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萧厌衍是猪头
听说萧厌衍要莽夫四师兄在苹果上削出玄天宗的全貌，好让他在闭关时寄托乡思。导致四师兄手抖了好几天，现在看到法器骸骨小刀就想吐。
许宁宁正在往聚灵洞搬东西，心想萧厌衍这个人就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怪不得只能当男配呢，一点圣父的光环都没有。
不过许宁宁也不算圣母，她只是觉得正规比赛，愿比服输咯，小家子气的，算什么心胸开阔的巾帼英雄。
萧厌衍却白了她一眼：“你的心胸开阔了，我的脸被毁了。”
有人在喊：“七师弟，你再去把衣物的箱子搬上来。”
萧厌衍这趟闭关，玄天宗上下跟搬家似的。几百个箱子，就差把七个师兄一起打包带进去，陪他度过这漫漫长日了。
许宁宁“诶”了一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聚灵洞在玄天山之巅。
一个黝黑的山洞，一道灵气屏障隔绝洞内洞外，方圆五公里内都无法施用法术。
几位师兄们从前往后站成一列，恭送小师妹闭关。
许宁宁自然是站在最末。
她听着前面几位师兄喋喋不休的嘱咐，眼看着萧厌衍那张冷脸从不耐烦逐渐变成非常不耐烦，极度不耐烦。
她很少见到萧厌衍脸色如此冷峻。
上一次还是他和自己互穿的那一天，他像一个冰冷的魔鬼，一袭红衣坐在床边，悲愤地控诉他悲惨可怜工具人的一生。
而现在，他依旧是披着一身红衫，冷冷地从几位师兄面前走过。
墨色的长发衬得肤色更加白惨，表情寡漠，眼底寒光四起，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到钻进骨缝的气息。
加上他现在是女儿身，凛厉刺骨的眼神就好像在说“姐很高冷你们这些臭男人离姐远点”。
直到走到许宁宁面前，看着她脸颊上两只呆呆瞪着圆眼睛的猪头。
宛如冰山的萧厌衍突然发出一声轻笑，脸色也柔和了许多。
他开口道：“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
妥妥的钓鱼执法。
一想到有一年的快乐时光，许宁宁确实很爽，脸上更是不自觉地笑成了一朵花。
不过她现在整张脸缠满了白棉布，就算笑成一整座花园，萧厌衍也看不见。
于是她有恃无恐地心花荡漾，嘴里却真诚地说道：“怎么会？一想到要有整整一年见不到敬爱的可爱的亲爱的小师妹，我就心如刀割、肝肠寸断。你也就是看不到我现在的表情，那是悲痛欲绝、泪如泉涌……”
她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就看到脸上的白色棉布一圈一圈地往下掉，一张白皙圆润、灿若春花的脸赫然倒映在萧厌衍的眼里。
“哎呀，我这脸怎么好了？”她装作惊喜的样子，干巴巴地去摸自己的脸，“这祝余草真好用哈……当然最主要是因为这是您亲手擦上的……”
萧厌衍双眸含笑地看着她，一副“装，你接着装”的表情。
还好时辰已到，萧厌衍大步迈向聚灵洞。
红衫背后一朵盛大的牡丹被风吹皱了几分，长发猎猎翻动，他一步也没有回头。
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这世界太平庸而乏味，要一些巨大的颠覆才配得上他内心的炽热。
聚灵洞以一道灵气屏障隔离洞内外。
许宁宁和六位师兄能在洞外看到萧厌衍盘腿坐在洞中央的荷花上，但是无法进入，也无法和萧厌衍交流。
六位师兄渐渐下山而去了，只剩下许宁宁盘腿坐在洞外的大石头上，歪着脑袋看着萧厌衍。
这聚灵洞果然灵气充沛。
萧厌衍静心打坐，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感觉通真达灵，天人合一。
他满意地张开眼，却看到许宁宁撑着脑袋发神地望着地面，两只脚晃来晃去。
这小姑娘在干什么呢？
春风徐徐，花香万里。身后瀑布倾泻而下，碰到突兀的巨石，白色的水波四溅，疑是银河落九天。
小姑娘就坐在瀑布边上的巨石上，晶莹的水珠溅在她乌黑的长发上，被阳光一照折射出粼粼的光芒。
小姑娘看到他睁开了眼，立刻打起了精神，大力朝他招手，似乎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她飞快地跳下巨石，小跑到聚灵洞前，手里不知何时拿了两只被线连起来的纸杯。
许宁宁脸上荡漾着兴奋的笑容，将其中一只纸杯扔进聚灵洞。
看到萧厌衍疑惑地捡起纸杯，她示意他将其放在耳边，然后对着自己这边的纸杯说话：“能听到吗？”
萧厌衍一愣：“能。”
果然，聚灵洞的屏障隔离了声音的空气传播，但她可以靠固体传播和萧厌衍交流。
许宁宁内心对初中物理暗暗竖起大拇指。
事实证明，什么修仙，法术那都是封建迷信，人类文明进步还得靠科学技术。
“哦，”看到萧厌衍十分诧异的眼神，许宁宁不觉嘴角一弯，露出个有些得意的笑容。紧接着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
“萧厌衍是猪头——萧厌衍是猪头——萧厌衍是猪头——”
本以为从此开启了快乐生活，没想到第一天晚上，许宁宁就做噩梦了。
梦里还是那间密不透风的暗室，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和锁链的铁锈味。
