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老翁的一生

    南宫璃此时的锥心之痛不只是为南宫家，更是为天下苍生万民！

    其实她虽然有反意，但心中潜意识里却一直对女皇抱有一丝期待，是她自己都没发现的。

    希望她看清太子不堪大用，希望她举贤用能，君明臣直方为社稷之幸，百姓之福。

    收回心思，目送了李芳和太子离开，南宫璃握了握手沉声道:“走吧，回家。”

    季玄月声音哽咽几欲落泪:“可是，我不敢抬，我怕棺木会裂开！我…我…”

    “能抬！”南宫璃之前杀气震天就是因为棺木落地，她看到了一丝缝隙，所以才控制不住差点杀了太子，所以她明白季玄月的意思。

    南宫璃浑身的内力都凝聚在手臂上扶住棺木，南宫蕴和南宫筱到另一边帮忙。

    南宫彻强压心里翻涌的酸涩哑声道:“扶稳了。”

    季玄月和另外五个人一起使劲将棺木稳稳的抬起来:“起棺！”

    “撒钱！引路！迎南宫家英灵归家！”

    南宫彻走在前面亲自撒纸钱为兄长和侄子引回家的路。

    在满天飞洒的纸钱和百姓的拥护下棺木缓缓向前，往镇国将军府走去。

    到了镇国将军府门口，众人发现老翁在卫忠等人的搀扶下正等着儿子和孙子回家。

    “爹！”南宫彻吓的惊呼一声快步冲上去扶住老父亲，老翁根本站立不住全靠下人架着。

    “烨儿！烨儿！”

    老翁甩开众人扑倒在南宫烨的原木薄棺上，放声痛哭老泪纵横。

    “珏儿！我的珏儿乖乖孙子呢？”老翁哭着就要往南宫珏的棺木爬去，卫忠和南宫彻赶紧去扶他到南宫珏的棺木前。

    “还有，还有！还有我阿璃乖乖孙女呢？阿璃呢？阿璃呢？”老翁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其它棺木。

    “阿璃呢！”老翁强撑着泪眼滂沱的拽着南宫彻的胳膊。

    “阿璃……阿璃没能回来。”南宫彻哽咽着回道。

    闻言老翁双眼翻白直直的晕厥了过去。

    “父亲！”

    “祖父！”

    “老翁！老翁！”

    南宫彻吓的脸色煞白，卫忠吓的手脚发抖竟有些站立不住。

    镇国将军府门前乱成一团，贺兰敏还算沉稳，也是暗暗掐了自己的手臂才稳声吩咐:“来人！送老翁回念安斋。请刘大夫！南宫蕴去念安斋守着你祖父！”

    “二爷，你得替大哥和珏儿清理遗体重新装殓入棺。”

    “南宫婧，你二姐姐的衣冠你来准备，以衣冠入棺！”

    众人听着贺兰氏沉稳有力的声音稳住了心神，应“是！”

    就在卫忠和南宫彻准备背着老翁回念安斋的时候，老翁又幽幽转醒:“我不走！彻儿！让我看看你大哥，让我看看你大哥！”

    老翁枯瘦的只剩骨头的手死死的抓着南宫彻的胳膊，南宫彻痛的肝胆俱裂，他知道这是父亲强撑着一口气的原因，就算送回念安斋只怕也救不回来了。

    含泪点了点头，南宫彻扶着老父亲慢慢的走到南宫烨的棺木前看着南宫璃道:“子霓，开棺吧？让你祖父安心……”

    “嗯。”南宫璃含泪应了，她知道二叔未尽的话是什么意思。

    祖父这是……回光返照，看完父亲最后一眼才能安心的去。

    打开棺木，南宫烨安安静静的躺在薄棺里，脸色惨白唇色青紫，虽然遗体还没腐坏但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大块大块的尸斑。

    南宫璃看着心止不住的抽痛，只觉天旋地转痛到麻木竟流不出泪来。

    老翁此时却异常的平静，不悲不喜只是静静的看着棺木中的儿子许久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理了理儿子鬓边的几缕白发。

    大儿子还不到六十呢，这头发白了一多半！边疆苦啊！他哪儿能不知道呢？

    他这一生都在等待和担惊受怕中度过，年轻的时候等着妻主凯旋，又怕等来是她为国捐款的消息，又怕等回来的是冰凉的棺椁。

    后来妻主战死，大儿子接替了南宁军主帅的位子，他又日日夜夜的担心儿子的安危，上了战场一年到头也难见一面，他只能暗暗祈祷，出了等着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