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陈秋荻的绝望
医院里，没钱就不治病的事情，时有发生。
但苏小染没想到。
一个三甲医院，居然会对因公受伤的警察，袖手旁观！
这已经不是渎职了。
这是在犯罪！
她一定要救黎景新！
突然，她想起了刚才打过来的那个电话号码，灵机一动，立即打了过去！
“我最多还有五分钟就到！”
电话那头，传来了陈秋荻的声音。
苏小染带着哭音，把刚才那个男医生的话，复述了一遍。
她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医院的领导，她一个都不认识，也没有钱，更没有任何能够影响到主刀医生决定的社会资源！
听完苏小染的哭诉。
陈秋荻气极反笑。
“你不要急，在手术室门口守着，里面有主刀医生，也有护士，你千万不要离开，如果他们把新哥推出来，你就拼命拦住，其余的事，我来处理！”
她快速吩咐道。
没有钱，就不动手术，这是医院的传统艺能了。
尤其是在医保不普及的2001年。
很多事情，比不动手术，要黑暗得多！
陈秋荻立即一个电话打给父亲，把市人民医院的事情，说了一遍，请求父亲出手，尽快给黎景新做手术。
开放性骨折，拖不得，否则有严重感染的风险！
等到她去给黎景新办完社保手续。
那能不能保住他的腿，都难说！
“医院有医院的制度，就算我是市委书记，也不能什么都插手！”
很明显，陈中则似乎知道什么，拒绝了女儿的请求，“小荻，有些事，跟你没有关系的，就不要去管。”
陈秋荻愣住了。
她想起父亲那天说过的话：“他是个私生子，不是你的良配，这样下去，对你没有好处！”
“爸！无论如何，我也要救新哥，他救过我！我不能看着他的腿被感染，最后瘸掉！”
陈秋荻挂了电话后，又给市局的龙志全局长打过去。
但不管是手机，还是座机，都没人接。
最后打到市局办公室，才知道龙局长出去开会了。
她又打给黎景新的顶头上司，西乡区公安分局的局长马千里。
老马倒是答应得很爽快，但直到她都赶到医院了，黎景新的医保手续，仍然没有完成！
她立即就明白了。
是父亲阻止所有的人救助黎景新！
他不愿意看到自己越陷越深。
但陈中则不知道的是，就算黎景新真的瘸了，陈秋荻也愿意嫁给他！
她停好车后，快速跑到手术室的门口。
只见苏小染还守在那儿。
“我是陈秋荻，新哥人呢？”
苏小染指了指手术室：“还躺在里面，医生只做了简单的止血和消毒，连麻醉药都没有挂，幸好黎警官还在昏迷中，不然就惨了。”
陈秋荻用力推开手术室的大门，只见黎景新孤零零地躺在推车上。
腿上的伤口，作了简单的处理，已经不流血了。
但整条腿呈现一种奇怪的断折姿势！
一看就知道，这条腿再不医治的话，肯定就保不住了！
“人呢？”
她大声喊道，“有没有人？”
随着她的喊声，那个男医生带着一个护士，走了出来：“医保手续办好了吗？或者，押金有没有交？”
陈秋荻拿出自己的银行卡：“这里面有三十万！是押金的十倍！赶紧给他做手术！”
那男医生笑道：“你说有就有？去楼下收费处，办好手续再来！”
陈秋荻愤怒地喊道：“医者父母心，你还有没有一点医德？！”
男医生叹了口气：“这位女士，麻烦你出去，手术室是无菌环境，你进来后，会给患者造成更大的感染！”
陈秋荻把银行卡交给苏小染：“你去交押金！我在这儿守着，有什么事，马上打电话给我！密码是456987！”
三十万就这么交给自己了？
苏小染有点懵。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接过银行卡，飞快地跑向底楼缴费大厅。
男医生催促道：“这是手术室，赶紧出去！”
陈秋荻冷笑一声：“我叫陈秋荻，是清修公安分局的警察，我父亲叫陈中则”
男医生打断她的话：“就算陈书记亲自来了，也得去一楼大厅完成缴费手续，才能做手术！”
听到这句话，陈秋荻心中咯噔了一下。
整个邕城，没有人敢跟陈书记唱反调，尤其是在医院这种事业单位！
联想到父亲的话。
以及龙叔叔、马叔叔等人的行为，她立即恍然大悟。
这事，父亲不仅知道，而且还赞同！
说不定整件事，都是父亲授意的！
糟了！
她的银行卡
果然，她的手机很快就响了，里面传来了苏小染急促的声音：“陈警官，收费处说，你的银行卡，没法使用！怎么办啊？”
陈秋荻“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她泪流满面。
原来没有父亲的支持，她什么事都做不了！
“你先上来，我再想办法。”
她的所有银行卡，肯定都被父亲叫人停掉了。
公安分局那边，包括那个叫周圆的女警，肯定也是得到龙叔叔等人的授意，才借着黎景新受伤的机会，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
只留下苏小染这个啥也不懂的聋哑学校普通老师！
她忍住伤心，拨通了黄启发的电话，她记得，他跟黎景新关系不错。
但很可惜，黄启发在出任务！
“小陈，我今天一大早，就被派到银海市出差，在路上呢，你先别急喂喂信号不好”
然后，黄启发的电话就断了。
陈秋荻明白，黄启发是故意的。
什么关系好。
那是建立在共同利益基础上的，面对自己父亲这种重量级人物，别说好友了，就是亲如父子，也会躲起来！
陈秋荻感觉浑身都没了力气。
她看着推车上的黎景新，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这位警官，麻烦你离开手术室！”
那个男医生缓缓说道。
语气中，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陈秋荻无力地走出手术室，看见正站在门口的苏小染。
“陈警官，怎么样？里面开始手术了吗？”
因为去缴费时，跑得很急，苏小染的俏脸，红得厉害。
陈秋荻摇了摇头。
该怎么办呢？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但里面传来的声音，让她如坠冰窟：“小荻，我是刘叔，陈书记在开会，有什么事，我帮你转达。”
父亲是故意的！
陈秋荻哭了出来：“刘叔，你告诉我爸，就算新哥的腿瘸了，我也照样嫁给他！”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腿瘸不瘸，都不影响她对黎景新的爱情。
但如果黎景新腿瘸了，那他的仕途，也就从此中止了！
任何一个地方父母官，可以长得丑、长得胖，但绝对不能是残疾人！
瘸了腿的黎景新，最多能当副手。
很难有升职的机会。
一辈子都会在政府机关的底层沉沦！
这就是父亲想得到的结果！
一个瘸腿、没有任何事业前途的男人，很难有女人愿意长期跟着他！
这就是社会现实。
“滴”
这时，她看见苏小染接起了电话：“你好这是黎警官的手机他在手术室邕城市人民医院，对腿断了，医生说是开放性骨折，现在已经止了血，但医院不同意手术”
“谁啊？”
苏小染捂住话筒，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知道，北方口音，说是已经到邕城了，让黎警官去吴须机场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