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家族
许家兄弟姐妹众多，可真正让许绍感觉温馨的，唯有许清河的母亲。
他对其他人虽然也算和善，却不及他的妻子。
“我我是清河的姐姐。”那姑娘怯生生道。
她一张口，声音软糯娇俏。
许绍愣了下。
他仔细辨认。
那姑娘的容貌虽然变化不大，可她声音却改变了。
许绍记忆里的二姐，比较粗犷，性格爽朗，说话豪迈大方。
而此刻，许清河的二姐显然柔顺乖巧，声音娇滴滴的，透着小鸟依人。
“你”许绍震惊。
他又想起了二弟许清河说的，“你的姐姐已经死了”的事。
“你”
“我我没有死，我还活着。”那姑娘声音颤抖，语速极快。
她似乎在辩解什么。
许绍心里狂跳起来。
他伸手拉过了被子，将那姑娘裹住。
那姑娘却不管不顾扑在他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许绍的心像被撕裂了。
他抱着她，任由她痛哭。
许清河就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眼底的阴翳愈发浓郁。
他不说话。
许绍也没有问他。
父子俩各有思量。
良久，那姑娘终于止住了泪水。
她抬头，梨花带雨看着他。
许绍也望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她是谁。
“清河，她是你二姐？”许绍问许清河。
许清河点点头，神色平淡。
他并不激动，只是有点失落。
他还以为，他会有个二姐。
哪怕他二姐脾气不好，他也想和她亲近亲近。
可是，她不是二姐。
“她是谁？”许绍追问，“她是不是许蕙？”
“不是，她叫许清河，是咱们许家的三姑娘。”许清河道，“爹爹，她是假冒的。”
许绍半晌没吭声。
他心里有个猜测，又有点恐惧。
“爹爹，她就是我二姐。”许清河重复强调，“她不可能是许蕙。”
许绍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不愿意承认，可事实摆在面前，让他不得不信。
他甚至有点恍惚。
“爹爹，您去休息吧，别伤了身体。”许清河劝道，“您年纪大了，千万要保重啊。”
他的确需要养身体。
他是许绍唯一的孩子，他不仅仅代表着许家。他要是倒了，整个许家跟着完蛋。
许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爹晓得了，你早些歇了。”
他转过身，往厢房走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窗口。
许清河靠着床栏杆坐着。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我是你二姐，我回来看看你。”那个陌生的声音，又钻入他脑海中。
许清河冷哼，不屑理睬。
翌日，他起得迟了，没有去学堂读书。
老先生骂了他几句。
等老先生离开之后，许清河才去上课。
教室里的同窗，纷纷议论昨晚的事。
“你听到了吗？”
“听说了，是二哥和二嫂吵架了，然后跑到了二哥屋子里去。”
“二哥的媳妇，居然敢勾引自己的丈夫！”
“嘘！这是大忌讳！你小心被人告发。”
“告发就告发呗，我不怕。二哥那样的人渣，娶不到漂亮媳妇。”
“二哥是有名的混账，他要是被休弃，我也跟着他滚蛋。我才不嫁给那样的窝囊废呢。”
同学们七嘴八舌，叽叽喳喳讨论起这件事。
许清河却一直低垂了眼睑，无视他们的嘲讽。
他想了想，拿了本《诗经》，装模作样翻阅起来。
许清河喜欢看书，因为读书明理，让他觉得自己很聪慧。
“二哥，你看看，你都瘦成啥样了！”突然，有人撞了下他的胳膊，把一块饼塞进他手里。
许清河诧异扭头，看到了四弟许清泽。
许清泽今天穿戴整齐，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许清河不喜欢吃肉，所以不太爱吃饼。
“谢谢。”许清河拒绝。
“我特意留给你的，你怎么不领情？”许清泽不悦，“快吃。”
许清河道：“谢谢。我饱了。”
“不行。”许清泽道，“这是你最爱吃的，你必须吃掉！”
许清河不肯吃，就这样推脱着。
“清河，你不识好歹。”许清泽生气，“你不爱吃也要吃。”
许清河蹙眉，心中不耐烦。
他突然抓住了许清泽的衣襟。
同学们顿时停止了交谈，看向这边。
许清河冷笑，对大家道：“你们看清楚了吗？我是许清河！我二姐早亡，她不是我二姐！”
大家都错愕。
“你胡扯！”许清泽大怒，“我姐姐是你二姐。”
“我二姐不是二姐。”许清河道，“她是假的。”
许清泽挣扎着。
许清河却不松手。
两人僵持。
“你们干嘛，打架啦。”外头有人高喊，“老师来了。”
许清河就松了手，退了两步，站远了些。
许清泽捂住胸口，咳嗽着，眼睛瞪圆。
许清河则神态自若。
老师来了。
他喝斥许清河和许清泽：“吵什么吵？你们是不是要闹出人命来，才甘心？”
许清泽不服气。
老师让他闭嘴。
许清泽愤恨盯着许清河。
许清河不为所动。
许清泽的目光渐渐黯淡了下去。
老师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没有再提，免得惹祸上身。
“二哥，这个人是谁啊？”许清泽凑在许清河耳朵边，小声询问。
他脸上全是警惕，生怕许清河吃亏似的。
“二哥，这丫鬟是不是骗财骗色的妖怪？她怎么这般厉害？”许清泽继续道。
“她不是。”许清河声音冷漠。
“哦，那就好。”许清泽道，“你们家真晦气，我看着她都恶心。”
许清河没有搭腔。
“二哥，咱们家怎么办？”许清泽问。
许清河依旧没答话。
“她既然是我二姐，为何要偷我们家东西？”许清泽又问，“二哥，你知道原委吗？”
许清河不说话，仍是沉默。
许清泽就叹了口气。
这次的谈话，算是结束了。
下午放学，许清泽又找到了许清河。
“二哥，你真傻。你要是真喜欢我二姐，该娶她做妻子才是。你现在弄丢了她，她不知道多难受。你应该补偿她的。”许清泽道。
许清河依旧不说话。
“你这人……”许清泽道，“我懒得理你。我要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