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许政解围
许政解围
“哦……这么巧……”褚秀言不由衷的点头,“那你俩……谁消遣谁啊?”
“快想办法拦一拦,这样下去要出事的!”萧闲忧心如焚,根本没接茬。
“不用担心,他们从小闹到大,都是老把戏了。”褚秀无比淡定。
可萧闲和观战的人们,却一点不觉得鬼哭狼嚎般逃命的王庭献,是在玩把戏。
“救命!灵灵,有话好说,我知道错了!”
“有本事就去退婚,没本事就别废话!”
“你够了!杀人要偿命的!!”……
“那就砍了你的腿,留着你条命……”
“救命!”
王庭献体力渐渐不支,怒呛声与讨饶声循环播放,求和声渐渐占了上风,最终成了单曲循环。萧闲再也无法袖手旁观,不要命的直冲过去,挡在王庭献的面前:“可以了!”
许灵均同样也气力耗尽,就坡下驴,颓然放下剑身,气喘吁吁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在这里…见你一次……我就砍一次!吁……呼……懂了吗?”
“……吁吁……懂懂懂,懂了!”王庭献撑在桌案边一边大喘气,一边挥着广袖有气无力的回应。
许灵均这才满意的收手,累瘫在地上。她目光定在面前的萧闲身上,漫无目的的出了一会儿神,突然奇怪的问:“你什么时候到的?”
“呃?唔……刚才。”萧闲模糊不清。
“……来的正是时候……你再不来,可能想见他……就得等清明节了!”
萧闲和王庭献尴尬对望一眼,才悟过来,这位大小姐压根就没看清床上的男子是谁。
褚秀走下楼靠过来,实在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心道,捉了半天“奸”,男小三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站在眼前,她竟浑然不觉,到底是一根筋,还是根本没上心?他瞧着她张了张口,最后被对面的王庭献一瞪,到底没敢多嘴。
偌大的堂名馆终于安静了片刻。
许灵均瘫倒半天也没爬起来,想是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没这么翻天倒地的扑腾过。肚皮“咕噜噜”的抗议声也一波接一波,饥饿感催着许灵均赶快打道回府。
“走,这个时候刚好,回府就能陪婆母用午饭。”许灵均还未“出戏”。王庭献胳膊拗不过大腿,但要用态度来垂死挣扎,道:“也好,别枉费你这一番孝敬之心。不过,萧郎得一起,没他我吃不下饭。”
“准了。”许灵均平静的将剑还了青岚,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她居然……没反应?王庭献小小挑衅一下的意图没有得逞。可怪的是他心里不但不觉得吃瘪,居然还隐隐有点欢喜,好像特别期待这一刻似的。他趁机朝萧闲挤眉弄眼,萧闲头一扭不看他,也欲离开。
“各位留步!”一个声线颇有磁性的中年男子出声,“这么大动静,您这就走了?”
“你是?”许灵均回头打量他,见一身形匀称的大叔从厅堂的后门缓缓走过来,酱红色裤裙,白色袍襦,头顶一竹木小冠,甚为休闲。面部白皙瘦削,鼻梁挺正,眉目修长,上眼皮略有眼泡但无伤大雅,与他周遭“妖艳”的男子们一衬,更显清新脱俗。
“女郎,郎君们有礼,鄙人乃堂名馆的馆主,文胜质。”
“文馆主有礼。”许灵均一行人,终于记起了自己的身份,煞有介事的回礼。
“许女郎是贵客,鄙人一再交代务必要让女郎宾至如归。”他自然的环顾一周,不卑不亢的笑出声来,隐隐有质问之意,“不知这些没眼色的奴才怎么就触怒了女郎?”
“……额,是他,你找他赔吧。”许灵均随着那文雅大叔的目光看了一圈,桌倒案倾,杯食乱滚,一地触目惊心的狼藉。气势立刻矮了半截,于是……她毫不犹豫的指向王庭献。
“哎!臭丫头!是我求你来砍我的吗?!”王庭献立刻炸毛,第一次放出自己的坏脾气,不客气的回呛。
许灵均自然不肯忍让:“是,你当然还没蠢到这种程度。可你就是遭人恨,实话告诉你,还真有人求我来砍你!不然我吃饱了撑的,来这里丢人现眼?”
“谁?!”王庭献胸脯起伏起来。哪个孙子闲的的屁疼,找这尊大神来添堵!
