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信任
“但说无妨！”
赵轶轻抿口茶，才淡淡开口。“皇上以为，国与民，谁更重要？”
“国以民为本，社稷亦为民而立。没有民则国将不存。”
赵轶言简意赅。独孤寒听后缓缓点头，随即又问道。“皇上可有想过，杀心太重，于江山社稷，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着赵轶的表情。他之所以故意提出这个问题，主要是想试探赵轶的心性，能不能接受不同的声音。对此，赵轶心知肚明。独孤寒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不可能连乱世当重典，盛世施仁政的道理都不知道。赵轶深邃犀利的眼眸，斜睨了他一眼。“你说的不错，朕一路走来，所杀之人，不计其数，但他们全都是该死之人。”
“迄今为止，朕的屠刀之下，没有冤魂。你可曾听说过，朕何时滥杀无辜？可曾欺压过百姓？”
“然而，乱世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无辜者，只能以大局为重，乱中必然会造成伤害，只能牺牲少数，换取绝大多数人的利益。优柔寡断只会让更多无辜者损失更大。”
赵睿的话说的虽平淡，却昂扬着无比的斗志和胸怀天下的气度。也让独孤寒一片骇然，若不是亲耳听到，他怎么也不会相信，此番言论竟然会出自如此一位年轻帝王口中。也基本摸清，这样的帝王，只要顺着他的意思走，便不会有什么问题。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赵轶的政见，与他不谋而合。当初辞官，除了担心会遭到沈丽妤迫害，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先帝已经不再信任他。虽然先帝和吴天禄，以及一些王侯都曾经来请过他出山，都被他拒绝。而现在，他却似乎没有办法拒绝，因为没有人会如赵轶这样，直接以生命威胁。当屠刀架在脖颈上，他也不得不低头，况且，赵轶所说的话，对他的诱惑还是很大。一番思考之后，独孤寒开口道。“老朽出山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还希望皇上能答应老朽一个条件。”
“说来听听！”
赵轶轻轻拨弄着茶杯。“老朽希望能够得到皇上的信任。”
独孤寒知道这么说有些过分，但还是说了出来，毕竟不被信任的滋味，真的很难受。果然，赵轶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做为一国之君，之前对他做出不会砍向他的承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而现在，独孤寒这句话，的确有些让他觉得是得寸进尺，若贸然答应，反而失了自己的身份。他知道，对付独孤寒这样的人，必须彻底将他压服，否则，他不会真正帮自己做事。因此，绝不可能再次轻易让步。房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一旁的黎媛媛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也没想到，一向沉稳的独孤寒，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而此刻的独孤寒微低着头，面色如常，聆听着赵轶的答复。赵轶目光沉凝，思虑片刻，才似笑非笑道。“朕能还分得清楚好坏，能不能得到朕的信任，在于你自己怎么做，而不是朕。”
“老朽明白！”
独孤寒挤出一丝笑容。眼看气氛有所缓和，黎媛媛赶紧见缝插针，她深吸口气，胸前风景却更加壮观了，呼出一口蕙质兰芳的香气。“太好了，独孤大人肯出山入仕，真是百姓之福，帝国之幸啊！”
“娘娘过奖了。”
独孤寒顺着台阶下“难得皇上亲自登门，老朽答应便是。”
黎媛媛开心地看向赵轶，赵轶也面带笑意，两人眼神一碰，黎媛媛又赶紧移开。赵轶上前，拍着独孤寒的肩膀。“就在来的路上，朕还与母后商量来着，准备将吴天禄那后宫佳丽三千，都赏给众位大臣，以先生的资历，至少可以分到五个。”
独孤寒微微一怔，眸底闪过一抹喜色“佳丽不佳丽的倒无所谓，主要是老朽想为天下百姓略尽绵薄之力。”
“即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赵轶笑了笑，看向黎媛媛“母后，我们还是回宫去吧！”
