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丫头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正说笑间,哐当哐当的响声传来。
一辆中巴车晃悠悠地,喷吐着一股紧紧相随的灰烟,从远处驶来。
正是从水暖乡去丰城市区的班车。
周博伟赶紧跑到路边挥手示意。
若是一直躲在椰子树底下,司机以为站台没人,直接一笑而过,那乐子可就大了。
二人刚拖拽着笨重的密码箱才走到一半。
小饭店“轰隆”一声响,跑出十几个吃完午饭的高三同学。他们大包小包手提肩扛的蜂拥着先上了班车。
拿着这大号箱子,两人没法和别人争抢。等到满身大汗地上了车,一看,完蛋了。
座位上全是人,坐得那是满满当当,还有一两个同学没抢到位置,正郁闷地抓着扶手。
司机驾驶旁边都有一个放行李的小平台,将平台上的东西挪一挪,稍稍腾出一个位置,周博伟努努嘴,示意李秋月赶紧坐上。
他趔趄地走几步,抓着扶手杆,也弄了个站位。
“那你都没位置坐了。”李秋月皱着眉头道。
“不妨事,我站一会不打紧。待会去网吧,估计不知道坐多久呢。再说了,哪能让你站着,男人的风度还要不要了。”
周博伟擦着满头大汗,回头说道:“对了,今天我得在网吧包夜,明天再回去。你有怎么安排。”
“那我明天和你一起回吧。我去网吧弄我的企鹅空间,上次看了一个空间模板好漂亮。不过要买黄钻才能用,有点舍不得。”
李秋月略微思索了一下,忽闪着大眼睛道:“还想聊聊天,听听音乐、看看电影。”
“这丫头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叫我给她买个企鹅黄钻?”周博伟心下泛起了嘀咕。
不过李秋月说起的企鹅空间,却让周博伟暂时陷入了回忆,一时之间感慨良多。
企鹅这个在前世依然存在,却被他搁置一边的聊天工具。曾经陪伴着他们这批90初,走过了整个青春校园岁月。
它深处在尘封的记忆里,沉淀着他们这代人的欢笑与悲伤。
那是一声声“咳咳”和一串串“滴滴滴”的音符。
那是持续的守候关注后,星星缓缓变月亮,月亮渐渐变太阳的激动。
那是2g网络功能机时代,不怕手指酸疼,也要聊到地老天荒的热情。
那也是说说日志里你踩我,我踩你;你早安,我晚安;吾之爱,望君安的忧郁。
那更是农场牧场中深夜定闹钟,我抢你三两菜,你偷我十斤媒,甚至偷偷放虫子的疯狂。
那里有曾经的天真无邪,那里有曾经的深情流露,那里有你最愣的照片,最脑残的说说,最捣乱的留言,最愤青的日子,最炫酷的装扮。
那里还有上锁的小秘密,也有偷偷关注的人,更有承载着内心的放纵。
每当周博伟怀念过去,便会登陆企鹅看看,那些幼稚可笑的说说日志,却莫名地令他心酸。
学生时代都说,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
出来了社会方知,初闻不识其中意,追忆已成其中人。
而今重生归来,看似企鹅才刚刚爆火,但曾经那个为之深深着迷的人,却有些意兴阑珊,再也没有当初的那种兴头和狂热。
这或许就是重生者的无奈,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体验,或许就是未知的神秘和刺激。
班车继续行驶,这时候的郊区的县道,实在是不敢恭维。
李秋月说话的声音,变得好似电话信号不稳定一样,时小时大,身体也随着车子,左右颠簸晃动起来。
满脸不好意思的李秋月,拿出了她心爱的红色小钱包,招呼售票的阿姐过来,一人车票2元,她爽快地付了4元钱。
周博伟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想着:这丫头总算是主动破费了一回。
这时候的中巴车本就老旧,左右移动的窗户镜,有时候都卡得移不动了。
开起来好比老牛拉车,走得确实慢得可以。启动的时候,就好像妖怪来了,一阵灰黑烟雾喷吐而出,这是要腾云驾雾。
有些中巴的发动机,貌似和那种老旧摩托车没啥区别。
那声音“吨吨吨……。”,别提有多缠绵。
走着走着,周博伟好像听到班车有什么东西坏了一样,在底盘位置哐啷哐啷地响。
还有那上下车的折叠门,露出老大一条门缝不说,那折叠门还是活动的,站边上都怕它不小心缩回去,一刹车就把人给滚下去。
更有那个铁门板撞击门框的声音,让人的耳朵整得有点受不了。
周博伟虽然心里有些吐槽,但也毫无办法,这年头都这样,他赶紧往远离门口的位置挪了挪。
本来他还和李秋月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结果陆续上来七八个妇女婆和大小孩童,车子上顿时变得像菜市场一样热闹。
周博伟索性不再说话,专心擦汗。
这年头,跑乡镇中巴没有空调。
虽说塑胶气味,稍微比封闭式的班车要淡许多。车子行驶的时候,还多少有点风,车子一停,就和闷罐子一样。
又是闷得烧心,又是挥汗如雨。
这年头,县道、乡道不仅常有工程车跑来跑去,还有许多大货车严重超载,不敢上高速,就沿着县道乡道行驶。
导致这低标准的道路,严重超过了负荷,变得坑坑洼洼。
有些路段要是临时改道修路,那泥巴路走的都要把人晃晕。
颠簸起来,抓扶杆的人就好像荡秋千一样地晃荡,旁人看着好似在练单杠。
有时候紧急刹车,如果要是只抓扶手,不抓杠杆或者空着手。一不小心真能给你整个天上飞或者地上滚。
不过倒也没看到有人呕吐的,周博伟不得不惊叹,这个时候大家的适应性真强。
他心里暗自猜测,那些晕车的,怕是宁愿走路也不敢坐中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