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又来三
今日的郎山街,人潮如海,盛况空前。
不过几百米长的街道上,竟是挤满了人,连下脚之地都没有,就连王一波邻居家的屋顶上都站满了人。
人们如此热情,就只为见证一个神迹。
原本平平无奇的算命宁先生,传言竟然是仙人,一口气连饮四十多缸清水,且还未有停下之意,当真骇人听闻。
众人称奇之时,也是尽量帮忙。
在王哥的协调下,有人帮忙打水,街道上的壮汉帮忙递水。
就这样,一缸又一缸满满的清水,通过众人手递手,不断往王一波家里送,最终由王纯依将水倒入宁不凡口中。
没错,就是用倒。
“第几缸了?”
“整好五十缸。”
“好嘞,这几位兄弟,不好意思,请把手上的银子放开。来来来,接着下注,十缸一注!现在一赔一啊!”
“来来来,五缸一注,现在……”
“来来来,一缸一注……”
郎山街口支起几块篷布,顺势开起了几家赌坊档口,有人拉客,有人专门报数,有人操盘。
赌的缸数不同,赔率也是不同,周边是围满了赌徒。
他们的出现,将众人气氛推向高点。
许多挤不进去的人,干脆便在外头寻个地方坐着,一边听着报数,顺便也赌上一点。
这时赔率最大的那家档口,前门人群忽然散开。
只见一位眉清目秀,衣着华贵,手臂上缝着一条白布的公子哥,缓缓走来。
“这人谁啊?这么大面子,那群赌徒见了他,怕成这个样子,居然让开一条道。”
“张大户的小儿子,张临山。”
“一个大户的儿子而已,为何这般嚣张?”
“你是外地人吧!我劝你小声点。这张临山可不得了,考中了二甲,却不去当官,而是情愿留在本地,拜刘大仙为师。刘大仙是谁?哪怕你是外地路过,也应该听过吧!”
那人一听是刘大仙高徒,当即低下头:“……”
只见张临山掏出一张银票,随意地丢在档口的桌上。
“我赌五十三缸。”
档口操盘之人,是个圆脸大汉。他见桌上丢来银票,取来一看,竟是两千两,一时间有些慌了神。
倒不是怕银子大,也不是赌不起。
而是这第五十三缸早已经买定离手,赔率早已算好,此时若是再加注,就不妥当,万一中了,可就赔惨了。
加上知道对方身份是刘大仙高徒,算命出生,更是担心他中。
也正因知道他的身份,又不敢不让他加注,一时间左右为难。
好在不用多久,他便想通了,这钱赔了还能再赚,可得罪了刘大仙,那就不是钱的事了。
于是笑了笑说道:“张公子,本来已经买定离手,是不能加注的,但公子既然想玩,那我便破例一次。
来来来,去看,第几缸了。”
“已经喝完第五十三缸了,但好像停下,不再喝了。”
买了第五十三缸的人,顿时爆发一阵欢呼,一赔七,赚发了!
档口老板一听,面如死灰。
这下完了!
而此时,王姐见宁不凡喝完第五十三缸水,将第五十四缸水提起,正要往宁不凡嘴里送时。
可是却见宁不凡闭着口不喝。
王姐见宁小哥终于停下了,于是放下水缸,蹲在宁小哥身前说道。
“宁小哥你终于喝够了,你这般样子,当真吓坏王姐了。”
宁不凡靠在墙上,无力地摇摇头,艰难地开口说道:“王……姐,这……缸水,有……问题,我……还要水……”
原来宁不凡闭口不喝,却是因为这缸水送入嘴边之时,他脑海里金光大作。
他知这水有问题,这才不喝。
王姐一听,赶忙查看起那缸水来,只是却看不出有何异样。
但是宁小哥既然说了,自是不会有差错。
再见宁小哥虚弱的模样,也顾不上去查明真相,先换了一缸水送到宁小哥面前。
这回宁不凡并未拒绝,又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咕咚起来。
人群见宁不凡又开始喝了,顿时又爆发出阵阵喝彩。
“第五十四缸了。”
外头赌徒一听又开始喝了,不禁垂头丧气,咒骂起来。
而刚才还面如死灰的档口老板,则是重现生机,还更加光彩照人。
可他并未得意,而是将银票递回给张临山,接着笑盈盈的说道。
“公子,方才下注晚了,算不得数,请公子收好银票。”
张临山并未拿那银票,而是微微笑了笑,打开折扇,摇了摇,转身便走。
接着径直走进档口对面的一家酒楼里。
酒楼里,此时也是人满为患,只是坐的并不是一般客人,而是一群身着红黑制服的官差衙役,个个脸上俱是凶狠之象,又有些不耐烦。
张临山看也不看他们,目不斜视的从他们中间穿过,上了二楼。
只见二楼极其宽敞,但却只在临街的窗口摆了一张桌子,而桌边也只坐着一个人,正端壶茶水自顾自饮。
那人身材挺拔,穿着一件崭新蓝色道袍,腰上是蓝底五福临门纹绸带,头上绑个道髻,长发灰白相间,
面容刚毅,只是颇有枯纹,三髯美须打理的井井有条,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张临山见着此人,当即上前作了一辑道:“师傅!”
此人正是张临山的师傅,在清河镇赫赫有名的人物,刘大仙。
刘大仙见徒儿来了,指了指另一侧的椅子,道:“坐吧!”
张临山顺着刘大仙的指点坐下,伸手取过茶壶,先为师傅斟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才说道:“师傅怎会来此?”
刘大仙抿了一口茶手,不徐不急道:“得了些消息,怕出事,过来瞧瞧。”
“可是因王铁蛋一家抗拒执法,还行凶伤人?”
刘大仙看了一眼张临山,却并未回答,而转头静静地看向窗外。
张临山见了,颇有些着急,接着说道:“王铁蛋此举,形同造反,我上楼前,见楼下坐满衙役,只是不知他们为何不进去捉人。”
这回刘大仙终于收回眼光,叹了一口气说道:
“王铁蛋如何,无关紧要。只是徒儿,你学识虽不错,但不懂人心,不懂人情,日后必定要因此吃亏。”
“还请师傅指点。”
刘大仙向窗外档口指了指:“你看那开赌的档口,看似几家各不关联,赌数不同,赔率亦是不同。
但老夫可以肯定的说,他们实则为一家,只以不同赔率,不同赌法赚个中间差价。看似毫无关联,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方才入局,便是坏了规矩,若非他们心有忌惮,当时就要你血溅当场。
而人心也是如此,你看那汹涌好事的人群,便如那档口关联一般。
官差若是在那人未喝完水之前进去捉人,那便会得罪所有人,届时群情激愤,他们能讨得好处?”
张临山闻后,又作一揖:“多谢师傅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