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嗯，真香!
来到校门口，正想着把将饭卡从行李包掏摸出来，拿给门卫大爷检查。
这时候的高中，大多实行半军事化管理。按照学校规定，正常情况下，非周末或是没有请假条，学生不允许外出。
门卫大爷却突然摆手，示意不用了。
周博伟觉得也是，三年了，和大爷都是老熟人了。
知根知底的，没必要整这些手续。
别看干的是门卫的职业，还真有股眼力劲儿，有些事能省则省，有些事却坚决不能省。周博伟心下不由为大爷点赞。
哪知大爷早已在旁边腹诽不已：别人都大包小包的，你小子倒是走得潇洒。
回首略微凝视了一番，这曾经生活了三年的校园。他热情地和正在心里念叨他大爷，挥手道了个别。
接着，周博伟拎着包，兴冲冲地跑出了校门。
学校的校门，仿佛有着不同寻常的魔力。
校园里气氛是庄重的，严肃的，拘谨的；校外则好似空气都是清新的，活泼的，自由的。
校门不远处有个小饭店，饭店边上并排着，还有一家小卖部。
太阳这会大得不得了，热浪滚滚，扑面而来，没一会儿就满身大汗。
周博伟小跑到小卖部，想着这小钢镚留着碍事，放钱包不小心就掉跑，先把它花了。
他问售卖的阿婆（在天南，指的是上了年纪的女人）买了一瓶康师傅冰红茶。
他迅速一拧，打开瓶盖，赶紧往嘴里狠狠灌上几口，接着缓缓把瓶盖拧上，住在往小饭店走去。
这年头，校外就这么一两家小饭店。
做的菜倒也是现做现炒，有股热乎劲。
不像前世那般，菜式都是工厂加工好的预制菜，灶台上给你热一热就万事大吉。
菜的口味几乎都是一个味道。若是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答案就是：那些预制菜的口味，实际上是添加剂的味道。里面的添加剂一样，菜的口味自然是一样。
这里的小饭店，他们做饭的简易钢制灶台，就向着马路边。
车子一过，不知扬起多少灰尘，估摸着店老板的意思是，怕你平时吃的灰还不够多，得加点量。
每当他做好一道菜之后，那刷锅水，往马路边就是一泼，也不知招惹多少蚊虫老鼠。
这里的饭桌，是那种可以伸缩的小四脚桌。
也不知用过多少年，差点没让油给糊上了。手指轻轻一抹，便是又黑又油，纸巾擦好一会才勉强擦掉。
装菜的盘子和装饭的小碗水里捞几下，也就侍弄个大概干净。
杀菌就更是别甭想了，就这一两家店，到了饭点，生意火爆，哪里有这闲工夫。
不过倒也有个好处，就是饭随便打，不要钱。真实情况是：老板也没工夫给你计数。
这里的桌上，倒是放着餐巾纸，只是那餐巾纸薄薄的就一层。
打个喷嚏，纸屑雪花一样的，飞得到处都是。也不知道，老板从哪个艹蛋玩意那里进的便宜货。
不过这时候的学生都很穷，也没那么多讲究。
司空见惯了，也就那样。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有段时间，校领导明令禁止学生到外头吃饭，特别是粉汤。
大概意思是：外头饭店不讲卫生，尤其是粉汤，还特别烫。
大家都是学生，赶着时间学习，温度过高的粉汤，其实也是一种致癌物，容易引起口腔癌。
实际上周博伟估摸着，学校未尝没有外头饭菜，没法管控。要是学生出了事故，不好解决的想法。
可学生自然有学生的想法。
普遍认为，学校更应该要求食堂丰富菜式，增强厨师手艺，这才是关键。
学校食堂的饭菜本就一般，油盐放得抠抠搜搜的，吃了几年都快吃吐了。
学生们，特别是周博伟他们这种高三老油条，真心不想再吃食堂的伙食。
更有些个别学生，他们偏执地认为：学校这么做，肯定有什么内幕。
最大的可能是，为了照顾承包学校食堂的亲戚生意。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学生出不了校门，就挥舞着钞票隔着校门，呼叫小饭店老板做好送来。
门卫大爷也拿他们没办法，又没真的出校门，不好拦着。
小饭店人确实不少，人声鼎沸，嘈杂得很。
周博伟看着他们都有些眼熟，估摸着都是高三这一届的学生，别的年级的学生估计出不来。
低头不见抬头见，高中校园就那么大，三年下来，不懂名字也有点印象。
随意找个地方，挪张板凳坐下，周博伟把行李包放到另一张板凳上。
他朝着正不断翻炒着铁锅的店老板，大声喊道：“老板，来碗粉汤！再给我加个蛋！”
也不是周博伟嗓门大，喜欢嚷嚷。实在是环境太吵，声音小了，老板完全听不见。
老板穿着大短裤，套个大背心，皮肤晒得黝黑发亮。
汗水下雨一样的，也不知是不是可以给锅里少加点钱盐。
他头也不回，继续翻炒着一锅炒粉，咧嘴对着空气，喊了一声：“好嘞！”
他也不知道谁叫的，他只负责炒什么，炒多少份。
不过你在那坐等着服务员来再点餐，那就大错特错了！
服务员实际上就是老板娘。
她还要收拾桌面、洗菜洗碗，忙得脚打后脑勺，哪里有工夫搭理你。点菜自然是直接和老板说。
老板弄好了，老板娘虽说也能记住几个，别的只能抓瞎一般地到处询问，简直越问越忙。
有时候她只能开着大嗓门，喊着谁的谁的。这活计没点能耐，一般人还干不来。不然，一天下来都要成了哑巴。
天南米粉甲天下，几乎每个县城都有自己独特的米粉。
这粉汤就是米粉中最常见的一种。因为做法相对简单，配料相对较少，使得它在以节奏快的都市，得以流传最广。
做法就是：下了粉条两三分钟等水开了，加点瘦肉、青菜以及香料，滚一滚就可以出锅。
果然虽说人很多，不过二十几分钟，粉汤就被一位同样晒得有点黑的妇女婆（在天南，指代已经成婚的女人）端过来。
周博伟正想把边上的风扇挪过来，把粉汤吹凉。
结果发现，风扇里不仅蜘蛛网不少，而且那乌黑的烟气、油污、灰尘都黏在网缝上。
油烟附着物，被风扇震得四处溅。抓电风扇的手，摊开一看，全是黑灰。
看这情形，也不知多久没清洗了，他只能就此作罢。
抽了几张纸巾，狠狠地擦了擦手心的灰，结果闹得满手都是纸屑。
他只好找到里边厕所的洗手池，拿洗洁精清洗了一下。
他拿着汤勺搅和搅和，呼哧着吹了好一阵。
腮帮子都有点生疼了，好歹把粉汤温度压了下去。
嗦粉的时间到了！
“嗯，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