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不过今天他什么也不想吃,压根不想碰荤腥。
漱口后薛京不情不愿地走到电脑跟前,心里还在琢磨哈月说得那句“小别胜新婚。”
“小别”是真的,但他忍不住在考虑“婚”这个字是代表着什么意思呀。
哈月会不会在暗示他,自己已经在考虑和他走入恋爱的下一步了呢?
虽然他们才复合了一周,但是他喜欢她可是有好几年了,第一次心动在十八岁,那么分的开这四年怎么不能算是恋爱的静默期呢?
冬眠结束的话,难道熊就不是熊了?
如果哈月不是开玩笑,他是不是得有所回应,让她知道自己也很有这个意愿。
昏头昏脑,薛京满脑子都是结婚进行曲,word 文档翻了十几页,根本不走心,稿子在眼前跟诃勒里斯代码一样乱晃,薛京在电脑跟前坐了不到半小时又重新站起来在客厅踱步。
手指一会儿顶着太阳穴,一会儿又搭在鼻梁,最后两手一摊,又重新坐在电脑前上坟似的打开文档。
如此反复了几次,近四十万字的小说那是一个字都没改成,甚至还在开头多打了不少错别字,眼看时钟指向下午两点半,他突然重新回到卧室,脱掉睡衣,将衣柜的门完全打开,再次把所有的衣服都扔在床上。
花半小时选好了外出穿的衣服,薛京马不停蹄地拿上车钥匙出门购物。
第一站是绥城珠宝店最多的商场,第二站是户外用品连锁店,将大大小小的物品全都塞进车斗用一块防雨布蒙上捆好,第三站,自然是哈月所在的工业园区。
第48章 沙棘平喘
绥城的冬季日短夜长,不到七点钟,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室外冷风呼啸,哈月刚下班,左手拎着电脑包,右手拎着两份从食堂打包的盒饭快速走出厂门去赶通勤车。
汽配厂的员工普遍三班倒,通勤车每天分六个时段往返职工宿舍与厂区之间,眼下正在一百米外的站点停靠,等待着上白班的职工下班。
就在这段前往通勤车的路上,有一位头发花白,脊背佝偻的老妪正在逢人推销自己家今年新晒的干货。
临近冬至,天寒地冻,人毕竟没毛,无论穿得再厚,干刺的冷意还是直往骨头缝里钻,大风天气,在室外多呆一秒钟都是受罪,很多职工连头都不抬,更别说光顾生意,摆摆手小跑着相继钻进通勤车。
哈月也被风吹得牙齿打架,可是走过老太太的摊位,看到对方连手套都没戴,竹筐里头的干货又剩得不太多,还是驻足跺着脚取暖问她:“大娘,这东西怎么卖的?”
一听到哈月询价,大娘立刻露出一口缺东少西的牙,“便宜!姑娘,我给你便宜,你买些吧。”
“哎,您把这些都给我称了吧,看算多少钱合适。”
大娘一听哈月要包圆儿,立刻会心对方这是在对自己施舍善意,她有些犹豫地往袋子里倒着沙棘果干,忍不住多嘴了两句:“这东西你没见过吧?不能干吃呢。拿回去要泡水的,炖肉放点也行,苦呢,还发涩。不是甜的,没放糖。”
说到这儿,大娘又怕哈月临时改变主意,突然不买了,再次加快了装袋的速度,干瘪的嘴唇里发铜锣般的巨响,“但是对身体好,我们自己家都吃的,我吃,我几个孙子都吃!不骗你。”
哈月笑着帮她拎起竹筐,掏出手机预备扫她胸前挂着的收款码,点头表示相信:“沙棘,我知道,我小时候咱们这儿可多了,一到九月份路边地里到处都是。”
沙棘属灌木科,因为其特性是耐旱、抗风沙,可在盐碱化土地上生存,因此同沙枣,沙柳,沙蒿等植物一样,被广泛用于大西北的防风治沙工程。
几十年前,绥城也跟着国家政策,大力实行过固土行动。沙棘遍布整个绥城,一到夏末,橙黄,棕红的果实在绿油油的叶子下长势喜人,还未熟透便被嘴馋的孩子们争相摘下。
小小一串可以撸下几十颗珍珠大小的沙棘果,味酸,微苦,这东西从果皮到果核都有药用,止咳平喘,健脾开胃,可是吃多了,胃里也会反酸水。
不过这些年,随着西北地区的沙漠化得到缓解,人们的生活条件好起来,水果种类繁多,个个汁多肉甜,也没人会在路边专门摘沙棘来吃了,渐渐地,马路上,田地里,沙棘因为城市建设规划被大批量砍伐,也变得少见起来。
“哎呀,你知道就好。真的是好东西。就是现在的年轻人都不认了。我儿子明年也不叫我种了,说要把家里的沙棘砍了换成果树。孙媳妇又怀孩子了。要用钱。”大娘笑着将塑料袋递给哈月,一看到她掏出手机,立刻捂住胸口的牌子,垫着脚着急地跟她说:“姑娘,你有现金吗?要是有现金的话,能不能给我现金。这个二维码,我不会弄,是我儿子的微信。”
“你要是扫这个,钱就都到他那去了……我出来一天,卖不了几个钱……”
说到最后,大娘对自己瞒着儿孙攒贴己钱的举动有点不好意思,哈月的余光里,通勤车快满员了,她没介意,赶忙关掉微信,从钱包里拿现金递给她。
拎着五斤沙棘果干,哈月踹着皱巴巴的零钱,叼着手套,幸而赶在通勤车发车前挤上了最后一排的空座。
将东西放在脚边,哈月吸了吸鼻子,重新戴上手套,汽车发动,她再回头,窗外大娘慢慢离去的背影很快变一处模糊的黑点,完全没办法被视线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