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表白
上次，元悄悄地摸熟了宫里的地形，这回他偷偷摸摸地潜入宫内。凭着自己的记忆，他来到上次那个地方，等待女孩子的到来。虽然不知道女孩子到底会不会来，但是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等下去。元来回上下台阶，反复了数百次，有时又伸手去抓柳树枝，这样他也没觉得无聊。直到太阳落山了，女孩子还是没有来。
第二天，元又把自己做成的香粉揣在怀里，往王宫走去。后院的柳树旁边还是连个蚂蚁的影子都看不见。没有等来女孩子，等待元的却是一场雷阵雨。即使下雨，女孩子也会独自来这里跳舞，所以元冒雨继续等待，没有离开。他被雨淋得像只落汤鸡，回到天地斋学社的夜里，他病得很重。虽然难受了一夜，但隔天元还是去了王宫。他烧得很厉害，脸上红通通的。
这回，元没像上次那样傻傻地站在一个地方等，而是在宫里走来走去，主动寻找那个女孩儿。走到宫城某个角落的时候，他听见一阵女人的笑声，于是赶紧藏到树丛后面。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七上八下跳得厉害。元悄悄地探出头来，发现许多女人在做游戏。她们在地上画一条线，由一个人扔出用布做的圆球，其他人蹦蹦跳跳地躲闪。每当球抛出的时候，总会传来一阵清脆婉转的笑声。
十几个人中间，元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小女孩儿。这点儿根本不难，因为只有女孩子的身边才有阳光和晶莹的光芒在闪闪烁烁。女孩儿天真烂漫地微笑，小巧玲珑的身体轻盈地跳起，就像美丽的蝴蝶。每当这时，锦缎般的黑发就会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认出她就是那个女孩儿的瞬间，元差点儿就跳了出去。但是，他马上就清醒过来，冥思苦想怎样能向女孩儿发出信号。元捡起一块小石头，小心翼翼地朝女孩儿脚下扔去。他试了好几次，但是因为扔得太过小心，所以石头还没到达女孩儿身边就落到地上了。因为草地柔软，所以没有发出声音。
“这个傻丫头，往这边看看。”
元焦急地在心里呼喊。这时，布球跳了几下，正好滚落到元的面前，停了下来。元下意识地把球轻轻往外推了推。突然间，跑来捡球的女人停下了脚步。元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球是从树丛里滚出来的，女人肯定知道有人藏在里面。正在这时——
“我去看看。”
分明是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忐忑不安的心，现在开始疯狂地跳动。不一会儿，女孩儿跑到树丛前面捡球。刹那间，女孩儿和元的目光相遇了。元高兴得忍不住笑了。可是女孩儿却像没看见他，冷冰冰地捡起球，转身走了。
“你这个白眼狼！”
元有气无力地坐在草丛上。想到女孩子冷冰冰的表情，元就感觉眼前一片漆黑。这几天来，为了见到她，自己不分白天黑夜地出入王宫，甚至还生了一场大病，然而女孩子却假装没看见自己。自从和母亲分别以后，元还是第一次因为失落而流泪。
“傻瓜，女人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嘛。”
元强忍住涌上心头的委屈和愤怒，一边责怪自己，一边艰难地站了起来。元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到王宫里来了。
“坏丫头！那天明明亲了我，是你主动亲我的，现在又不理我了！”
元失落地低着头，刚要走出内廷的时候，突然，不知哪里冒出一个影子，拦在元的面前。他抬头一看，正是那个女孩儿。元拼命压抑自己，没让眼泪流出来。
“这就要走吗？”
元学着女孩刚才对待自己的态度，冷冰冰的，一句话也不说，想要避开她继续前进。这时，女孩儿又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不要误会，我为什么要找你？”
元的怒气还没消，气呼呼地说道。女孩儿先伸出手来。
“这个不是给我的吗？”
元赶紧把拿在手里的东西藏到身后。女孩儿笑眯眯地往前走了一步。
“今天你亲我一下好吗？”
说完，女孩子闭上双眼，撅起了嘴巴，漂亮的嘴唇就像花骨朵。元犹豫片刻，就把手里的唇红抹到手指上，开始擦着女孩儿的嘴唇。
“我母亲也跳过舞，她说跳舞时间长了，嘴唇会干裂。”