“嗯！”
黎媛媛缓缓起身，走到赵轶身旁。“臣独孤寒恭送皇上，娘娘回宫。”
独孤寒赶紧躬身道。赵轶负手而立，踏步走出。黎媛媛却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妥，回眸看了看独孤寒一脸恭敬，没说什么，紧紧跟在赵轶身后。刚出门，走到一个宽阔的大厅。刚才那些学子们全都围在独孤瑾周围，神情复杂地看着赵轶。独孤瑾看着独孤寒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他已经向赵轶屈服了。在她眼里，这就是投靠了朝廷，成为了赵轶的鹰犬。顿时柳眉倒竖，气上心头。赵轶也没心思理他们，瞥了一眼，便要走。可就在他收回眼神的刹那，不经意间就看到墙上挂着一副对联。笔锋苍劲有力，行云流水。看向独孤寒，随口问道“先生，这副对联是你写的？”
“回皇上，正是！”
看到独孤寒满脸谄媚的样子，独孤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小嘴翘得老高。忽然，她眼珠一转，轻轻走近。“皇上你看错了，这并不是一副对联。”
“是吗？”
赵轶故作惊讶。“当然，这其实是两副上联。不过是爷爷用来考新学员的而已，对上来的，才有资格成为爷爷的学生。”
赵轶没有答话，而是看向那帮学子。学子们愣了一下，连连点头。随后，赵轶又看向独孤寒。独孤寒也赶紧点头，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赵轶依然看出了其中的猫腻。没有拆穿，也没有兴趣和他们继续纠缠，抬腿就走。“皇上，有没有兴趣试一下呢？”
没想到，独孤瑾却叫住了他。这一声，却把独孤寒吓得不轻。原来，墙上挂的是两句上联，他也是偶然所得，一直都没有合适的下联，于是便写下来挂在墙上，希望有人可以对出。只是，至今为止，都无人能对。刚才独孤瑾说这是他考入门学生的试题，已经是欺君之罪了，若是赵轶追究起来，那可是要杀头的啊！现在，她还敢故意为难赵轶，这不是嫌自己命长吗？都怪自己平时太溺爱她了。独孤寒心中后悔莫及。虽然他曾经位极人臣，但子嗣却不兴旺，只有一子，还于多年前病逝，就剩下一个孙女相依为命。“瑾儿别胡闹，皇上还有要事。”
独孤寒赶紧上来打圆场。一般情况下，只要独孤瑾不再多嘴，此事就算过去了。赵轶也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可他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独孤瑾那作死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看是对不上来，怕丢人吧！”
此话一出，独孤寒的老腰差点没闪断。赵轶迈出的脚步也收了回来。“皇上，瑾儿不懂事，别跟她计较，回头，臣好好说说她。”
独孤寒赶紧用身子挡住孙女。“本来就是嘛！”
独孤瑾听了，心中更气。自记事起，她就是这里的绝对王者，众学子争相巴结的对象。赵轶的到来，她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再加上看到一向崇拜的爷爷，竟然也在他面前如此卑微，这口气岂能忍？“你刚才说什么？”
赵轶伸手扒开独孤寒，来到独孤瑾面前。独孤瑾古灵精怪地笑笑“我是说，做为一国之君，理当文武兼备才是，就这两副小小的对子，应该难不到皇上吧！”
“朕对这些不感兴趣！”
“不会是借口吧！”
独孤瑾背着小手，凑到赵轶跟前，俏皮一笑。不远处，那帮学子也面带讥笑。独孤寒用长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目不转睛地看着赵轶，一旦局面失控，好及时出面解围。见独孤瑾顽皮的样子，赵轶也没打算和她计较，但必须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又认真看了看墙上的对子，心中默念了一下。“若是朕能对出来呢？”
“这不可能！”
独孤瑾小脸儿上，笑容顿时收敛。赵轶狡黠一笑“不如咱们赌一把，如何？”
“赌就赌！”
“好，若是朕赢了，你就……”赵轶随即凑到独孤瑾耳边，小声说道。只见独孤瑾猛地睁大眼睛，小脸立刻就红了起来。周围的人不禁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