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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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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下周还不回,工作临时有变。”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薛京现在的工作日程还挺忙的,除了她看到的那些出版作品,他还在做着很多公众看不到的事。

    哈月点点头,没有意愿刺探对方工作的事,没再多嘴。

    两人并排走下楼梯,中间始终隔着一段有效的安全距离,不像男女朋友,更似不怎么熟悉的同事。

    停车棚下小雨借给哈月的小电动车还在冷风里瑟瑟发抖,出于待客之道,再次分别前哈月问了一句,“那你怎么走?打车吗?主要这车太小,要不我送……”

    她尾声故意拖着长音,希望薛京可以体谅她的不易,但薛京没谦让,他站在那段安全距离之外,用他那双看起来很美观的眼睛真挚地望着她道:“好,那麻烦你了。我回酒店,下午还有约。”

    今天是休息日,街上骑电动车的路人不少,从医院出来,哈月汇入主路,成群的电动车像是海中翻滚的银鱼,你追我赶地从红绿灯路涌过。

    但几个路口下来,只有哈月被落在最后梯队。

    粉色的小电驴在柏油马路上拧足了档位,但行驶速度依然不是很快。

    因为上面驮着两个个子都不矮的大活人,离谱得像是发癫的成年人硬要骑童车。

    哈月上车前把唯一一只头盔拿给后面的薛京佩带,自己在前面被冷风吹得龇牙咧嘴。

    车子路过减速带,速度更慢了,一阵猛烈的颠簸,薛京的声音从后方贴着她的脖子钻进耳膜,说他没有眼色吧,但他还挺规矩地事先询问她,“哈月,车有点晃,座位太小了,我可以扶一下你肩膀吗?”

    “不可以也没关系。”

    哈月小声“切”了一声,腹诽您老人家还知道这车座小,但建议是自己提出的,又不可能真的让他摔死,于是只能说好。

    可是薛京的右手刚碰到她的肩膀,柏油马路上又冒出一个大坑,哈月一个急转把,薛京措手不及,手指捏住她的衣服,差点将她肩膀的绒毛揪秃。

    旁边站起来蹬自行车小学生快速超车,绕过去的时候还回过头冲着这两个笨蛋做着鬼脸放声大笑。

    哈月当即冲着前面喊了一声:“喂!你笑什么笑!有种过来。”

    档位快要拧烂了,还是追不上快速离去的小刺头,再回过头,哈月朝始作俑者吼:“行了行了,你抱着我腰吧,扯我衣服干嘛呢?我今年才买的!给我揪烂了我还得花钱补。烦人。”

    “哦。行吧。”

    平白无故,突然被教训了一顿的薛京坐在后座啼笑皆非,好好领了骂没回嘴,伸手从后面用胳膊环住她的腰。

    宽松的外套被胳膊挤压成薄薄一片,十指交扣,像是圈了一道束腰。

    薛京今天身上又喷了新的香水,味道闻起来很干净,柠檬做前调,掺了些甜柔的茉莉和雪松,为了配合具有少年感的设定,他还穿了新衣服,整个人的基调都是奶白和天蓝的。

    今天选美先生的精心打扮是有用的。

    哈月确实太久没在头脑清醒时和异性如此近距离接触过了,她甚至忘了,她的腰线上遍布敏感的神经,她的嗅觉也很中意薛京身上的馨香馥郁,胸膛里那颗破心脏从他贴过来开始便不听使唤地乱跳。

    可是她心脏越轰鸣,周身就越烦躁,痒意在末梢神经到处乱窜,从指尖跑到脚底板,连带着,她脸颊滚烫,发丝都在冒烟。

    神经病啊?谁去体检要喷这么多香水,他是把卖香水的人给打死了吗?

    抱这么紧干什么?那天不是已经手把手教她弥补过了吗,做男人小肚鸡肠的,这会儿还不解恨,是要把她揉碎不成?

    哈月越骑越气,碎发随风竖起,好像动画片里暴躁的恶龙,终于开始肆无忌惮地动嘴喷火。

    胸膛贴着后背,薛京能听见哈月的所有嘀咕,她嘴像机关枪,在口罩下面絮絮叨叨地骂他,无外乎是嫌他长得太高,给她的驾驶造成极大的风阻。

    又说他怎么好意思真的坐车,她不过是客气客气罢了。

    每一个论点说到最后,她总要加一句:“薛京,你是真的烦,知不知道?”

    薛京搭着眼睫,视线里是被无限放大的哈月的侧脸。

    那天去开会的路上,金子在薛京的有意铺陈下,讲了不少哈月小时候的英勇事迹。

    在金子的主观描述中,哈月从小就极霸道,在小学三年级之前一直是他们家那一带让人闻风丧胆的孩子王。

    所有绥城小孩子偷鸡摸狗的事儿,都有哈月一份。

    春天,她课间用矿泉水瓶抓毛毛虫爬到树上给小鸟喂食,吓哭同班女生,夏天,她在脏水渠抓蝌蚪回家养出几十只癞蛤蟆满院子乱跳。

    秋天,她逃课带着小朋友在野外烧干草烤地瓜差点引发火灾,冬天,她拆了家里过年要用的鞭炮和男孩子比赛谁敢用手拿着放。

    在金子嘴里,哈月儿童时的形象简直就是大闹天宫的孙悟空。

    天不怕地不怕,比男孩子还要野蛮。

    不过后来,泼猴突然有一天就被压到了五行山下,被迫戴上了紧箍咒,变得非常知书达理,温文尔雅。

    至于原因,金子言语不详,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薛京推测着,哈月在那个时间点经历了很大的生活变动,也许是父母离异,也许是亲人过世,再或者是,她幼小的精神突然遭受了来自外在的重压和侵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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