元小心翼翼地给女孩儿擦着唇红，说道。女孩儿睁开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元的眼睛。
“好柔软，你的手。”
女孩儿轻声说道。
“我叫凝竹，你呢？”
元稍微迟疑了一会儿，回答说。
“你就叫我……斗吧。”
凝竹自言自语，反复念着那个名字，然后趴在元耳边说。
“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听见没有？”
说完，凝竹拎起裙角，转身跑开了。
第二天，元拿着一束野花，再次去了王宫。凝竹身穿紫色裙子和小褂，抓住茂盛的柳树枝，在空中旋转。元心里忐忑不安，生怕凝竹会掉下来。凝竹倒挂在树枝上，望着走向自己的元。凝竹的脚腕挂在树枝上，两只手紧紧抓着裙角，但是隔着紫色裙子，还是能看见里面软绵绵的雪白衬裙。元的脸涨得通红。他走到柳树前面停下来，这时，凝竹又旋转了一圈，敏捷地跳了下来。
“过来，我要给你看样东西。”
凝竹拉着元的手，跑到王宫最后面的内宫。午饭时间刚过，阳光犹如倾盆大雨，落在内宫里。凝竹眨着调皮的大眼睛，把手放在嘴唇上，示意元不要出声。两个人蹑手蹑脚地绕到大雄宝殿后面。大雄宝殿的后面是一座陡峭的山。
“你要去哪儿？”
元趴在凝竹耳边窃窃私语。也许是元的口气吹得她耳朵痒痒，凝竹咯咯娇笑，突然又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了嘴巴。
“到了。”
凝竹在大雄宝殿后面的中心位置停下了脚步，那里有一幅画，上面画着守门的菩萨。凝竹把花瓣般的小手放在守门菩萨的手上，轻轻推了一下。墙壁奇迹般地轻轻往里移动。
“听说这里是祭拜佛祖的地方。除了特别的日子，没有人到这里来，以后我们就在这里见面。”
周围好象都是紧紧封闭着的，可是不知从哪里透进了隐隐的光线，所以密室里面并不是特别黑。突然，凝竹把小手指伸到元的鼻子前面。元惊讶地看着凝竹，凝竹抓过元的手，让他钩住了自己的小手指。
“以后每天都到这里，你能答应我吗？”
元用力拉了拉凝竹的手，点了点头。凝竹刚要坐在地上，元用一只手拉住了她。
“到处乱坐，你的裙子每天都弄脏。”
元正要脱下自己的上衣，不料凝竹还是扑通坐到了地上。
“你喜欢这样，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元也在凝竹的身边并肩坐下了。
“所以我也喜欢你。”
凝竹趴在元耳边，对他小声说道。温暖的口气吹进了元的耳朵，元感觉耳朵痒得厉害。听了凝竹的表白，元激动得心潮澎湃，口中充满了津液。咕噜，元使劲咽了口唾沫。
“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所以喜欢你。”
凝竹把头靠在元的肩膀上。她仿佛是由透明的光线做成，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她的重量。
“来生我要做一只小鸟，我要做一只自由自在地飞翔的小鸟。不，只要不像现在这样，只要不是每天待在宫里就好。只要我想去哪儿，就能自己去哪儿，那样就好了。”
是啊，每天关在宫里，的确郁闷之极，尤其是向往自由的凝竹，她该有多么无聊啊。元不禁为她感到惋惜了。
“你什么时候进宫的？”
凝竹想了一会儿，回答道。
“从前，很早很早以前，我自己也不记得了。”
“那么，你从小就和爹娘分开住？”
凝竹悄悄地点了点头。一缕隐约的光线落上了凝竹的头发上。尽管在黑暗里，凝竹的头发依然闪闪发光。元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抚摸着凝竹的长发。凝竹什么也没说。
“那你一定……很想念你的爹娘吧？”
直到现在，元每次梦见母亲，仍然泪流满面。有时候梦见母亲坐在身边，呆呆地望着自己，抚摸着他的脸。有时候也会梦见母亲在月光皎洁的夜里跳舞，自己在旁边欣赏，如痴如醉。可是，凝竹比自己更早离开了爹娘，她的心该有多痛啊。可是，凝竹淡淡地回答道。
“偶尔也会见面，可是见面有什么用啊，他们也不抱我，而且我爹以前就格外疼爱我的大姐。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啊，没意思，说点儿别的吧，你没有什么好玩儿的故事吗？”
元思索了半天，最后给凝竹讲了鬼火的故事。凝竹忽闪着大眼睛，认真听元讲他用鬼火骗人和钻石墓的故事。
“真好玩儿，你能让我看看鬼火吗？”
“当然了，随时都可以，明天我就做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