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永世不见
念月城城主府,
“唉……”温老执事第一百零三次叹气。
清荷姑姑也一改往日笑呵呵的模样,双眉紧锁,愁容满面。
“你说,这可怎生是好!唉……”
可不是得叹气嘛,他家城主苦了二十五年,好不容易跟南丫头对上眼了,
可谁知,南丫头转身一变,竟变成了神主,这兜兜转转的,又转回来了。
这神主,实非良配。二十五前,将他家城主始乱终弃了一回,当时那个疯啊!
现如今,看他家城主的样子,怕是又被弃了一遭。
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发疯了。
真是忧心啊!
且不说温年与清荷这厢忧心忡忡,南乔一路疾驰,不过三日,便到了念月城。
她不想惊动府里的人,悄悄自院墙上翻了进去。
避过巡夜的侍卫,径直进入萧梧院中。
刚刚踏足院内实地,一道剑光迎面而来。
“是我。”南乔轻喝一声,霸道的劲气立刻消失,利剑收回。
“是你……南……神……”萧梧吞吞吐吐的,很明显,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
“还是叫我南乔吧,不请我进去坐坐?”
“神主惫夜而来,不知有何要事?此时夜深,实有不便,不若明日再说?”
萧梧眼眸低垂,神色冷淡。
南乔眉毛都扬了起来,哟,这还给自己装上了?
小样,二十五前我拿你没办法,现在,我还治不了你?
“你叫我神主,是还在记恨我当年对你做的事,对不对?
你在混沌城外对我发的誓,自也是不作数了,对不对?
也是,我现在就是你誓言里说的‘那个神宫里的女人’,
你心里自然不会有我,对不对?”
南乔说话连珠炮似的,说一句,往前走一步,萧梧不敢看她,直被她逼到墙角。
“很好,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对吧?”
“不是!”萧梧猛然抬头,可看到南乔那咄咄的眼神,不敢直视,又低下了头。
“哼!你说不是就不是?我知道,你是恨极了我的,从你对淙影的态度就能看出,
既如此,我便当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东西我还你,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永世不见。”
萧梧听她如此说,脸色霎时惨白一片,正欲辩白,
忽见南乔凝出冰刃,朝着腹部刺去,
立时吓得魂飞魄散,心中那些避讳再也顾不得了,
飞扑上去,徒手抓住冰刃,瞬间发力将它崩碎,
又一把将南乔搂在怀里,带着些哭腔喊了出来:
“不,别伤害自己,我不要那东西,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
南乔被他搂得死紧,又挣不脱,当然,主要是不敢用力,怕伤着他。
只能任他趴在自己肩头不停吼着“你别吓我!”
唉,希望外面的护卫,耳朵没那么好使,不然的话,萧城主这人,可丢大了。
南乔本意,并不是真要剖腹,只不过是想逼一逼他。
这人以前就是这个死样子,拼命对你好,
可有什么话,却都闷在心里,什么也不说,
现在看来,不过是自卑在作怪。
而那时的自己,又极是傲气,不能体谅他人。
萧梧不说,自己虽气闷在心,但面上绝不会多问一个字。
像这等市井妇人颠倒黑白,投井上吊式的吵架方式,是万万不会有的。
可事实证明,这种方法,才是最好用的。瞧瞧,这一逼,真心话立马说出来了。
萧梧情绪渐渐稳定,南乔挣了挣:
“现在,我能进屋子了吗?或者,听您吩咐,我马上就离开您的城主府?”
这话语气可不对,萧梧听出来了,这是还气他之前赶她走呢。
他心中爱极了南乔,不过是害怕南乔想起了二十五年前的一切,会厌恨他,
他害怕又一次听到那些锥心之言,只能故作冷淡,实则是逃避而已。
谁知南乔竟不按牌理出牌,一番连削带打,唬得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至此他才醒悟,自己爱南乔,早已爱得没有了自我,
那些所谓的挣扎,是多么可笑。
当南乔亮出冰刃,说出永不相见的那一瞬间,他满心都是恐惧,
甚至想到,只要南乔愿意,哪怕做个见不得光的面首,也不是不行,只要能不离开她。
所以,认命吧,没什么可挣扎的了。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离不开的那个,永远都是自己。
“南乔,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咱们进屋,可好?”
月光下,萧梧眼神满是央求,南乔见他如此,有些心疼,便不再难为他,随他进了屋。
屋内,珠光明亮,萧梧面色苍白,明显憔悴了许多。
可见,这些日子,他过得并不好。
南乔在木椅上坐下,萧梧如一只大犬,坐于她脚边,双手环住南乔的腰肢,侧脸埋入她腹前。
南乔问他:“为何赶我?”
萧梧低声道:“我心中有愧。
当年,我乱了你心神,害得你被煞魔侵入了神魂,差一点十死无生,
我实是无颜面对于你,才故意远离你。
我,我只是害怕你会恨我,会对我说绝情的话,我,我受不了。
你若还生气,就拿剑刺我吧,我绝不还手。
只求你留我一口气,我舍不得你,不想死。”
南乔微微叹了一口气:“我若怪你,就不会来找你。
当年,你也是被人设计,你来不来,我都不会成功,结果都是一样的,你不必自责。
再说了,我都将兮颜花留给你了,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你说,兮颜花在,你就在。
正因为兮颜花一直活着,我才抱有一线希望,才能撑过这些年,撑到你回来。
否则,早就自戗,向你赎罪了。”
萧梧说着,又抱紧了些。
“傻瓜,还有另一个意思,就是神主亲种的花,落于谁家,便是嫁于谁家。
不过,这个规矩,长老以下,皆不得知。”
“你的意思是?”萧梧一下子抬起头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南乔笑而不语。
“那你当日取我炎阳令时,心里其实,也是有我的,对吗?”
萧梧直觉事实与他以为的不一样,鼓起勇气问。
南乔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
“你真傻啊,取你体内金乌令,有的是法子。
再不济,剖开了肚子,再缝上便是,你又死不了,何至于要用那样的方式。”
萧梧只觉多年的纠结,一瞬间散了一半,原来,自己并不是单相思。
他一时情难自已,抓过南乔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旋即又想起一件事。
“可是,当年我只是神宫的侍卫,还是个孤儿,神宫是不会同意你与我成婚的,我根本配不上你。
当年,他们不就是替你选了濯日神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