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老二，你又说这风凉话！
看着吃得差不多了，几位岭北堂客们，开始窸窸窣窣，收拾桌面。
周天南作为常喝慢酒，总是压桌子的酒司令。
一两八钱的米酒，喝起来就像在养鱼，能抿小半天。
平时吃饭若是喝酒，磨蹭个一个小时，不过是家常便饭。
今儿虽然难得动作迅速了许多。
但是这多年养成的习惯，哪能一时半会纠正。
满桌筷子停了好一会了，一看再喝下去，老婆李云英要开始训话了。
周天南迅速把养成了日月精华的水酒，灌了下去。
看得周博伟目瞪口呆，心道：二叔，你也学起了阿公，不养鱼了？
岭北堂客干事就是利索，属于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典范。
骨头啥的被林春雪另外收拾起来，估计拿回去给“爱蹦”吃。
周家人有着岭北老家固有的习惯，基本离不开茶。
他们不喜欢白开水，而喜欢在开水里放茶叶。
甚至喝茶的时候，把茶叶也给吃掉。
不一会，桌上倒上了茶水，周天正几兄弟一边剔着牙，一边捏着根红梅，吞云吐雾。
两位婶子，有些嫌弃着拿手扇了扇，怎么都扑不走的二手烟。
要说这香烟和槟榔哪个危害更大，这显然毋庸置疑。
一亿人抽着香烟，或许有五亿人吃着二手烟。
看大家都吃好了，周国良作为大家长，他坐在主位上，开始主持家庭会议。
“在咱们天南这里，我寻思了很久，种木薯、种甘蔗不是什么赚钱的好活计。累死累活，相当于赚个人工钱。价钱不好的时候，人工钱都收不回来。”
周国良轻吹一下茶水，抿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喉咙，来了个开场白。
他顿了顿，看大家都不说话，打量了一下大家的神色，沉声地说道。
“打码赚钱这事，我也想明白了，确实不切实际。这些年，相当于赶着给人家大老板送钱。既然这样，大家仔细琢磨一下，看看有什么好活计。拿出来一起合计合计。”
周天海吐了一口烟雾，说道：“我听阿伟说，阿爸你是不是想种点槟榔？有什么章程，说出来嘛，我们几个小的给您一起参谋参谋。”
看着大家反映不是很热情，周国良严肃地点了点头：“先不说槟榔。老二你朋友多，老四你常年到处跑。这个种马占树、桉树，是不是上头有什么政策变化？据说种了之后，要砍的时候还需要什么砍伐证？”
周天南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这事。
“我听我们老板，好像和别人聊起过这事。现在可能还没有要求，但是明年就不好说了。只有自己房屋附近的，可以不用申请。别处种地，都要到林业站，申请砍伐证。”倒是周天海微微想了想说道。
说白了，其实就是上头为了保护森林，不愿意让你砍。
但是你自己种的，又不能说不让砍。才整了一个砍伐证的要求，没有点关系门路，拖你个两三年再正常不过。
这年头，农民最是不喜欢和官员打交道，觉得太麻烦。
特别是农民不熟悉情况，两眼一抹黑，也不知道进哪个门好。
跑个证明，进了十几道门子，办不下来也不是稀罕事。
规定一出来后，他们基本懒得往山里跑，家里的椅子桌子什么的基本够用。
要换新的，不如去市场买一个，价格也不贵，还比较漂亮。
“二哥家不是种了不少马占树嘛，但是消息还不确切，暂时我就没说。”周天海解释道。
周天南一听，似乎有这回事。
他有些抱怨道：“我滴个乖乖！这事情你干嘛早说。等到消息确切了，黄花菜都凉了。”
“老二，你又说这风凉话！你那马占树还不够大，告诉你，到时候弄错了，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周天海顿时不乐意了，他立马反驳道。
周国良立马拍了桌子，瞪了一眼二人示意不要吵。
他朝着周天南说道：“那老二，既然上头规定变了，早砍早了事。咱们再种点别的，具体是啥，待会咱们讨论讨论。”
周天南、李云英觉得这事没啥毛病。
这树龄虽然还差个两年，先砍了虽然有些可惜，但这是最好的办法。
“上午我在老爸这，也和老爸研究了一下。我常年跟着老板跑运输，这种东西怕是没有空。事情你们商量，到时候我把事情交给老爸操持，我投点钱就行了。”
周天海专职司机，有点空闲自然是谈恋爱去了。
搞种植什么的，自然是没那功夫。索性开口，把自己的打算先说了。
“种槟榔的好处，大家都懂，这东西不怎么需要管理。收购的话，人家直接跑到村口设点，这几年没看到哪家愁销路的问题。正好大家割胶收胶也忙，我看这活确实比较合适。
目前槟榔的行情确实可以，如果承包的话，我打听了一下，已经喊到了二十块一颗。不过自然是远比种木薯、甘蔗来钱快。
主要的顾虑就是这种槟榔的黄化病，确实是个很大的麻烦。另外还有就是零三年对槟榔不好的新闻报道，那年许多农户亏得比较惨，不过我问了下，第二年价格就恢复了。
这几年价格也是一直在涨，去年槟榔价格基本有六七块一斤。承包园子，两块多我们就保本，这点风险还是值得冒的。不然我看翻个倍，这槟榔四十块一颗都有人敢承包。
阿伟和我说，他有个同学家长，是研究这个槟榔病的，要是能弄到控制这个病的方法，那就再好不过了。这个事，阿伟你看成不成？”
周国良把种槟榔的行情以及好处顾虑，都说得比较清晰浅显。
好处自然不用说。
次要顾虑就是槟榔致癌的新闻报道。
这对当年槟榔的销售，自然是致命的。能保本就得感谢老天了。不过随后的几年不仅能回一波血，还能有不少赚头。
这个风险，对于周家人完全可以接受。
唯有黄化病这个老大难，非常棘手，基本拿它没辙。
就好像人到了癌症晚期一样，治是治不好的，就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槟榔因为施肥过猛烧根、太旱太涝、除草过度食用草甘膦都会导致黄化现象，但这种黄化可以治好，并不是病。
就像真假美猴王一样，导致肉眼凡胎的农户难以区分。
有时候农户抱有侥幸心理，不愿把植株砍掉，结果造成大面积感染。
“那行，这个事交给我去办。阿公，你就放心吧。不过据我所知，这个黄化病只能控制和减缓，并不能根治。”周博伟站起来，爽快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