“远在天边,近在……”许灵均转了转眼珠目光就要落在褚秀身上。
“哎,你们俩别吵了!人家馆主还候着你们呢!”褚秀心虚,赶忙上前劝和,随后转向那极有耐心的文馆主,赔笑道“文馆主,您放心,这馆里损毁的所有物品由褚某来赔。”
有官方背景的富二代,果然财大气粗。既然有人善后,她也不必拉人垫背了。
“哦?褚郎君仗义疏财,果然难得,”文雅大叔客套的赞了一句,却不经意的朝堂馆门外看了一眼,又一眼。接着道,“不过,堂名馆在钱财上虽不及诸位豪门富贵,几桌酒席还没有太放在眼里。只是打开门做生意,总要顾忌客人的感受。今日女郎擅闯,不但严重侵犯客人私密,传出去也必定败坏堂名馆的声誉。怎能就这么轻易的一走了之?”
许灵均乖张的翻了个白眼。还声誉,这风月场所本来就是对声誉两个字的亵渎吧?
“啊,对对,冲撞了别的客人确是许女郎不对,”褚秀顶着许灵均的怒视继续和稀泥,“但失意之人难免失了分寸……也可以理解,馆主您说对不对?”褚秀顺着文雅大叔的话给许灵均找了个台阶。
可惜,当事人不顺阶下,还白了他一眼。
文雅大叔摇摇头不赞同,扫一眼青岚青道:“我看,不然。女郎今日携枪倚剑,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他话说的不疾不徐,一点也没有要急眼的样子。此时,青岚突然靠近许灵均轻声传音:“他好像在等什么人来。女郎需速战速决,谨防有诈。”
许灵均一惊,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毕竟每一次她为阿献“杀身成仁”时,后面都不会有啥好事。此时内心痛骂自己不该一时病态心软又惹事,面上却不动声色将褚秀扒拉到身后:“你待如何?”
褚秀初始没看懂她要干什么,待明白过来,颇受触动。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许灵均的后脑勺上下左右打量:这嚣张跋扈的女子竟然……还会想护着他?
她眉尖高挑,故意做足了挑衅,不给那雅人大叔拖延的余地:“我现在就要走,你能奈我何?”
褚秀一见事要闹大,赶忙在身后扯许灵均的袖子,窃窃低语:“姑奶奶,别找事!”
文雅大叔嘴边含笑,无奈的慨叹一句,像是对顽皮孩子的宠溺:“……唉,女郎真是……”,名副其实的讨人嫌!怪不得未来的夫婿宁愿来这跟男人“周旋”,都不愿沾许氏贵门的边。他眼睛里的厌恶悄无声息的溜了出来,长袖一挥:“瞧,我馆内上下养的百十来号护卫也不是摆设!”
“行,”许灵均孤注一掷:“我今天就让这些‘摆设’变成牌位!青岚青道,还等什么?今天本女郎的命就交给你俩了!”
对方一愣,面露讶异。显然没料到一个弱女子竟然无惧暴力威胁,还这么好战!是许氏的种!
青岚听到指令,当即如风一般掠到那文雅大叔的身前,没等他看清,便一只手将他揪住,猛然高高举起:“闲杂人等让开,别挡了我们女郎的路!”文雅大叔被高悬在空中,瞬间大惊失色。脸因呼吸不畅憋成了紫茄子,酱红色的裤裙慌乱无着的挥舞,磁性的声调也走了样:“啊啊啊!大胆狂徒!救我!啊!”。
堂名馆的打手们摩拳擦掌正准备像往日一样出来耀武扬威一番,不战而屈人之兵,谁知一出场就立刻被这一幕镇住了——谁能想到对方会来一出擒贼先擒王!
身后的三位郎君显然也很敬佩,纷纷朝许灵均主仆竖起了大拇指,许灵均同样诧异,仍淡定举步道:“跟上,走!”
半空中惊慌的文雅大叔却不甘局面失控,喊道:“拦住他们!”
打手们不再犹豫,蜂拥而至。青岚为腾出手来护着许灵均一行人,干脆将那文胜质一掼甩出。眼看文胜质像截木头似的横飞出去,就要横撞到门前的木柱上,众人发出阵阵惊呼。忽的从门外窜进一人,生生接住了“飞”过去的木头,利落的转了个圈,将人扶稳在地。
来人一身劲装,头戴玉冠,眉眼锋利,薄唇高鼻。两列禁卫军迅速跟进,立在他左右两旁,挺拔肃穆。他面露薄寒道:“女弟,你也太胡闹了些!”
