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乱象
这一日的早朝，顾墨寒依旧没有去上，然而朝廷当中有多少腥风血雨，他却半点都没错过。
刑部尚书房远致，早年间中了进士，是他们那一脉家族当中最有出息的人。
举家之力，供应他在官场上越走越远，如今连过半百，官至二品，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房大人，这事儿可大可小，您来找我也没办法呀。”
朱延津也苦着一张脸，“刑部的卷宗，都是由你们自己存放，这其中真真假假，你们自然清楚。”
“我们虽然同属三司，可是……”
朱延津只做出为难的模样，凑的近了几分，叹了一声：“皇上这次是动了真怒，不好说呀。”
今日早朝之上，皇帝看不出什么神色来，只是让刑部把这么些年的卷宗都移交给大理寺。
一年的案子成千上百件，这么些年的卷宗，如今堆在大理寺的房屋内，不见天日的书卷，在阳光下泛起腐朽的气息，书页泛黄，字迹却清晰如旧。
禁军看守着大理寺衙门内外，除非拿了手令的人，否则任何人不得接近。
房致远想要找朱延津求情，也是商量一下后头怎么办，这会儿也只能够从后门进出。
“皇上这次……难道就没和朱兄透个底？”
房致远忧心忡忡的叹了一口气，“咱们掌管邢狱，断人生死，若说是没有任何把柄，那自然也是假的。”
“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底下那些人竟然敢这么胆大包天！这一爆出来，不都是让咱们难做吗？”
朱延津面上还是一片平和的笑着，甚至于还缓声出言宽慰，只是眼底一片暗色。
“底下的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利欲熏心的，也犯不上跟他们置气，左右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咱们也不能够一直救人不是？”
刑部处理结案的卷宗，大多都会在大理寺再过一遍，美名其曰督审。
但是实际上，大理寺与刑部，并非上下等级，平日里也有许多自己要做的事情。
对于刑部送来的卷宗，大多都只是匆匆翻看，基本都是以刑部的结案为准，并不会在节外生枝。
刚才刑部尚书房致远一口一个咱们，就是要把所有的事情，平摊在这两个等级相同的衙门之间。
毕竟现在，负责核查卷宗的，还是大理寺。
真是可笑，收人钱财收到手软的时候，没想过大理寺这病要不要给点好处？
结果闯了祸事，要一起承担的时候，反而想起来大理寺了。
还真当大理寺不声不响的就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呢？
房致远见朱延津笑眯眯的打太极，心中烦闷，语气也冲了起来：“也就是说朱兄这一次，恐怕是无法施以援手了？那若是查起来，大理寺难道就真的跑得了吗？”
话一出口，房致远就暗道自己冲动了，果不其然，朱延津一瞬间就变了脸色。
“什么叫做大理寺跑不跑得了？房兄，刑部的事情，大理寺一般都不过问，这么多的卷宗，原本一一查起来，尚且要费一些时间。”
“可是你这么一说。”朱延津唇角微勾，皮笑肉不笑，冷然傲立：“那咱们还是一一清算清楚的好！否则若有遗漏，恐怕陛下怪罪起来，大理寺也吃不了兜着走！”
房致远被堵得哑口无言，还想说什么，朱延津却不再给他机会，拂袖而去！
临出门之前，又特意叫来禁卫军，只说是房大人如今尚且是清白之躯，莫要被人暗中算计了，让禁卫军好好的护送房大人回屋。
这样一来，几乎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两个人就翻了脸。
等到房致远离开，朱延津坐在太师椅上，微微扬着头，只见四四方方的天空中，风起云涌。
“大人，咱们日后和刑部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今日是否做得有些太绝了些？”
底下的小吏轻轻地奉上一盏茶，自家大人平日里说话做事总是留有余地，最怕的就是同僚交恶。
可为何今日……小吏的目光忍不住落到院子里那些被晾晒的卷宗上，难不成这事儿当真没有转还的余地了吗？
朱延津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你闻闻，这些卷宗都已经被霉烂了，你再猜猜，这其中经年累月，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事？”
小吏自然是不敢说话，讷讷的低下头。
“皇上此次若是想要像之前一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便不至于把这今年累月的案牍都翻出来。”
朱延津揉了揉眉心，“最近这些日子你们都辛苦了，平日里就不要出衙门了，等到事情了了，再回家不迟。”
最重要的是，那个人蛰伏这么多年，如今一朝出手，京城的局面自然要变，否则的话，怎么对得起他这么多年的卧薪尝胆？
小吏心中一凛，连忙答应了。
而另外一边，房致远在这吃了个硬钉子，心里也不痛快，板着一张脸回府，却只见一众妻妾迎出来。
“洐儿呢？”房致远打量了一圈，寒声开口：“又跑到哪里去了？”
房夫人轻笑着开口，“说是有个同窗生辰，约在一起去樊楼吃酒了，他来年就要下场考试了，多结交些同窗也没坏处。”
房致远不知为何，心口总有些闷闷的，听了这话，更是心烦意乱。
“都已经是快要及冠的人了！还成天在外面胡闹！都是你们这些人惯的！”
这满屋子的人，就没一个帮得上忙的！
房致远想起自己朝堂上的那些烂事儿，只觉得脑袋一突一突的疼。
而另外一边，樊楼之中，却是一片歌舞升平。
“你这小妞，之前叫你那么多回，可是傲气的很。”
一锦衣白面男子拦着一打扮的妖娆精致的女子，面色绯红，如同一滩烂泥一般摊在椅子里。
“怎么样……如今可是尝到小爷的好处了吧？挥金如土算什么？只要你跟了我……”
“金……金屋……你知道那吗？”
那男子醉倒在地，还是忍不住手舞足蹈。
“我给你造一间金屋！你就算杀了人，小爷也能给你摆平了！”