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疯子

    一缕清风吹拂起一条柳枝，正好搭上巧巧的肩头。那丫头也终于不再看戏，隐身到处找岁岁。

    说实话，三年的时间，岁岁究竟长成什么样子，巧巧不确定。

    唯一的凭证就是他脖颈后的桃花印记。

    那丫头离开处，一片柳叶在沉默中随着风飘走。它离开了朱门，飘过了纷扰的街市，穿过了几个村庄，最后好巧不巧的落进一个男子的后领。

    那人面庞消瘦，眉眼却是清秀，只叫人见一面便是难以忘却。可惜的是他原本深邃的眸子如今有些空洞，不见往日的光亮。

    他倚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紧紧擒着一只哄逗儿童的耍物，时而转动一下，那人的神情便有一瞬温和。

    住在他隔壁的少年隔着篱笆悄悄的看他，眼中带着些许怜悯。

    在村里，没人知道这个男子的来历。只知道他偶尔会发疯病，尤其是他来的头一年，发病时，就会闯进一户婴孩的家中，与那家人抢孩子。

    后来，他还会不自觉的拿菜刀割腕，上吊等等。不过，总会被好心的村民救下。

    村民大嫂惋惜的叹气道:“真是可惜了，这么俊俏，却是个疯子……”

    隔壁少年道:“秋大哥人很好的，做的饭很好吃！我这身衣服也是秋大哥缝了送给我的！”

    大嫂也赞同的点点头:“这人清醒的时候，的确不错……”

    那少年拿着伤药越过篱笆，小心翼翼的来到那人身边。他蹲下身，观察着那张好看的脸，确定他没有过激的行为，才缓缓挽起他的衣袖。

    他的手腕上包着几层布条，布条上阴出丝丝血。这是新伤。

    少年解开沾着鲜血的布条，那人也察觉到了疼痛，手臂微微颤抖，却没有反抗。

    少年心中松了一口气，轻轻将药粉撒到那人手腕上的刀痕上。

    那人微微张嘴，倒吸一口凉气，微白的嘴唇微微发抖。

    “秋大哥，你忍一忍……”

    “我疼……柔儿……疼……”

    那人的声音很沉闷，可落到心坎中，又化作一场淡雪，轻柔干净，还夹带着几分服软似的矫情。

    少年闻言，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低着头，望着那道伤口，却忘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淡淡的轻笑，而后一只温柔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少年愣住了，却听那人道:“我开玩笑的，不疼的。”

    少年与那人清澈的眸子对上，顿时惊喜道:“秋大哥，你清醒了嘛？”

    那人抿了抿嘴，轻轻的点了点头。

    少年继续低头为他包扎，正好忽略了那人脸上的孤寂和遗憾。

    “秋大哥，已经包扎好了！”那少年笑道。

    那人将手里的耍物认真的收起来，对少年说道:“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奥，对了，秋大哥……请问柔儿是谁啊？”

    那人闻言呆了呆，随后微微一笑，回答道:“我的长女……与你一般年纪。方才，我错将你认成她了，因此唤错，抱歉。”

    少年挠了挠头发，道:“大哥不必向我道歉的。没想到大哥看起来那么年轻，孩子竟然那么大啊……”

    那人回头注视着少年，轻声问道:“年轻吗？”

    见少年很诚实的点头，那人很明显十分高兴。

    那人进了厨房，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沉重的菜刀。

    许久不动厨具，当真生疏了。

    “秋大哥，因为你的病，你爱人才抛弃你的吗？你的孩子为什么没有跟着你？”少年好奇的问。

    “不是的……我的爱人没有抛弃我。他很爱我。恰恰相反，我是不想连累他们，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于是，两人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少年不再询问，那人也不再开口。

    一片柳叶从那人的衣领轻飘飘的落下，颜色新绿，还带这些许生机。

    一经这少年的提醒，他心中的思念猛然间像杂草似的疯长。

    他喜欢人的名字……

    很重要的名字……

    名……字……

    “秋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