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习惯
第一次自乱阵脚。现场的人无一不是宦海沉浮几十年的老狐狸，自然能够体会到，在他们看来，赵轶此刻应该借坡下驴，此事就糊弄过去了。却不曾想赵轶，根本不按套图出牌，反而出言相逼“如果本宫要是不呢？”
金銮殿中，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感觉，让人窒息。两双眼睛碰撞，在电光石火间交锋。一个傲然独立，气势浩荡如虎，一个老奸巨猾，气息阴柔如蛇。眼神地拼杀，犹如万箭齐发，整个大殿仿佛瞬间就会变成战场。庞玄策负手而立，面色铁青“太子若要一意孤行，必让我等这些老臣寒心！”
赵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直接回怼“是让这些老臣寒心，还是让你寒心？”
事已至此，赵轶已经没有了退路，虽然在朝廷中支持他的大臣不多，但御林军，内侍，锦衣卫还有隐卫全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也不怕庞玄策。正思考着，要不要干脆趁此机会将决策权夺回来。而庞玄策凭借着诡计多端，在无数次场激烈的明争暗斗争中，历经波折，才踏上这权力巅峰，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此番赵轶如此强硬，已经让他在群臣心中，威信正一步步下滑，无论如何，他都要遏制赵轶的崛起。“殿下，老臣尽心尽力辅助陛下二十余年，出谋划策，执掌天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岂是殿下一句话便可抹去的，还请殿下三思。”
庞玄策立刻将夏皇搬出来，并隐晦地表达了没有自己支持，夏皇也当不了皇帝，而你赵轶更不可能成为太子。“本宫知道，这些年庞首辅劳苦功高。但那又怎么样？自古君臣有别，功再高也不能有忘记自己终究是臣子，更不能凌驾于君王之上。”
赵轶也懒得跟他玩政治游戏那一套，也知道玩儿不过这老家伙，干脆直截了当道。“这些年庞首辅为我大夏劳心劳肺，现在年纪大了，本宫实在不忍见庞首辅，继续操劳。”
“所以，本宫决定，以后，各地所上之奏折，就由司礼监直接承报本宫批阅，当然，如果庞首辅还有兴趣，可以继续参与议政。”
这话说的好像是为庞玄策着想，但根本就是赤果果地要夺权。也正因为他与夏皇截然不同的风格，夏皇顾虑太多，忌惮太多，性格懦弱，庞玄策应付起来游刃有余，甚至任意拿捏。但赵轶不一样，就这么蛮横地明抢，可偏偏他还占着大义。文武群臣，也没想到赵轶竟敢如此硬刚庞玄策，每个人的神经仿佛都已经绷到了极限。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任何一人，都将大祸临头。“殿下，要是老臣不同意呢？”
片刻之后，庞玄策神色自若，慢慢开口。“庞首辅，你这又是何必呢！本宫就是想问问，本宫怎么就不能拿回自己的东西了？”
“不能！老臣不服！”
庞玄策鬓角微颤。“此事本宫已经决定了，由不得你不服。”
赵轶懒得再和他纠缠，再想到自己遭遇的几次谋杀，至少有一次是他干的，心中怒气陡然而升，甚至恨不得一刀斩了这条老狗。眼看局势越来越紧张，王莆立刻站了出来。“殿下，老臣以为，庞首辅并不是不放权，而是担心殿下刚刚监国，经验不足，还需要历练。”
“因此，老臣提议，以后全国的奏折，由司礼监审核之后交由殿下拟定，再交由内阁，如果有异议，可在朝堂上商议之后，再作决定，如何。”
不得不说，王莆就是处事圆滑，所提这个提议，既照顾了庞玄策的面子，又让赵轶得到了实权，两人勉强都能接受。毕竟两个人都还没有做好彻底撕破脸的准备。叶长风也赶紧说道“殿下，王太傅所言极是，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帮助殿下熟悉朝政。”
“臣也附议！”
雷阳天也站了出来，他听从了雷欣柔的意见，选择主动向赵轶示好。毕竟，他这些年也受到庞玄策的打压，削弱内阁的权力，对他来说，没什么坏处。见他支持，武将集团纷纷附和。只有一众文官还在观望，不敢轻易表态。“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庞玄策不愧是诡计多端，挤出一丝笑容道。“庞首辅要是觉得合适，本宫也没意见。”
赵轶耸了耸肩，不管怎么说，他都算是赢了，至少让自己的人成功进入司礼监，至于决策权，还得和这老家伙周旋，不过，也算拿到一半，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定然将决策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见此，整个文官集团才松了一口气，议论纷纷，整个朝堂，紧张的气氛也逐渐消退。庞玄策率先开口“那咱们就依王太傅所言。”
“同意！”
