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夜宿山神庙,高唱孤勇者
身无分文,怎么能行走江湖?
难不成真的要去做乞丐?
加上外面还有三个跟屁虫来添堵,梅梅又气又绝望。
她真不明白,那三位为何黏上她了!
当她的面,不,当着嘴馋的梅花公主的面,他们吃那些好吃的,难道就不知道她有多煎熬吗?
梅梅的整张大脸蛋,拧巴得都歪曲了。
山海怕她怄出病来,连忙从贴身的兜里取出一小卷带有体温的银票。
梅梅晦暗的小眼睛,一下子就放射出了精湛的光芒。
“你~你~你不是说没带银子吗?”梅梅激动得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小姐,老奴真的是没带银子!
宗正大人临时起意,叫奴才跟随小姐出宫。
奴才的衣物都没来得及收拾,去哪里带银子?”
“那~这~这~是怎么回事?”梅梅接过裹成一个小卷的银票。
她小心地展开银票,睁大眼睛,看到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一百两。
天啦,太好了!
银票有三张,加起来就是三百两!
暴富,巨富啊!
一种从未有过的、拥有金钱的幸福感受,油然而生。
“小姐,这是慈姑跟小姐道别的时候,悄悄塞到我手里的!”
山海看到悲观失望的梅梅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嗯,就是,慈姑她们前天晚上就说了,要带点小额的银票出宫,怕大的不好兑换!
还是慈姑想得周到!”
梅梅悬着一颗心,终于踏实了一些。
手里有了钱,至少不用饿肚子!
“山海,这银票还是放你那里吧!
搁我这儿,我担心自己,要不了几天就会把它全花光了!”
梅梅知道自己,哦不,她知道梅花公主的嘴很馋,怕自己忍不住买些好吃的,几天就把银子花光了。
梅梅自说自叹,“山海,这银子我们可不能乱花!
你看,我们得在外面呆三年!
这么长的时间,说不准哪天头疼脑热、生个病什么的,怎么办?
对不对,我们急着用钱的时候,得有钱,是不?
否则,一分钱憋死英雄汉!”
梅梅的思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学生时代,回到了她和奶奶一起节衣缩食,过着艰苦朴素生活的那段快乐时光。
山海有些激动,他没有想到公主居然这么信任他,还让他保管银票。
“是,老奴遵命!
小姐如果要用银子,吩咐山海就是了。”
梅梅兴致冲冲地点了点头。
生活有了希望,梅梅的颓废情绪也得到了有效控制。
她开始盘算自己以后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既不花钱,又能解决自己和山海的温饱。
“山海,你了解东晟国吗?”梅梅突然开口问。
“这~这个,老奴了~解一些!”山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但是也不~不是很了解!”
“三十六个郡县,你都去过哪些地方?”梅梅继续问。
“去过~”山海心里默数着,“去过的,大概有六~七个还是八~八九~?”
梅梅有些不耐烦,山海看着也不像是七八十岁的年纪,反应为什么那么慢。
“那你是哪里人?”
当山海听到梅梅的这句问话时,立马就愣住了。
“唉,山海,你到底有几岁?
你总不至于糊涂到,自己是哪里人都记不住了吧!”
“回小姐的话,老奴今年虚岁三十九!”
“啊······”梅梅大吃一惊。
“你才三十九啊?
我以为你有五六十岁了呢?
你看看你,头发,胡子,都白了一大半了吧!”
山海的头发和脸上的连鬓胡的确是花白的。
他平时不注意仪表,因为身份卑微,连走路都是弯着腰、低着头的。
乍一看,山海就会被外形控们,自然而然地,归类到中老年男子的范围了。
梅梅回过神来,怕自己的言行伤害到了山海,连忙自己给自己打圆场,
“我说山海,那你以后,就别称自己为老奴了!
三十九,还年轻着呢!
你听说过这句话没有,‘男人四十一枝花!’”
梅梅想知道,古时候的男子,有没有这种谜一般的自信?
“哎呀,小姐,你比大家闺秀还高贵,在外千万别乱说话!”山海有些急了。
出了宫的公主,如脱了缰绳的野马,更加无人管束!
要是学坏了,那可怎么得了?
“这也不是什么不好的话吧?”梅梅辩驳道。
“哪有一枝花?
小姐不是瞧见了吗,山海就像一堆枯萎的野草,扔在路边都没人捡!”
“唉,山海,别生气,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
临近天黑,马车仍然在山林中穿行。
山路陡峭,马车又开始摇晃起来。
不一会儿,马车突然停了下起。
山海伸出头去看了看,回头对梅梅说,“小姐,马夫去树林里了,小姐要去吗?”
梅梅立刻秒懂,马夫应该是内急,方便去了。
她摇了摇头,接着沉浸在以后如何谋生的策划中。
马夫回来后,并没有急着赶车,山海被马夫叫下去,两人叽叽咕咕说了一会话。
山海上车对梅梅说,“小姐,马夫说了,我们现在处在山顶的位置!
如果要赶到下一个驿站,得下山到山脚,需要大约两个时辰!
前面不远处有个山神庙,马夫想问小姐,是愿意住在山神庙还是下山住到驿站去?”
住哪里,有区别吗?
梅梅在车上已经被颠得七荤八素,她巴不得早点下车休息。
“山海,就住山神庙吧!
天黑赶路,太不安全了!
你看看,这山路有多陡啊,下面就是悬崖峭壁!
稍不留神,啧啧,会粉身碎骨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得过且过,也总比嗝屁翘辫子强!
“是,小人这就去回马夫。”山海记住了梅梅说的,不让他自己称老奴的话。
山海还暗自沉思了一下,如果自己刮掉灰白的胡子,会不会看起来年轻一点呢?
说好的一小会儿就到山神庙!