女弟,这称呼也只有那位大堂兄许政叫过。他怎么来了?许灵均禁不住讶异。平日虽不怎么有交集,可好歹是许印长子,人又一向不苟言笑,高深莫测的,她少不得要小心尊敬。
“兄长有礼。”
“威德兄。”
“见过中护军。”一行人见来人是新晋的禁卫军中护军,北平亭侯许政,立即都彬彬有礼起来。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瞬间消弭于无形。
文雅大叔也失了文雅,哭丧着脸,就势跪倒,佯装请罪却又无辜道:“护军恕罪!小人不该唐突了护军家中妹妹,但又实在不知哪里得罪了女郎,要受这般刁难欺辱……”
许灵均笑了:“你挺有职业道德啊,又当又立的!哼,老家伙……”
“不得无礼,许灵均!”许政出声斥责。这是许灵均第一次听这位疏离的大哥叫她全名。大概是觉得这位堂妹出言无状,有辱门楣。
褚秀一直紧随她身后,又在她后边悄悄扯她的袖子,她不为所动,倔强道:“兄长,您大老远跑来主持公道,想必他是您的人?那不妨听我一句,这老家伙居心……”
“闭嘴!出去!”许政立即打断。什么时候轮到她给他提建议了?一个愚不可及的痴子!他们除了都姓许,没有别的共同之处了吧!
不知好人心!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文胜质不是善茬,怎可能对一人死忠?
出去就出去,她懒得跟这些无关的人掰扯些无用的事。她大步离去时回手扯住褚秀的袖口,示意后边几人跟她一道出去。然而,萧闲和王庭献并没领会她的意思。只见众目睽睽下,她独拉着褚秀出了堂名馆的大门。众人一时都被搞迷糊了:到底哪个才是她未婚夫婿?
褚秀也被这一暧昧举动蒸红了耳朵,心道:她为何不理自己的未婚郎君,却要来拉我?这让人困惑又尴尬的问题,他问不出。只闷声由着她把自己拉到了街上,又找到牛车前。
“上车,你们……”许灵均一回头,只看到身后窘迫的褚秀,也有点懵了,“怎么就你,他们俩呢?”
褚秀心说,不是我跟着你,是你……嗫嚅半天,脸皮微红,也没说出半个字。
“禀女郎,还在里面。”寸步不离的护卫青岚上前答道。
“哎!”许灵均暴躁的松了褚秀的袖子,自言自语“此时有许政在里面顶着,还不赶紧脱身!凑什么热闹!”
“你,怎可直呼兄长的名讳?太不敬了。”褚秀好心提醒。况且她那兄长还是野心昭昭的许政。
许灵均往车厢上一靠,满不在乎的回道:“他又没听到!”
“君子慎独,且隔墙有耳。”
“你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了?怎么?你还打算跟我那兄长交流交流?”
“……只是好心提醒!要保护自己,小心祸从口出。”褚秀捋了捋自己被她揪皱了的袖子,总觉得那里有点碍眼。
许灵均翘起嘴角笑了笑,这孩子总算是对她有点善意,也许是今天舍己为人的举动赚了点路人缘:“好弟弟,姐姐知道了,以后注意!”
“谁是你弟弟!”
不知许政是如何跟那阴阳怪气的大叔交涉的,总之不过一刻钟的功夫,王庭献和萧闲轻松从容的从大门走出来。二人向许政告辞后,便循着自己的仆从离去。王庭献自始至终没看许灵均一眼,围着萧闲喋喋不休,蹦蹦跳跳的,活像个缠着大人的顽童。
许灵均安静的注视着,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知为啥,这幅漠然的样子看在褚秀眼里生生的成了魂不守舍。他突然共情到了当事人的“委屈”,替她有些不值了。
许灵均一见萧王二人平安离去,也欲上车离开,却听高头大马的上的许政冷肃道:“跟在后面。”是让她跟在禁卫军的后面?
怎么着?他要护送她回将军府?难道东征姓许的走了一大半,他突感寂寞冷清,要同自己这个陌生的妹妹相依为命?许灵均被这突如其来的“爱护”搞得不明所以,但嘴上还是恭恭敬敬答道:“是,兄长。”
“他,你要带回去?”许政手中马鞭一指。
“谁?”许灵均顺着马鞭的方向一瞅,褚秀?开玩笑!他这么大一人,又不是狗,怎么带回去?
“啊,不,他自己……”
“喂,灵均兄,带我一程吧,到南市我再下。”褚秀赶紧上前提出请求。本来打算在这耗一天的,便叫家里的车先行回去了,晚上再来接他。谁知王庭献这么硬的石头被许灵均三两下敲“碎”了。
“呃……成。上来吧。”许灵均随意的撑起车帘,给他让了个地方。
许政挥鞭驱驰,向队列前头赶去,边走边撂下句淡淡的警告:“自古红颜祸水。女弟还是收敛些,面首不宜太多!”
许灵均与褚秀听清后,大为震惊,齐齐惊慌:
“他不是!”
“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