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与虎谋皮
这样突兀的谈判，让他措手不及。
而且沈炼的态度忽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他摸不透了。
他需要考虑清楚。
两人静默片刻，沈炼道：“许世子，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你想要什么？”许清河终于开口问。
“我要权势！”
许清河瞳孔微缩：“你想夺嫡？”
“我不止想夺嫡，还想报仇。”沈炼的双眼迸射出凌厉的光芒，“你可曾见过一个男人被逼迫致死，却没有一滴泪水吗？”
许清河沉吟道：“你是指……”
沈炼笑着点头：“没错，我要夺嫡！”
他一字一字道：“只要有我在，这江山永远轮不到他们姓韩的坐。”
许清河深深望着他，似是要将他看透，良久，他叹道：“你这是要造反？”
沈炼摇头：“我不是造反，我是要改变未来，不让历史重演。”
“你不用担心，你不参与夺嫡。你永远是最有用的棋子，皇上会护着你。”沈炼笑道。
许清河沉默着。
“你若是想要权势，我可以送给你。”沈炼道，“等我掌权，我封你为丞相，再加封你一个国舅爷，可好？”
“我拒绝。”许清河道，“你想要权势我能理解，但我也想报仇。我想让韩相付出代价，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在请求你！”沈炼道，“我知道你和韩相有矛盾，你想要报仇也正常。你不妨想想，如今朝堂上谁能帮你？除了我，你找不到任何靠谱的盟友。或者说，你宁愿找韩相合作，也不肯信我？”
他说完，许清河脸色变幻。
他沉吟许久，缓缓道：“我答应和你合作，但你必须告诉我真相！”
沈炼微微勾唇，露出浅笑。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臂，胳膊上绑缚着一层厚厚的棉布。
许清河看了他半晌，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装病骗我？”
沈炼失笑，低声道：“你觉得我像是装病的人吗？”
许清河犹豫了片刻，最后伸出自己的右臂，搭在了他肩膀上。
沈炼顿时浑身僵硬起来。
他忍了忍，终于没有挣脱。
他们俩站在屋檐下，背后就是高墙。
此处视野空旷，周围没有遮掩物，若是有人来了，会第一时间发现。
而许清河的武艺不差，若是沈炼想跑，恐怕也不容易。
“好了，我们进去说话。”许清河道。
沈炼点点头，跟在他身边。
许清河带着他走向了自己住的院子。
他的住处在西北角，临近湖畔的位置。
湖泊很宽阔，碧波粼粼。
两人走入院内，许清河吩咐下人准备饭菜。
他坐在桌案后面，道：“说罢，韩相究竟派你来干什么？”
沈炼也不拐弯抹角。
“韩相的意思是，这次出征不能胜也不能败，否则对局势而言都会有巨大的冲击，会影响到朝堂。他希望我们尽快返程。”
许清河皱眉：“他倒是谨慎，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算计到了。”
沈炼道：“他当初设伏抓捕我，就是因为他料定我们会输。他故意让韩家军陷入困境，引导众人去攻击他，结果证明他赌赢了。他对自己的计划十分自负，不管是兵马还是谋略，他从来没输过，所以即便知道我们会输，他也毫无畏惧。”
听到这话，许清河的神色越发凝重。
这么多年，韩相的确一步步稳扎稳打，战无不胜，没有败绩。
他对他很了解。
“所以，你的目标也是京畿卫？”
沈炼笑了笑，说道：“不，我的目标是整个江南。”
许清河猛然站了起来。
沈炼却抬起手压了压，平静道：“别紧张，我只是说说而已。”
许清河冷笑，重新坐回去：“你知道你这句话会给许府带来什么灾祸吗？你知道韩相会怎么对付我吗？”
沈炼道：“你觉得他能奈我何？”
许清河怒极：“你真是疯了！”
沈炼淡然一笑，道：“我的事就暂时不劳烦世子费心了。世子只需记得答应我的事就行了。其实世子不用太害怕，我并不会伤害你。只要你配合我，我不仅会让世子荣华富贵一辈子，还会让世子继续留在朝廷。”
他的语气轻松随意，仿佛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许清河的呼吸有些急促。
他盯着沈炼，半晌才缓和了表情。
“你有办法？”他问。
“嗯。”
沈炼道。
许清河又沉吟了片刻，然后点点头：“好，我跟你合作，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沈炼笑问。
许清河道：“除了你手下的部队，你背后的那人必须告诉我，还有你掌握的情报网！”
“这……世子大人未免有些得寸进尺了。”沈炼蹙眉。
他没有立即回答许清河。
许清河眯起眼睛，眸中掠过危险的光芒。
沈炼笑着摆摆手：“世子稍安勿躁，容我考虑一番。”
“不用考虑，我数三声，你同意了就答应我。一、二——”
“我同意。”沈炼忙道，“这是互利共赢的事情，我没有理由拒绝。只不过，我需要时间，世子大人不能催我。我可以先给你写一封书信，让你把消息传回去，我会在你离开后，把这里交给你的属下，然后再和你联络。”
许清河颔首：“那就一言为定。”
沈炼点点头，道：“好。”
“既然如此，我现在就给你写书信，你把这封书信送回去给韩相，让他放弃追杀我，我们各退一步。至少，让我回去，我可以保持沉默。我知道，这样你会很难办。”
“没关系。”沈炼温和道，“只要世子大人信守承诺，我们就是朋友了。”
“我信守承诺，绝不拖泥带水。”许清河道，然后提笔。
他的字体苍劲遒劲。
写完之后，他递给了沈炼。
沈炼收起信函。
“我现在就走。”他道。
“慢走不送。”许清河笑道。
待沈炼转身要走，许清河忽地叫住了他，问：“沈公子，究竟哪个才是你，你为何总是躲在黑暗中？”
他这么问，也是在试探沈炼。
沈炼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笑了笑。
然后，他的身影渐渐模糊，散落在风里，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