结果,梅梅的屁股被颠得快要四分五裂了,马车才在一座破庙门口停了下来。
梅梅累得,直接瘫坐在了山神庙的大门口。
一阵山风吹过,冷得梅梅打了一个哆嗦,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梅梅抱着膀子,缩成了一团!
没办法,那个可恶的东方羽,连一个包袱都没让梅梅带,说是为了锻炼她的意志,要让她自力更生!
山海想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梅梅,又觉得不妥,自己的衣服,穿着赶了两天路,已经有汗味了。
天已经黑了下来,山海赶紧去树林里捡来枯枝,在破庙门口燃起了一堆篝火。
梅梅挪了过来,有了火堆,她也不怕冷了!
马夫拿出自己的干粮,在火堆上烤了烤,开始吃了起来。
山海也取出了包袱里的馒头,用树枝穿着,在火堆上烤热了递给梅梅。
山海又给了梅梅一块从驿站里带出来的酸菜疙瘩。
黑面馒头烤得又干又香,就着开胃的酸菜,简简单单,又是一餐!
马夫,山海和梅梅,围坐在火堆旁边,填饱了肚子,烤暖了身子。
吃完馒头的山海,把葫芦里最后的一点水都留给了梅梅。
没有水源,不洗脸洗脚也就算了,可是,喝水成了一大难题了!
山海转过头去问马夫,“牛大人,这~这庙也太破了吧?
我~我们在火堆旁边将就一晚也没什么!
只是,这里没有水吗?”
“山海,我也是第一次走这条路!
但我问过我的同僚了。
他们说,这庙虽破,但秋天有挖参人,冬天大雪封山时有猎人,他们都会在此借宿。
平时,有来不及下山的过路客,也会住在这里。
他们走的时候,都会留下一些补及。
山海,走,我们进去找找看,里面应该有蜡烛、油灯什么的!”
山海和马夫起身,拿着一支燃烧着的干树枝,去庙里果真找着了蜡烛。
在山神庙的背后,他们又找到了从山壁小缝里流出的一汪清泉。
山海赶紧跑回火堆旁,拿了葫芦就去灌水。
山海拿着装满水的葫芦回来,兴致勃勃地对梅梅说,“小姐,进去看看吧,里面有大炕,很大,可以住人的!”
梅梅昨晚在狭窄的车厢里也没睡好,今天又被马车抖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她巴不得住在可以打滚的大床上。
“得得得”
杂乱的马蹄声渐渐靠近,不好,那三个跟屁虫又来了!
梅梅赶快起身,蹒跚着走进山海庙。
她得先下手为强,不然,床又会被那三块牛皮糖给占去。
等梅梅走进破庙,她终于看清了这庙的布局。
中间就是山神爷的大殿,左右各是一个厢房,
梅梅在山海的示意下,走进了有光亮的右侧厢房。
她看到同样疲倦的马夫,已经躺在了土坑上,扯起了呼噜,身上盖着一张自带的毯子。
“小姐,屋子里有些冷,也没有被子!
不过不要紧,小人会在屋子里烧一盆炭火给小姐取暖!
小姐你看,这,这,这是火炕!”
山海拿起蜡烛,凑近土炕的底部,发现了可以放柴火的炕口。
“太好了,小姐,小人这就去取柴火来烧炕!”
山神庙外,南宫灿、西门战和北堂靖,他们三人是原路返回来的。
他们骑着马,比马车的速度要快一些,跑着跑着,就把马车远远甩在了身后。
他们勒马休息,等了许久也不见马车,于是又一路找了回来。
“哦,好冷,快,快来烤烤火!”南宫灿最早跳下马。
山顶的温度,要比山脚低上几度。
梅梅趴在小小的破窗户上,看着外面的三人,他们围着火堆在烤火取暖,还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干粮。
梅梅又听到他们跟山海问取水的地方。
山海给他们指了指破庙的后方。
梅梅心里埋怨着山海,不该告诉他们,渴死他们算了!
他们吃肉的时候,有想到我们吗?
庙外的篝火还在可劲地燃着,山海蜷缩在火堆旁,他说要照看好马车。
自己昔日的三位皇宫男宠,已经睡到了破庙的左厢房里。
梅梅躺在滚烫的土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不习惯睡这种又硬又热的炕。
而且,睡在同一张炕上的马夫,扯得呼噜如同虎啸龙吟!
梅梅走出了破庙,来了篝火旁。
山林幽静,夜风习习。
梅梅拧开葫芦盖,喝了口沁人心脾的山泉水,她突然歌性大发。
“都~是勇敢的,你额头的伤口,你的不同,你犯的错
都不必隐藏,你破旧的玩偶,你的面具,你的自我
他们说,要带着光,驯服每一头怪兽
他们说,要缝你的伤,没有人爱小丑
为何孤独,不可光荣,人只有不完美,值得歌颂
谁说污泥满身的不算英雄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
爱你破烂的衣裳,却敢堵命运的枪
······”
寂静的夜晚,突然出现了这么瘆得慌的声音。
山海被吵醒了,住在山神庙左厢房里的三位歪果仁被吓醒了。
只有马夫的鼾声,依然如雷!
三位和亲郞立马跳下床,快步走到庙门口。
他们看到的是一幅似曾相识的场景。
梅梅两手握住装水的葫芦,嘴巴凑在葫芦嘴那里,蠕动着肥蛆一样的身体,嘴里边念念有词。
三人记起来了,落魄公主在迎接他们的宫宴上,就这样扮丑表演过。
当时,差点没把他们给笑死。
“去吗~战吗~这褴褛的披风
战吗~战啊~以最卑微的梦
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
你的斑驳,与众不同!
你的沉默,震耳欲聋!
你一样骄傲着!
那种孤勇,谁说对弈平凡的不算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