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商人本性
“爸，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张连民他为所欲为吗？”李云啸坐在高红参对面，向他发问道。
罗永兰也是满脸的失望。
“老高，不行咱们也去省里找找人。这么多年，你在省里难道还没点儿人脉吗？”
高红参突然将茶杯往茶几上一顿。
“没用的。”
他叹了一口气，安抚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商场上这种事多了去了，干嘛非要跟他争呢。再说了，要不是之前为了你们，我压根就不想接麻纺厂那烂摊子。”
“现在生意不好做，我们集团的资金有时候也吃紧，要是再拖上这么一个要长期投资的累赘项目，搞不好，还要给我们集团拖垮的。”
李云啸带着怨气，不管不顾地说道：“可是爸，你当初不是答应我，要整垮张连民的嘛？我还以为，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的事，没想到你也吃不消。”
“哎，云啸，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刚说的都白说了？”罗永兰批评道，终究要以自己集团为重。
弄不弄张连民，对罗永兰来说，并不是第一重要的事。
高红参并没有责怪李云啸，反而笑了起来。
“你这傻孩子。”
“那我今天就给你来上一课，什么叫商人口说无凭。”
“哼，这还不算什么，在商场上面，哪怕跟对方签了合同，也是可以撕毁的，若是遇见有权力的人，对方一句话，你就什么也不是，让你跪下叫爷爷，你也得叫。”
李云啸的脸都青了。
这……
特么的我拿你当亲爹，你老小子摆我一道是吧。
高红参怕李云啸接受不了，便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爸并不是不想帮你，只是，大局当前，个人恩怨还是要放一放。”
“这么跟你说吧，爸要是因为你得罪了县里那些人，什么集团、别墅，都得灰飞烟灭，咱们一家去要饭，你就乐意了？”
李云啸强忍着眼圈里的泪水，愤懑地说道：“可是……唉，好吧爸，大局为重。”
咚咚咚！
院子里传来一阵门铃声。
王妈去开了门。
“你找谁？”
“啊，我是麻纺厂厂长张连民，我是来找高红参高老板的。”
李云啸刷地站了起来，在客厅里不安地走来走去。
“他怎么来了？”
王妈进来传话，高红参大手一挥，“让他进来吧。”
“哟，啸也在啊！”
张连民推门而入，朝李云啸谄媚地寒暄了一声。
李云啸反过来瞪着他，很不客气。
高红参隐隐皱起眉头，从沙发上站起身，客套道：“张厂长，听说麻纺厂那边不是忙的很嘛，怎么有空来寒舍？”
“有事，有事找你商量。”张连民这才注意到旁边的罗永兰盯着他的脸，顿时有些尴尬，一双手晃着往脸上遮掩。
“哟张厂长这脸咋给人挠花了？”罗永兰故意问道，引得高红参和李云啸都往张连民脸上看，弄得他更尴尬了。
张连民在王妈的招呼下，在茶几边坐了下来。
并不理会她们。
喝了几口热乎乎的茶水，说道：“好茶，好茶！高老板家的茶真是世间少有，奇香扑鼻啊，恐怕在外面都买不到呢。”
“怎么会呢，这年头，还有什么东西是拿钱买不到的？像厂长你，麻纺厂那么多人命，还不是几千块钱就打发了。”罗永兰火药味十足地说道。
“咳咳……”
张连民故意清了清嗓子，拽了拽脖子里的衣服，笑着说道：“董事长夫人，您可别跟我说这些。这年头谁又不是为了钱呢。”他意有所指地扫了扫富丽堂皇的客厅，露出轻蔑的笑意。
“……”
罗永兰被噎住了。
“好了，张厂长，您今天来是……”高红参打断了他们的斗嘴，严肃地问道。
“哦是这样。”
张连民拿出收购计划书，往茶几上一摊，再往高红参那边一推，“不知道您愿不愿出一千万买下它？”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
李云啸咬牙切齿地叫道：“好你个大贪官，两百万把厂子买下来，现在一千万再卖出去，净赚八百万，你可真会做生意啊！”
张连民并没有感到不好意思。
他看着李云啸，笑眯眯地说道：“你怎么不说，我还给你爸爸省了一千万呢。这是双赢的事，你这个孩子懂个屁！”
高红参当初上报的收购书里，收购价是两千万。
这是县里面人尽皆知的事。
高红参将收购计划书又给张连民推了回去，婉拒道：“不不不，张厂长，这个便宜我高某可不想占，县里让我出资收，我就收，不让收，那就拉倒，我犯不着非要去趟这趟浑水。您还是找别人吧。”
找别人？
别说这县里，就是全省，能有实力和意愿收购麻纺厂的怕是都没有。
张连民顿时急了。
怎么能看着八百万眼睁睁地飞走呢。
“这，这可不行啊。”
“高老板，咱们县里，可就你有这个实力。再说了，你要是那一千万收购了麻纺厂，别说继续开张做生意，就是马上把那些机器设备、物资卖掉，也能回本，再说还有厂子地皮，也值不少钱。”
“那你去卖不就好了吗，这个财我高某真的发不了，没那个命。”高红参冷冷地说道，对张连民求财心切的态度抱有极大的怀疑。
按说，他已经吞下了工人们一个亿的工龄买断费用，几辈子都花不完了，怎么还不知足呢。
“我，我不行……”
张连民挠了挠头，“高老板，您就考虑一下嘛，再说，这也不光是我个人的意思，还有县里面几个老大的意思。”
高红参猛地坐直了身体。
冷汗刷地席卷后背。
县里面？
这就麻烦了。
“就是说，我不买也得买咯。”
张连民丢下收购书，冷脸站了起身，“哼，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是无所谓了。我特么其实也不过是一个跑腿、挨打的小啰啰而已。”
李云啸站在旁边，只觉得云里雾里的，看到张连民对高红参这个态度，顿时捏起拳头，大声吼道：“怎么，你还敢威胁我爸？”
高红参赶紧制止他，随后朝张连民低声说道：“那就先放我这里，我看看吧，事情都是商量着来的，不着急哈。”
张连民露出几分得意的表情，不屑地一甩头，走了出去。
噔噔噔。
他脚下的皮鞋声终于消失在门外。
“这都什么事啊，爸，怎么……”李云啸指着收购书，一脸的被侮辱的怒气。
“算了，要是真的能一千万收购麻纺厂，倒也不失是一件对我们有利的事。光是那些固定资产，就不止一千万了。”高红参用商人特有的腔调说道。
李云啸怔住了。
商人重利轻义，这一刻，他才算真的深刻地领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