有了微微的变换。
他对巧巧说话时，不似方才的不近人情：“柔儿，去看一看。”
巧巧原本都想走了，现在又被叫回来，一脸不情愿。她侧坐在龙榻上，毫不温柔的捏起迟的手腕。
她面上十分敷衍，一边摸着迟的脉象，一边玩弄着自己的头发，随后起身，说道:“孩子挺好的，比牛都结实！”
“滚……”迟有气无力的吼道。不过，丝毫没有威慑力。
秋悲歌无奈扶额，宠溺轻笑:“你好好说……那碗药可是伤身？”
巧巧解释道:“我若是没认错，方才他们给陛下喂的可是上好的补药，有固气安胎之效呢。”
“既然是补药……他们方才何故如此？”秋悲歌的视线跃过窗棂，看了一眼方才伺候迟的下人，又收回眼睛看巧巧。
巧巧不怀好意一笑，看向迟道:“这就得问问陛下了。”
“你竟然懂得医术？！”迟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巧巧，很明显这丫头所言非虚。迟眼里重新染上了疯狂，他对巧巧道:“孤命令你立刻开一副落胎药！”
“哦？落胎药……”巧巧的声音微一上扬。
迟知道她不肯帮他，便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巧巧翻了个白眼:“如今一碗落胎药下去，你便等着搭上自己的命吧！六个月有余，胎都有血有肉了！”
秋悲歌注视着迟，他心里衡量着，随后对巧巧招了招手：“柔儿，你随我出来，我有话对你讲。”
巧巧便跟在秋悲歌身后，两人走到长廊上，秋悲歌才停住了脚步。
“这天下不能易主。”秋悲歌望着暗绿色的湖水，喃喃道。
“什么？”巧巧似是没听清。不过，她就算听清了也不能理解，她的兴趣向来不在此处。
秋悲歌道：“自古以来，涓人若想当权，必要先害忠良，架空君主，以令天下。”
巧巧听到这些就头大，她连连摆手，道：“你可以把意思说的直白点吗？”
秋悲歌无可奈何的笑着，在长廊的木椅上坐下，又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巧巧坐他身边。
秋悲歌问：“你说，如今打着迟的名头，实际掌权的人是谁？”
巧巧两手一摊：“这我哪知道？”
秋悲歌思量片刻，又问她：“倘若一日我病了，粮行需要一个人代我管理，你说我需找谁？”
巧巧想也不想的回答：“我爹啊，他要是出去了，不还有我吗？”
秋悲歌接着问：“倘若你二人都不在呢？”
巧巧英眉微蹙，回答道：“冬儿。”
秋悲歌欣慰地点头，把问题拉回当下：“迟如今有孕不能打理朝政，且太子年幼，不谙世事，你说他会把国家暂且交给谁打理？”
“他的……亲信？”巧巧还有些犹豫，生怕答错了似的。
“是了。”秋悲歌呼出一口气，“现在的情况便是，亲信手握朝中大权，杀害忠臣良将。今日若非我们来了，迟早晚也会被他的亲信害死。到时天下无主，必起争夺。”
“这就是爷爷一定要阿娘来这里的原因？”巧巧问。
“嗯。”秋悲歌美眸轻闭，犹豫半晌才不得不开口：“抛去私仇，迟于天下人而言，算得上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