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故作为难
“万福公公，本宫只是单纯想知道，父皇最近的身体如何？”
顾轩朗气得暗中冷哼一声，眼底拂过一抹狠厉，但面上却一直挂着笑，又继续追问道。
他无非是想旁敲侧击一下，试试看能不能打探出有用的消息罢了。
既然万福公公装傻，那他肯定也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才行。
这宫里的人不过都是戴着面具假笑罢了，谁又会将自己的心思摆在明面上？
但万福公公一如之前，语气恭敬且疏离，“回太子殿下，皇上最近一直龙体安康，您不必过于挂心。”
万福公公笔直地站在殿中，气定神闲，手中的浮尘半分不动，那样子，丝毫不担心被他迁怒。
顾轩朗一听，双眸瞬间眯成一条缝，面色难看，左手端着的茶杯，都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
这该死的狗太监，自己不过是暂时失势，他却连一句话都不肯透露！
万福公公此刻简直是把踩高捧低这个词，发挥得淋漓尽致。
等哪天他顾轩朗一旦成为那龙椅上的主人，他定要他好看！
届时，他第一个杀的除了顾墨寒那傻子之外，还有这没根儿的东西。
“本宫身为太子，记挂父皇是应该的，不过有件事情本宫倒是还要麻烦公公。”
顾轩朗眼看着问不成，最后也只能放下自己的身段，在万福公公面前露了几分软。
跟在皇帝身边，察言观色的本事他们早就练的炉火纯青。
此番顾轩朗在自己面前特意放软了语气，只是这背后的威胁可不言而喻。
“本宫想向你打听一下，不知道父皇有没有跟公公提起过，本宫去了云县之后，大概要在那边为百姓做多少事？”
顾轩朗这话说的极妙，没有提及就任时间，却字字都在问何时他才能回来。
而且，他的弦外之意是在提醒万福公公，他的身份，仍是东宫的主子！
他如今就算一时失势，暂时不得圣心，但终归是东宫太子，当朝的储君，不是他一个太监能得罪的。
“殿下为百姓所做的事，无论多少，陛下定然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万福公公回答得这番话，说得模棱两可且又滴水不漏。
他能在皇帝跟前混迹多年，还能步步高升，走到如今的地位，自然也是个千年的老狐狸精。
顾轩朗话中的弦外之音，他自然听得懂。
只是他很清楚一件事，只要皇上还在，即便顾轩朗是太子，也动不了他。
更何况，如今皇上本就恼火于太子殿下。
若非这子嗣上太过于单薄，年纪尚可的瑞王心智不全，实在难以堪当大任，而这后面的，就是几岁的小儿，不适合浪费时间大力培养，恐怕这东宫……他未必坐的稳。
国不可一日无君，储君之位不能贸贸然废黜，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是以，他从来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若是和太子太过于近乎，恐怕皇上那里对自己也生了疑。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本就命贱。
总得榜上一个依靠才行。
这话不就像是个巴掌打在顾轩朗的脸上吗？！
别说是一句有用的话了，就连这个太监都在提醒他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呵呵！公公所说言之有理！”
顾轩朗在笑，只是他说的话，又像是染上了玄冰，格外的刺骨。
他慵懒地抬眸，直直地扫了一眼万福公公，脸上掠过一抹寒意。
接着他又问了几个问题，万福公公仍然回答得是模棱两可。
“时候不早了，咱家还要回去向皇上复命，就不多耽搁了。”
万福公公也觉得这出戏实在是唱得太无聊了，扯着个嗓子，把皇上摆了出来。
他出宫本就有时间限制，更不想把这时间浪费在打哑谜上。
“那好，本宫也不多留公公了，免得误了公公的正事。”
“殿下，老奴告退，明日您还要去云县上任，还是早些收拾行李，早些休息才好。”万福公公行礼。
顾轩朗见问不出自己想要的，也不打算跟万福公公继续周旋了，索性就强装着笑把人送走了。
等万福公公一走，顾轩朗脸上都笑容再也扯不下去。
他冷着一张脸环顾四周，大殿内鸦雀无声。
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触他的霉头。
“哐当！”
顾轩朗就气得直接伸出手，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扫落在了地上。
名贵的玉杯、玛瑙玉制的扳指、耗时十年才能制成的天下第一泥印……
数不尽的珍宝，噼里啪啦相撞在一起，散落一地。
璞玉落在地上裂成两半，顾轩朗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大殿众人，瞬间齐刷刷地跪了下去，个个把头低得快埋在了地下，说话的声音都在打着颤。
他们伺候太子多年，可太清楚顾轩朗的脾气了。
他一旦在外边受了气，回到东宫就会拿他们这些身份低贱的下人来出气，轻则打骂，重则直接赐死。
又或者是将他们关在一处小黑屋子，进行惨无人寰的折磨。
极少数有人生还。
思及至此，底下的宫人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顾轩朗想发作的时候，就听见门外的侍卫大声叫喊道：“禀告太子殿下，瑞王妃之妹柳姑娘求见。”
柳玥玥？
这女人这个节骨眼儿来找他做甚？
顾轩朗心烦意乱，刚想让侍卫将柳玥玥打包丢出去。
他还在气头上，刚想出言拒绝，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唇角勾起一抹阴笑的弧度：“告诉她，让她去偏殿等本宫。”
既然都有人送上门来，总要有利用的地方才是。
况且明日就要按照圣旨去云县复命，他要是离开也得让自己再心安一些才好。
总要提前部署，才能万无一失。
顾轩朗深思了一下，这才起身看向瑟瑟发抖的下人，眼中只有冰冷，居高临下地吩咐道：“马上把这些给本宫收拾干净，莫要让他们在本宫面前碍眼。”
说完之后，顾轩朗就亲自去了偏殿。
黑色的蛟龙莽服消失在这群宫人的视线当中，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莫名地，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