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黑就一个字
第二天一早，罗永兰踩着高跟鞋回来了。
她的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红润，散发着烂漫无比的春光，是恋爱的人才独有的神采。
李云啸一眼就识破了妈妈拙劣的谎言。
她昨天夜里肯定是去那个叔叔家里，跟他睡觉去了。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就一阵绞痛。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尤其是在妹妹生病，最需要一个母亲照顾，而她的母亲却在跟一个老男人纵情享乐的时候。
不自觉地，他就皱起眉头，捏紧了手指。
“李云熙病了，昨天发高烧了呀？”
罗永兰看见床上昏头昏脑的李云熙，闪现出几分失责的惊慌。
这惊慌让她很有负罪感，但为了消减这种难以承受的负罪感，她下意识地开始找茬。
“这地怎么这么脏，我昨天不是交代你要把家里的卫生搞一搞吗？”
“哎呀，懒得你。”
“还有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昨天干嘛不告诉妈呢。”
“你说说你，干啥啥不行，长这么大又不会照顾人，弄得妹妹到现在都还没好利索，真是乱办事……”
李云啸生气地瞪着罗永兰。
“我那不是怕给你添乱吗，你昨天卖包子生意那么好，都忙不过来了。我看你那么忙，就没跟你说。”
“谁叫你不说的呢，真是的。”罗永兰也烦躁起来。
“下次有事第一时间跟妈说，我要是知道小熙病了，也不会去……”她突然抿住嘴巴，有些心虚地抹掉了嘴唇上的口红。
“妈，你骗人，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那个叔叔家里了？”李云啸实在憋不住，直言不讳地问道，他倒要看看，事情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少管行吗？妈就算是跟那个叔叔谈恋爱了又怎么了，犯法吗？”
罗永兰被戳中了羞耻的地方，顿时恼羞成怒，不耐烦地从兜里掏出一叠最新版的百元大钞，扔给李云啸两张，“滚出去玩去吧，别在家里烦我。”
李云啸瞅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钞票，奚笑了一声，“我才不花野男人的钱！”
说完，他摔门，跑了出去。
罗永兰气得追出去，站在楼道里就朝李云啸的背影破口大骂……
这下好了，邻居都知道她搞对象的事了。
家属院小广场。
老八正闷着头，坐在花坛边沿上。
看起来，像是专门在等李云啸的到来。
“啸哥！”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老八没等李云啸开口，就主动往自己脸上抽了一个大嘴巴。
李云啸在花坛上坐了下来，心情十分郁闷，已经没有心思去追究昨天晚上的事了。
“行了行了，偷就偷了，多大点儿逼事。”
“没被抓到就好。”
老八的面色变得奇怪起来，他瞥着李云啸，注意着他的神情，小心说道：“我们的人是没被抓到，可……可吴振杰被抓住了。”
“什么？”
李云啸噌地跳了起来。
“他怎么会被抓？马勒戈壁的，你们昨天晚上到底都背着我干什么了？”
“啸哥，你先别急，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子的……”老八顶着一脑门汗，絮絮叨叨地讲述了起来。
这时候，花坛边又来了几个少年。
他们见李云啸因为暴怒变得面目狰狞，生怕他会暴打老八，便纷纷为老八辩护道：“啸哥，这件事真不怪老八，全都是因为我们听信了吴振杰的鬼话，才去的。”
“我们跟他说了很多遍，说你不叫我们再去那个地方了。可吴振杰却骗我说，不是让我们去做什么，只是叫我们过去接应一下，他说他的兄弟们已经在里面开始弄东西了。”
老八点点头，表示兄弟们说的都是实情。
“好他个吴振杰，不跟劳资打招呼，就来我们厂里摸东西，真是岂有此理！”李云啸气得咬牙切齿。
“还有你们这群蠢猪！他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居然都不来问问我，就听信了他的鬼话，妈的，一个两个都叫僵尸啃了脑子是吧。”
大伙都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老八沉默了一会儿，见李云啸抽上了烟才继续说道：“啸哥，这都不怪兄弟们，要怪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派人来问你一声。”
“因为当时他来找我的时候，就已经快十一点了，我想这个时候，你肯定都睡觉了，就没敢去打扰你，就随便叫了我们楼上的几个兄弟。”
昨天夜里，老八带着他们一行人，刚到厂房那边，就进了保卫科的包围圈。
少年们熟悉地形，马上跟着老八往最近的一处院墙跑去，从那里翻出去就安全了。
只有吴振杰在慌乱中没能跟上大部队，被人摁住了。
保卫科的人拿手电筒往他脸上一怼，见不是自己厂的人，立马就拳脚伺候，打的那叫一个惨烈。
“现在他们人都被关在哪里？”李云啸关心地问道，他想去看看情况，看看厂里会怎么处理他们。
“听说都关在前面办公楼里，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到底是关在哪间？”
一行人便往大礼堂左侧的办公楼走去。
办公楼虽然已经处在半荒废状态，里面也没什么人，但他们并没有从院门进去，而是绕到了背后，扒着一扇扇玻璃窗，朝里面打探情况。
一楼最里面那间空办公室里，关押着七八个人。
其中就有吴振杰。
只有他因为挨过打，体力不支地躺在地上，微闭着眼睛，不敢因为疼痛叫出声。
上午九点多，厂长在大喇叭里喊出了偷盗者的姓名，并说出了惩罚办法——请家属在三天之内到保卫科上交一千块钱罚款，这事就算过去了。
不然的话，就只能送去派出所去吃牢饭。
“一千块罚款？也太特么黑了吧，去摸东西才搞了几个钱，再说，还没有搞成。”老八议论道。
李云啸冷笑了一声，啐道：“咱们厂长就这点儿厉害，特别会搞钱。”
“那是，要不然张洪涛那狗日的怎么有钱买那么高档的山地车。”有人附和道。
“提起张洪涛，我昨天好像看见他回来了。”
“真的吗，谁去把他叫出来，把咱们上次的钱要回来。他要敢不给，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揍他。”老八说道。
李云啸的心里却咯噔一声。
在这个节骨眼上，张洪涛能回来厂里来，准没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