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传讯
欧阳宁实在难以置信,竟然如此轻易就脱却危难
可心中也在盘算,就是今日侥幸逃脱,是非尚未辨明,本来自己清白无辜,这下却如何也洗不脱嫌疑了,更何况这么一走,不免成了通缉要犯,今后的日子便须藏头露尾,这可如何是好。
顾蓉见他好容易逃出来了,却总是将脚步放的极为踌躇,更是大怒喝骂,欧阳宁生怕她引起骚动,当下只好快步跟她出了成都城。
城虽然出了,可是二人并无脚力,无论如何也逃不远,哪知好巧不巧,城南一棵歪脖树下,正好有一辆马车正在等候。
欧阳宁心中怀疑,事情哪有这般巧法,但顾蓉已然前去搭话,那车夫却说道是四川唐门已将车子包下,专替拜访的客人使用。
顾蓉心中大悔,车子上明晃晃的一个黑底黄字的“唐”字,若是上来诓骗于他,那不但不用花钱,说不定还有什么美酒好菜款待,但此刻再说,人家定然不信了,只好掏出银两,软语相求。
车夫本来颇为踌躇,但看在银子的份上,犹豫再三,这才勉强答允。
顾蓉大喜,招呼欧阳宁快快上车。
顾蓉倒是信守承诺,虽然答应了欧阳宁去夺剑,可是此剑在自己家中,却并不如何紧急,蒋天英被上了重刑,性命已在呼吸之间,武林中人向来讲究先人后己,自然是命车夫先往陕西而行。
欧阳宁却不似她这般热心,毕竟长剑被夺,那是他自己之事,至于夺回来却没半点把握,恼怒这丫头慷他人之慨,浑没将自己的难处放在心上。
一路上对顾蓉不理不睬,就算是顾蓉软语慰藉也好,寻事争吵也好,他始终装聋作哑,神色间始终冷冷的爱理不理。
四川陕西相距虽然不近,可是有马车代步,一切就好走的多了,欧阳宁自身修为虽然有限,可是他跟随高人日久,眼光多少磨炼出了一些,几日细加观察,虽然瞧不出什么不对,但是心底里总是隐隐感觉不安。
他不愿与顾蓉多费唇舌,心想就是将心中疑虑对她说了,也不过是被她抢白几句,骂自己疑心生暗鬼,又有什么滋味。
二人都没来过陕西,沿路上什么“羊肉泡馍”、“腊牛肉”、“大板栗”自是都要尝尝的,但顾蓉却并未耽搁,反而催促车夫赶紧往华山而行。
那车夫只是点头应命,并不相询二人去华山作甚。可是不知为何,到了陕西境内,那匹风驰电掣的良驹,忽然生了病,本来一日的路程,硬生生的拖成了三日,迫不得已只好沿途在客栈歇宿,到了第三日的正午这才到了华山山脚。
华山之险,向来五岳之中数第一,马车自是无法向上,好在欧阳宁和顾蓉都有武功,却也并不以为意。
但华山延绵何止数十里,若是在山中找寻一人,那是大海捞针,更何况你追我赶,说不定大绕圈子,便是找寻一两个月也未必找寻的到。
欧阳宁心中不满,小声埋怨顾蓉多管闲事,顾蓉本来就心中烦恼,听他这么说,更是按捺不住,提掌便打,欧阳宁知道打她不过,手中又无长剑,转身便逃。
顾蓉拳脚功夫虽然了得,但轻身功夫跟欧阳宁相差无几,二人一个追一个逃,在这险峻的华山之上,你追我赶。
在旁人眼中看来,这二人似友非友,似敌非敌,打情骂俏者有之,冤家聚头者有之,脾气相冲者有之。
二人这么一耽搁,身旁一条灰影一闪,欧阳宁忙乱之下,似乎见到是那车夫的身影,可是顾蓉挥掌打来,他不得不全力闪躲,一分神间,那身影却已消失不见了。
顾蓉见几次打他不着,也索罢了,欧阳宁生怕她诓骗自己,有意与她相隔一丈跟随,顾蓉见他对自己如此惧怕,转身对他伴了个鬼脸笑道:“傻小子,没出息。”
欧阳宁见她满脸娇憨,心中“突”的一跳,登时面红过耳,心中更是暖暖的甚是受用,可是因何如此,却实在不明所以,忙低下了头。
顾蓉见他满脸通红,还道他生了病,伸手按向他额头,欧阳宁一怔之下,额头已被顾蓉手掌按中,只觉她小手甚凉,更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心中又是一荡,本来适才还在相斗的二人,忽然冰释前嫌,连欧阳宁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因为什么。
顾蓉眼见此事全无头绪,她虽没说出口,用意还是让欧阳宁拿个主意。
她虽然鲁莽,却大有自知之明,不止听得一人说她性烈如火,却满肚皮草包一个,若非如此,她独来独往岂不逍遥,何必与欧阳宁这等畏首畏尾,战战兢兢的家伙结伴而行。
欧阳宁虽然做事把细,可他也全无应变之才,就此事而言,与顾蓉是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走了半日,仍是一个人影都没见到,顾蓉大发脾气,口中哇哇怪叫,欧阳宁见她神态不对,生怕她将气撒在自己身上,有意离她越远越好,只因离得远了,她便是再胡言乱语,半个字也都听不到了。
华山之上,丛林交错,二人这么离得远了,过不多时便再也寻不到相互踪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纵有恩怨也该相互扶持,可二人似乎都摆脱了一副沉重的枷锁。
欧阳宁自与顾蓉相识以来,接连霉运不断,总是无端而受牵累,心中早就不耐,而顾蓉见欧阳宁啰啰嗦嗦,全无少年人的朝气,对他也是一百二十个厌烦。
欧阳宁走了一会儿,心中忽然害怕起来,他自小跟爷爷住在深山之中,深知若在山里迷了路,掉进什么陷阱洞穴之中,那可危险之至。
就算是侥幸落在什么树杈滕网之中,也绝难挣脱,纵然安然落地,那也无法攀援而出,无米无水,也非活活饿死渴死不可。
想到这里,自是更加栗栗危惧,想要按原路折回,可是山路何等陡峭,他上山之时全没料到此节,并未在各处岔路上布置暗记,不论是继续前行,还是向后退去,总是没走几步便出岔路,胡乱走了一条,却又是岔路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