满脸是泪的女人被人蛮横地拉走，她回过头呜呜地哀嚎着，似乎说不出话。
被铁链锁住手脚像狗一样的男孩，抬起头，满脸是血。他轻声地自言自语：
“母亲，如果我能变得强一点，再强一点，我就能杀掉他，我就能杀掉这天下的所有人。”
他突然笑了。
那恐怖的笑容像压在许宁宁胸口，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转头往身后跑去，迫不及待地想逃离这个鬼地方。
身后却迷雾重重，她一脚踏空，一瞬间跌入万丈悬崖。
“咚咚”，一阵敲门声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眼前的迷雾散去，许宁宁睁开了眼睛，满身是汗。
是二师兄吗？
她昨日约了二师兄今天一起钓鱼。
玄天宗后山有一湖泊，相传是五万年前因地震造成，四周高峰环列，湖面碧波荡漾，山光水影，风景优美。
湖中鲈鱼鲜嫩，鲢鱼肥美，锦鲤可以许愿。
当然了，还有秀色可餐的美人鱼二师兄。
许宁宁哼着曲谣，推开门，露出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在看到来人后，笑容立马凝固了。
萧厌衍抱着胳膊倚在门口，满意地看着小姑娘的脸由晴转阴，从期待变成错愕再变成绝望。
小姑娘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怎么在这？”
为什么是萧厌衍？他不是在聚灵洞里当吸收天地精华的人参去了吗？！
“一年已过，我出关了”，萧厌衍从善如流地答道，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第一时间就来看你了，感动吗？”
许宁宁：不敢动不敢动。
她揉了揉眼睛，又敲了敲脑袋。是她傻了吗？不对啊，明明昨天才刚刚把萧厌衍送进聚灵洞。
萧厌衍出言解答了她的疑惑，他伸出手揉了揉许宁宁的头：“看样子是有人在大师兄说话的时候没有认真听呀——所谓聚灵洞里一年，洞外一天，唉，光阴还真是似箭如梭，怪不得别人常说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许宁宁：“？！”
玩我呢！
那几位师兄他们还紧张个什么劲，跟天要塌下来一样。
大师兄说话的时候……她都沉浸在快乐之中，哪听到他说什么了。
“我……我没听到啊，”许宁宁装作茫然的样子，无辜地说道：“我听力一向不太好。”
萧厌衍下巴微微一扬，“那是我的身体，我的听力一向很好。”
许宁宁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您的，脚力好吗？”
很显然，萧厌衍这副身体的脚力并不太好。她还没跑五百米就被萧厌衍揪住了后衣领，提着回房，趴在书桌上摊开宣纸，老老实实地写五百遍的“许宁宁是猪头”。
写到第三百五十七遍的时候，大师兄敲门称师尊在玄天阁要召开宗门会。
许宁宁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不知道是不是她写字把眼睛写花了，她看到对面慵懒靠在沉香木椅的萧厌衍，脸上明显地闪过一丝阴鸷。
这一闪而过的阴鸷冰冷，和梦里的那个男孩一模一样。
她愣了愣神，就看到萧厌衍已经起身走过来。
他伸出食指在她的鼻子上抹了一道，嫌弃地给她展示手上的墨汁：“我第一次见有人写字，把自己写成小花猫的。”
许宁宁讪讪地笑了笑，暗暗捏了捏酸痛的手腕，连忙转换话题道：“我们赶紧去玄天阁吧，不能让师尊他老人家等着急了。”
“好。”萧厌衍轻轻摩挲着食指，将那一点墨汁慢慢地氤氲开来。
像在指尖上盛开的一朵黑莲花。
半响，他抬起头来一笑，“还有一百四十三遍，我帮你记着呢。”
许宁宁：……小肚鸡肠。
不仅小肚鸡肠，而且欺软怕硬。
玄天阁中，一向嚣张跋扈的萧厌衍俨然一副乖巧小师妹的样子，对师尊的各个问题从善如流，面带微笑，礼节周全。
一把白胡子的师尊欣慰地说道：“宁宁长大了，可以担当重任了。”
他虽年过花甲，但手拿拂尘，眼神柔和炯炯有神，颇有仙风道骨之姿。
“当然了，师尊，宁宁这次可是夺了试剑大会的头筹。”
“小师妹是万年难遇的修真体质，实乃我玄天宗之福。”
“小师妹又在聚灵洞中修炼了一年，想必长进颇多。”
师兄们七嘴八舌地夸奖道。
师尊摆摆手，阁里瞬间安静下来。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来：“京城里最近有邪祟作乱，为师欲遣宁宁和玄风一同下山除妖。如何？”
年玄风立马起身，垂眸抱拳道：“请师尊放心。玄风一定照顾好小师妹。”
师尊满意地点点头，将目光移至许宁宁。
柔和的眼神似乎是在霎时变得冰冷起来。
从见到师尊的第一眼，许宁宁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这具身体似乎很是抗拒这个老头。
特别是后脖子，像有火苗在疯狂地舔着，传来一阵阵灼心的炙热感，她又不敢伸手去摸，只能咬咬牙坚持住。
她偷偷看向萧厌衍，他平静地注视着师尊，眼底无波无澜，无惧无怒。
师尊伸出手指，指向许宁宁：“七徒也一起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