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诡谲难料
欧阳宁没等跟她细数原委,被她问的这么尴尬,他自己也觉得衣服上满是臭气,怕她刨根问底,又嘱咐了两句,便回到了自己房中。
好在过不了一个时辰就是黎明,欧阳宁取出银两,请店小二帮忙买一套内衣外衣
小二却说柜上已押了十多两,不用另行支费。
欧阳宁心中奇怪,人是酒馆老板娘找的,她又赔笑脸,又送银子,照常理度之,定有重大阴谋才是,可是限于年纪阅历,偏偏又瞧不出什么蹊跷,如何不令他难安。
可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买了衣服之后,便和顾蓉尽快离去,不管有什么阴谋,也都危害不到二人之身就是。
过不多时,小二弄了一套衣衫来,说是乃是本地的名产,欧阳宁打开一瞧,果然颇为考究,一问花了多少银子,小二据实以告,竟然花了三两九钱银子,欧阳宁忙叫小二退了。
可小二却说这沔阳长衫,虽非富贵之人不能轻易购得,这还是一大早,好容易求来的,若说退了,那可太也冤了。
欧阳宁无奈,只好里外换了一新,他顾念顾蓉安危,虽然已知她酒意已过,可这大而化之的姑娘,能惹出什么乱子,还真非事前可以预料。
待得又来到她房前之时,却见她正在大口嚼着早点,显然将自己的嘱托当成了耳畔东风,总之一切都晚了,欧阳宁也就不急,缓缓的坐了下来。
顾蓉见他换了衣衫,可比之前那一身青布短辍漂亮的多,这么一瞧更是发觉欧阳宁,竟是如此的丰神俊朗,一口包子竟然噎在喉头,大咳了起来。
欧阳宁还道是她中了毒,忙去搭她脉搏。
顾蓉顺手一挣,又咳了好一会儿,笑道:“你这小子怎的开了窍,之前舍不得花银子,这会儿却肯打扮起来了。”
欧阳宁一时语塞,不知如何答复她,叹了口气道:“你既吃了,福祸倒也罢了,只是咱们得尽快离去了。”
顾蓉奇道:“什么叫福祸倒也罢了?为什么急急忙忙的要走。”
欧阳宁抬头望着屋顶,悠悠的道:“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之后又是好酒好菜,又是上房雅间,又是光鲜衣服,我实在端详不出道理。”
顾蓉笑道:“哪有什么道理了,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那又有什么不对了。”
欧阳宁冷笑一声道:“在家能否靠得住父母还难说的很,至于朋友只怕是损人利己的多,肯两肋插刀的少。”
顾蓉问道:“咱俩算是生死之交了吧,我若是遇到危险,你是落井下石,还是赴汤蹈火?”
欧阳宁摇了摇头道:“你我是患难之中的交情,与旁人不同。”
顾蓉也摇了摇头道:“咱俩虽然是世交,可是也不是自小的朋友,我的意思是说,不论是朋友也好,兄弟也好,只要你肯付出真心,对方自也不会是假意。”
欧阳宁“嘿嘿”一声冷笑道:“难道孙膑和庞涓不是师兄弟吗?难道韩信没有拿萧何当朋友吗?李建成和李世民难道不是亲兄弟了?”
顾蓉却从没听过这些故事,便要欧阳宁好好的将故事跟她说个明白。
可欧阳宁眼下哪有这个兴致,只是一味催促她快些赶路,什么话在路上慢慢再说不迟。
偏偏顾蓉执拗的劲头上来了,非要欧阳宁先讲故事,不然她是决计不走的。
欧阳宁急的什么似的,偏偏这个任性的大姑娘,全然不知危险已然临近,别说是顾蓉了,就是欧阳宁自己也并未探查出到底有什么危机。
便是因为不知道,这头悬利剑的滋味,最是难受不过,但他又说不出这种“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的感觉,究竟有什么凭证。
只因心中另有他事,讲的故事便殊不动听,顾蓉连谁是谁都没听明白,也知他应付了事,索性去里床躺下了,任凭欧阳宁苦苦哀求也好,出言恫吓也好,始终无动于衷。
哪知欧阳宁的预感,却半点也没错,他们二人还在房里别扭,外面已有声音罗唣了起来,听声音似乎是个老年男子。
顾蓉听到也是一惊,她内功造诣已然不低,似乎听到了那人是来找一个“臭丫头”,尽管未必寻的便是自己,还是吃了一惊,心道:“欧阳宁这臭小子,平素谨小慎微,紧要关头倒也还是托了这个‘毛病’的福。”
欧阳宁一听罗唣,立时便想避开,推开窗户一瞧,原来底下也已伏得有人,一二三四,五个,六个,六个光头在地下严防死守,因是俯瞰,只能看到六个油光锃亮的光头,穿的什么衣服一时倒瞧不明白,但凭这个光头来看,一定是和尚,不然哪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还都剃了头发。
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自我相残,头发尤其重要,莫说达官显贵,日日费心梳理,便是平民百姓,也没一个嫌费事,而将头发剃光的。
本来剃头倒也无妨,可是人人都是蓄发,光头便显得不伦不类,背后被人戳脊梁骨,骂一句不孝不悌,时候久了,更是举步维艰。
而需谋生之时,若遇城门核查,又掏不出度牒之类的凭证,往往因此认定而成歹人,不是强盗巨寇,便是奸细间谍,因此谁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弄这么一出,更何况眼下便有六个光头。
底下的叫嚷声越来越响,欧阳宁凝神倾听,听这个浓重的声音,句句都是逼问,丝毫没有出家人与世无争的心胸,反而极为急躁,本来心绪稍宁,但听他一口一个“贼贱人”,“小妖女”。
欧阳宁生怕顾蓉一个着恼,本来不是找她晦气,她也要自行撞上,忙伸左手握住了她右掌,却察觉她手掌微微发抖,要不是欧阳宁极力阻拦,她早就冲了出去。
可下面骂的越来越是刁钻,别说顾蓉了,就是欧阳宁听得也是心中有气,一个没拉住,顾蓉已然冲了下去,欧阳宁忙跟了下去,这才见到厅中站了三个老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