赵轶点点头。庞玄策苍老的脸庞露出一丝微笑“太子殿下刚才真是英雄出少年，本相佩服。”
“庞首辅也是老奸巨猾，是本宫学习的榜样啊！”
赵轶也笑了笑。一时间，这一老一少，竟然开起了玩笑，完全没有之前剑拔弩张的样子。可谁都知道，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之下，往往暗流涌动。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两个人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一方干掉另外一方。赵轶缓缓回到了金台御座上，俯视群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见无人说话，赵轶继续道“明日不必早朝，叶尚书，鲁尚书，余尚书，你们三人将草拟好的方案送到文政殿。”
“臣遵旨！”
叶长风，鲁伟业，余江北齐声说道。“退朝！”
赵轶说完，拂袖而去。“臣等，躬送太子殿下！”
文武群臣同时躬身，随后陆续离开。“首辅大人！”
黄兆阳主动向庞玄策示好。庞玄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黄尚书，令郎没什么事吧！”
“多谢首辅大人关心！”
黄兆阳深施一礼“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太子殿下很爽快就答应了。”
“你我共事那么多你，黄大人是什么样的人，本相心里清楚得很，你不要多心，若有什么事情需要本相帮忙，只管开口，本相自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
庞玄策表现得非常大度。“多谢首辅大人！”
“好了，回去多多安慰一下令郎！”
黄兆阳千恩万谢之后，退出金銮殿。他刚走，郑冀，庞正禄，左思明等人就聚在庞玄策周围。“首辅大人，目前的形势，对我等很不利啊！”
“殿下也太目中无人了！”
“就是，都是我等退让太多，以至于太子以为我们好欺负！”
几人窃窃私语。“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防止更多的人倒向东宫。”
庞玄策看了看黄兆阳离开的背影，微眯起眼睛，冷冷道。众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殿下刚才怼庞玄策真是太过瘾了。”
叶辰安笑呵呵地跑过来“可惜我刚想帮你说话，就被我爹阻止了。”
赵轶浅笑道“你爹做得对，就你那张嘴，不仅帮不到本宫，说不定反而还会引火烧身。”
叶辰安傻笑着挠了挠头“殿下，你说要是王太傅不站出来，你会怎样？”
“还能怎样，反正本宫绝不会让步。”
“殿下，无论如何，二蛋都支持你，大不了二蛋一刀砍了那老狗。”
赵轶点点头“好，这个机会本宫给你留着。”
“谢殿下！”
张二蛋立刻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斩杀一个大官，是他的梦想，而庞玄策好像正好合适。赵轶想了想问道“对了，你们住得还习惯吧！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海公公。”
“不习惯，太大了。”
“那你就慢慢习惯吧！”
赵轶刚回到东宫，用过午膳，刚搂着秦如一和林嫣儿准备午休，就听小太监来报。“殿下，宫外有人持玉牌，说想见殿下！”
“可有说是谁？”
“他说他叫乔桐。”
“宣！”
赵轶刚说出口，忽然觉着有些不对劲，这乔桐定然遇到什么事了，否则不会来找自己。想到这里，立刻松开二女走了出去。东宫门口，乔桐满脸焦急，在那里走来走去。见赵轶出来，赶紧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殿下，快点救救茉儿吧！”
赵轶赶紧将他扶起，忙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天，没什么事，我看天气不错，就带茉儿去护城河边游玩，可谁曾想，经过那些花舫时，竟然被几个公子哥看到。”
“他们强行将茉儿拉上去了，我上去讲理，也被他们打了，殿下，求求你，救救茉儿吧！”
乔桐说完，再次跪下。“岂有此理！”
赵轶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二蛋！”
“臣在！”
张二蛋赶紧拱手。“立刻准备马匹！”
“是！”
张二蛋立刻跑开。见乔桐急得不行，赵轶赶紧出言安慰“乔监正，你放心，本宫一定把茉儿带回来。”
“老臣谢过太子殿下！”
“本宫倒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本宫的人。”
赵轶眼神凌厉，表情森寒，像是一只杀机内蕴、蓄势待发的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