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抱打不平
但这些家伙里面有卧底,乃是王老爷故意夹杂其中,用意便是套问那晚窥伺之人,党小清哪里是这些老狐狸的对手,渐渐破绽越来越多,要不是正巧王老爷另有他事,立时便将她揪了出来。
党小清自知大祸临头,趁着解手之时,从狗洞里爬了出来,但她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她又没有脚力,躲了两日,还是被追到了,若不是顾蓉仗义援手,只怕仍是难逃一死。
顾蓉听得义愤填膺,一会儿说要上门寻那王老爷的晦气,一会儿又说要带着党小清告官。
但欧阳宁横加干预,说凭顾蓉一人之力,能打得过多少豢养的家丁,家丁之中有没高手强人。
至于告官那就更说不通了,丫鬟奴仆都签有卖身契文,以奴告主便是再有道理,也难逃大刑伺候,更何况已过了这许多时候,尸骨必然早就处理妥帖,证据都没有了,岂非成了诬告。
这番话侃侃而谈,听得顾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情知欧阳宁所言有理,但心中也颇好奇,这傻小子一路上呆头呆脑,怎的分析起事情来,如此头头是道。
其实这番话哪里是欧阳宁琢磨出来的,乃是他幼时听爷爷,闲来无事谈论的往事,只因他爷爷极少跟他讲什么故事,因此才记忆犹新,故事中的人物,虽然与眼前情形颇有不同,但大致却无甚分别。
至于他爷爷虽然极少与官府打交道,但昔年曾见到松江府的一个贪官,不仅颠倒黑白是非,更是知法犯法,当时搞的天怒人怨,至于后来如何,欧阳宁却记不得了,也不知是当时是他爷爷并未诉说结局,还是说了结局他没仔细倾听。
顾蓉踌躇良久,见他也是若有所思,还道是在琢磨如何帮党小清讨回公道,问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欧阳宁压根就没想出头干预这么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听她竟然问自己主意,正没好气,顺口答道:“没有。”
但顾蓉最看不惯这等目无法纪,虽然胸中没什么好筹谋,但还是决心定要将这姓王的,为非作歹之恶行公之于众。然而如何行止,她踱来踱去,始终没琢磨出一套完整的计划。
党小清见她踌躇,反而劝她不必多费心思,她眼下是要逃命了,是否可以挪借十几两银子,以作盘缠之资。
顾蓉听她说要银子,哪有丝毫吝啬,掏出两张金叶子就递了过去。但欧阳宁可就不乐意了,这笔钱是他爷爷留给他的,顾蓉慷他人之慨,连问都不问一声,当即伸手夺了过来。
但他这么一出手,虽然伸手将金叶子夺了下来,但党小清手腕微微一沉,乃是在他抢夺之前,先就预备好了的,这一下欧阳宁更是大起疑窦,若是党小清身有武功,如何会不是适才那三个莽汉的对手。
可欧阳宁武功也不如何灵光,自是无法断定党小清武功是高是低,可是心中一有怀疑,不免事事谨慎留心,见眼前的姑娘,身材骨架似乎不像女子,可皮肤白皙,尤其是十根玉葱般的手指,哪里有半点劳作的痕迹。
但那头顾蓉却已嚷了起来,她乃是小姐出身,虽然家中钱财来得不清不楚,但从不去计较什么你的我的。
向来是有钱便花,有酒便喝,一直便没有人我之分,与欧阳宁相处时光中,见他处处谨小慎微,心中颇为不喜,有心“潜移默化”于他。
哪知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送出去的银子,又抢了回来,不但大削自己面子,更将自己的一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如何不令她暴跳如雷。
她将金叶子往欧阳宁手中一塞,随即在身上找寻值钱的物事。顾蓉离家之时极为仓促,连随身衣物都来不及收拾,更何况她向来便不佩珠环,什么镯子、戒指也觉得大是累赘,翻了个遍,也只头上一枚银钗,似乎还能有个二三两重,当即送了给党小清。
但一枚银钗,相比两片金叶子,实在天差地远,但党小清还是千恩万谢的收了,似乎并没嫌份量轻了。
等党小清走了,顾蓉快步便行,欧阳宁几次询问于她,她都不理不睬,实在问的多了,顾蓉怒道:“你再跟过来啰里啰嗦,瞧姑娘的拳头耐不耐烦。”
欧阳宁无计可施,面对这个任性的大姑娘,加之他腿伤未愈,便是想要阻止也是有心无力。
顾蓉见他犹犹豫豫,想跟又不敢跟,这副德行实在恶心,刚开始本来想让他上来赔个不是,保证下不为例,也就算了。
但越到后来,越是觉得这姓欧阳的,根本就是本性不好,自己一番苦心纯属对牛弹琴。
欧阳宁这边想的却是这个任性冲动的大姑娘,不知又要闯出多少乱子,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这家伙咎由自取,自取其祸,让她多吃苦头,方能收敛性子。
但明知她即将落入别人圈套,要自己眼见她泥足深陷,置若罔闻,那又未免过了分,更何况这件事情既然牵扯了人命,那么多一条少一条,原就没多大分别了,如此一来,只怕顾蓉还会无端送了性命也未可知。
欧阳宁自小在山中居住,并无朋友亲戚之类的,顾蓉是他的第一个朋友,虽然与她相处之时极为别扭,自己说的“金玉良言”都被她当成了“驴嘶犬吠”,可若是想到她即将身首异处,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寒噤。
然而事情虽然蹊跷,欧阳宁也是全无头绪,种种怀疑皆不可当做实证,眼下只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了。
可是他更知道自己全无应巨变之大才,那么一切行动,第一要旨便是自保,若是两个人一同折了进去,那才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