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毒性未解
顾蓉道：“我是说这天底下没有不撒谎的人，你想想从小到大，就没说过谎吗？”
欧阳宁脱口而出道：“我自然是不骗人的。”
顾蓉道：“哦？那我问你在青城山的时候，你是不是怕受牵累，跟师叔和师兄隐瞒识得我我再来问你，在永州之时，明明片刻间就到你家的路径，你兜兜转转的，拉着我走了多少冤枉路，这还不算骗人吗？”
欧阳宁嗫嚅道：“我也是一番好意。”
顾蓉点头道：“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我只是说这世上原就没有从不妄语之人，只要你还想安安稳稳的活在这个世上，嗯……我这样跟你说吧，比如你家亲戚生了个小孩儿。”
欧阳宁插口道：“我家没有亲戚。”
顾蓉听他这么说，倒也一时语塞，抿了抿嘴道：“好吧，那就说薛红影妹妹将来嫁了如意郎君，生了孩儿，咱二人自是要去庆贺的是不是。”
欧阳宁点了点头。
顾蓉继续说道：“你当师兄的，见到师妹生了儿子，会说些什么？”
欧阳宁一时想不起该当说些什么吉利话，只沉吟道：“这…这个。”
顾蓉道：“我替你想好了，你一定会说，这孩子洪福齐天，长命百岁，富甲天下，公侯万代，是也不是。”
欧阳宁见她吉祥话说的如此之顺，喜道：“是了是了，我就是要说这些的。”
顾蓉白了他一眼道：“你自己说的，人生于世七十者稀，长命百岁是不是撒谎骗人，你是阎王老子吗，凭什么让孩子洪福齐天，再说了你自己也没功成名就，又有什么本事让他富甲天下，更谈不上出将入相了，是不是。要我说啊，你要是一定要说实话，就是要说这孩子将来一定会死，这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欧阳宁听她说的如此头头是道，所谓的祝福，确实都是镜中花，水中月，期望甚殷，当真能实现者寥寥无几。
而万物的终点皆是死亡，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亦不能逃，可是若是当面诅咒人家孩儿必死，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如此真话，可还真不能说，宁可多说“妄语”，保佑薛红影的孩儿能够光宗耀祖。
想到此处不由得心中一动，顾蓉所说的乃是我们，我为什么要和她同去参与旁人庆生宴会？
将来薛红影的婚礼，贺瑜师兄必然到场，说不定便是证婚人，他见到顾蓉少不得又要另起风波。
顾蓉还道他想不明白，也不想多说，一跃上了白马寺的围墙，对欧阳宁道：“你上来。”
欧阳宁见她如此肆无忌惮，可是生怕她吵嚷，惹来官兵那可麻烦的紧，尽管不情不愿，还是越了上去，他轻身功夫已较顾蓉远为不及，这一番连越了三次，才勉强越上，还是多亏顾蓉抓住了他手臂，不然只怕十七八次都未必能稳稳坐在墙沿。
顾蓉望着漫天的星斗，低声道：“你瞧，今晚的星星真美。”
欧阳宁却道：“星星就是星星，夜夜都是一般，怎的今晚就美了。”
顾蓉被他气的笑了出来，心道此人毫无情调可言，跟他说这些那是对牛弹琴。
二人相对无言，好在不多时就是日出，其时已是深秋，日头自正东方升起已是卯时，片刻之后鸡鸣三声，欧阳宁生怕为人瞩目，先就跃下地来。
集市上人来人往，欧阳宁胡乱买些面饼，边走边嚼，便去雇马车，他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顾蓉却满不在乎，她问欧阳宁要到何处，欧阳宁却又答不上来，可是在洛阳城中始终提心吊胆，生怕前账未清，后患无穷。
正在此时，卞大夫匆匆走进，拉着二人便往医馆走去，欧阳宁本来颇为不愿，毕竟此人年纪一大把，还念念不忘旧事，更何况多半还是爷爷仇人，他可不愿寄人篱下，遭人白眼，可是顾蓉却信得过这老翁的医术，先就只好跟他走了进去。
欧阳宁心中虽然老大不愿，可是总不能撇下她一人独自离去，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好在卞大夫昨夜喝的人事不知，自己说过什么，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倒也不显尴尬。
卞大夫也不啰嗦，开门见山便说起解毒之事来，这尸蟞之毒，并非寻常药石可医，尸虫虽喜阴暗潮湿，但在干涸的沙漠，冰封的雪原，甚至是深邃的海底，皆能勉力度日，所差者，不过是繁衍是否迅速而已。
只因这个习性，蟞虫对于腐尸却是来者不拒，不论是什么疯狗，莽牛，甚至是潭中的癞蛤蟆也都照单全收，所食毒性渐渐积累，这才毒性猛恶，也因此习性，中毒者表征不一，难以一一分辨。
既不能一概而论，这解毒时，用药的份量便不易拿捏，甚至连施毒者，尚不能自解，因此医家常说此物乃天下第一阴损之毒。
顾蓉虽然大胆，却也是听得毛骨悚然，颤声道：“那怎么办？”
卞大夫道：“现下有两个途径，都要着落在这小子身上。”
欧阳宁奇道：“我？”
卞大夫道：“正是，两个途径一难一易，这容易的嘛，据说江湖上曾出现过一枚‘通犀地龙丸’，最后是落在你爷爷手中，只需找到了这药，任你再厉害的剧毒，也不能侵犯半分。
至于那为难的法子嘛，则是要寻到一个名叫‘朱睛冰蟾’的玩意儿，这东西，比之前者更是神奇百倍，不论是受了多重的伤势，只要剩了一口气儿，也能从阎王手里抢下人来，至于解毒更是小菜一碟。”
欧阳宁心中为难，这两件物事他连听都没听说过，整理爷爷遗物之时，只有两柄长剑，此外更无别物，哪里有什么丹药之类的，至于什么冰蟾，更是天下异宝，哪里能寻的着。
顾蓉见他脸色为难，知道他身上定然没有解毒之药，不然绝不会吝啬相借，开口对卞大夫问道：“不知那冰蟾，在何处寻觅，我二人去碰碰运气，能成是老天保佑，不成也是我活该倒霉。”
卞大夫道：“放着眼前捷径不走，偏偏要去碰运气，不知却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